前卷 雲宮降臨 第四章 備份
黃緋進入自己的府邸之後，身上機甲里的人工智慧也沒說話，突然就自己原地停下，正面和四肢外側打開。
什麼意思？
黃緋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機甲抽的哪門子瘋，不過還是乖乖地走出來了。
他走出來以後，機甲又發出了一頓嘎吱嘎吱的機械聲，各種部件瘋狂地彈起，摺疊，重新組合。
黃緋目瞪口呆。
這這這......
這機甲赫然變成了一個紅色手機的模樣。
黃緋有種在看變形金剛VR電影的不真實感。
這紅色手機，渾然一體，除了屏幕沒有別的東西，沒有任何商標或者是介面。
不管心裡如何想，最後他還是彎腰撿起了這紅色的手機，放進懷裡。
本來只是想借著衣服隨便揣進去就完事了，不過黃緋這時候才發現衣服的內側有個口袋，放進去正正好好的大小，似乎是特地為這紅色手機設計的。
這衣服也不太對勁啊......明明看上去是古風的長衫，為什麼會有這種專門放手機的內口袋啊！
黃緋無力地吐槽了一句，開始打量起室內。
雖然從外面看這是典型的中式古風樓宇，內里卻大不相同。
第一層樓鋪滿著榻榻米一樣的地板，正中放著一個巨大的棋盤，大約能有上百平米的面積。
黃緋能看出來應該是圍棋棋盤，可是這上面的圍棋線刻畫格子，根本和棋盤的面積不成比例。
偏偏那些交點上，放著很多星羅棋布的黑白二色棋子。
棋子和線條都太小了。
大學的時候他有了解過一點點圍棋，圍棋棋盤是縱橫線條19x19的規格。
這樓內的棋盤，可能有190x190吧？反正黃緋也沒法認真去數，看上去就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一樓除了這巨大的圍棋棋盤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黃緋轉了一圈，也沒看見有上樓的樓梯。
可能本來就沒有修吧？
黃緋想起了影像里那個能御空飛行的自己。
會飛的話，就確實沒有樓梯的必要了。
但是他在一樓棋盤的角落邊上，看見地上有個發著淡光的圓圈。
因為光和地板的顏色幾乎是一致的，所以他發現得比較晚。
這是什麼東西？
黃緋試著踩了踩，沒有反應。
「阿緋，要雙腳踩上去才有效果。」
懷裡突然傳出了人工智慧的聲音。
雙腳？
黃緋踩進去，然後感覺眼前一花，有可以忽略不計的失重感。
然後他看見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水池邊上。
從四周的牆壁和窗口看到的隔壁樓宇來看，這裡應該是二樓？
二樓和一樓差不多，內部有一個上百平米的巨大水池，留出邊上小段的可以站立或者坐的距離。那些空白的地方沒有像一樓一樣鋪著榻榻米，反而充滿了黃色的沙粒一樣的東西。
嗯？
黃緋看見水池的一側邊上，整整齊齊地排著一排躺椅，邊上還有造型科幻冒著藍光的冰箱一樣的東西。
之所以他能一眼認為是冰箱，因為這東西中間有條很明顯的分割線，兩側還有把手。
這不是冰箱還能是什麼？
冰箱邊上還有個那種標準的酒吧吧台一樣的東西，甚至有一排高座椅，那吧台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色的酒水。
黃緋很好奇地過去看了看，然後發現真的是冰箱，只是打開來裡面全是酒水。
又看了看，這冰箱，渾身上下光禿禿的，沒有任何電源線。
他去拿吧台的酒水看了看，都是光禿禿的瓶子，上面沒有任何商標。
說實話，這地方他還挺喜歡的。
水池的水質很清澈透明，表面也不像死水湖泊那樣平整，而是像海浪一樣在不停地翻滾涌動，不斷地拍在沙粒上。
因為水質清澈透明，黃緋站在邊緣往下面望了望，卻發現根本看不見底部。往下一定的深度好像就是一個巨大的海域一樣。這種距離，遠遠超過了一樓和二樓的差距。
裡面密密麻麻的生活著各種海洋生物，有他說不上來的植物，有常見的鯉魚鯽魚，螃蟹和蝦，有海豚，甚至有大白鯊和座頭鯨這種龐然大物。
宛如另一個世界的海底公園。
「喂，人工智慧。」黃緋忍不住說話了，「說明一下。」
「這裡是你的游泳池啊。」人工智慧的聲音有點懶洋洋的。
你家的游泳池裡有大白鯊座頭鯨啊？
黃緋突然想噴人工智慧一臉的唾沫。
「有哦，就在下面。」他這個念頭一起，人工智慧接著又懶洋洋的說。
黃緋：......
好吧，這是他的游泳池。
轉到池子邊上，他發現在自己出現在池子邊上大概對角的位置，有一個同樣和沙粒顏色差不多的小光圈。
這應該是去三樓的東西吧？
他踩了上去。
果然，眼前的池子沒了，變成了同樣的牆壁卻截然不同的室內。
這光圈，給黃緋的感覺類似於電梯的作用，但是比電梯可快多了。
三樓內里的裝潢整體成藍灰二色，並不奢華，看上去簡潔，而且充滿了科幻感。
設施之類的，除了桌子椅子床的造型他勉強能認出來，其他都是他沒有見過的東西。
桌子椅子床的造型也和他從前認知里的有很大不一樣。
先說桌子，黃緋覺得那東西應該是桌子吧。
那疑似是桌子的東西沒有桌腿，這也就算了。
可是它一直在不停地變化著長度寬度，在室內游來游去的。有時候身軀還會扭成蛇形的長條，有時候又在什麼地方停下來變得方方正正的。周邊時不時伴隨著全息投影，有人，有怪物，有武器，有風景，什麼古怪的投影都有。
或許這已經不能算是桌子了......
椅子也是，心情好的時候看上去好像是個規規矩矩的無腳橢圓椅子，心情不好的時候要麼躥上天去一頓無頭亂撞，要麼表面像液體一樣不停地蠕動冒泡，有時候還會灘在地上變成一片水跡游來游去的。
這玩意兒真的能拿來坐嗎......
床的造型相比之下就顯得正常多了，不像那兩個皮皮蝦心情不好就變來變去的。但是它很狹長，像個長條一樣，床身還裹著灰色的金屬，正上方罩著一層環形的透明玻璃。
有點像科幻電影里那種宇航員睡覺的太空艙。
更奇怪的東西還有比如浮在室內半空中的一個黑色大球，比如浮在空中密密麻麻的一大群光點樣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比如其他一些黃緋都不知道要怎麼去描述形狀，更不知道有什麼用的設施。
同樣的，黃緋在這一層的對角位置找到了上樓的光圈。
四樓裡面完完全全是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但是四樓不像前三樓那樣有很多的窗口，四樓只有正面一個窗口。
黃緋看著這空空的四樓，感覺這一層好像專門是為了能讓外面那條龍盤進來一樣。
這一層的對角位置也有地上的光圈。
五樓帶給了他比三樓更大的震撼。
站在光圈裡，黃緋看著五樓的室內，呆若木雞。
五樓和三樓一樣也是藍灰色科幻風為主，和四樓一樣只有正面一個窗口。但是內里放著，正常的電視，正常的桌子椅子，正常的沙發，正常的冰箱，正常的床。
窗邊正常的書架，正常的電腦桌。
排列的，很像黃緋自己住的那套房子。
直到這時候，黃緋才在心裡的震撼下徹底接受了自己肯定在劍脈生活過的事實。
......
......
另一邊。
劍脈主殿。
宋詩情所住的樓宇，是九層的。其中第七層，和黃緋那座樓的四層一樣，除了牆壁裝飾，沒有別的東西。
但是她這座樓非常巨大，空空蕩蕩的第七層，如果按照目前黃緋的認知，粗略估計之下面積至少有數平方公里。
此時本該空空蕩蕩的第七層，卻站滿了穿著藍色長衫的劍脈弟子。
不斷地有流光從窗口飛入，在室內現出身形，老老實實地降落在地上站好。
他們站的很有規律，不是方形，卻是一個巨大複雜的花紋圖案。
圖案前端的約莫數百人，身穿黑色的長袍。
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用神識交流。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同樣沉重似水的表情。
在這種寧靜沉重的氛圍里，屋裡人群圖案前方，黑袍紅髮的文霞和黑袍黑髮的華淵攙扶著中間的宋詩情出現。
華淵沒有雙手，他只是用肩膀虛頂著，甚至都沒有挨到宋詩情。
但是卻有股無形的力量代替手臂攙扶著。
「脈座！」
人群中瞬間就傳出了成千上萬道神識。
宋詩情不久前滿身的血跡早已被清洗乾淨，穿著白衣素裳，只是神色顯得格外的疲憊。
文霞手捏了個法訣，無數的小粒子在室內憑空出現，匯聚成一把寬大的座椅。
文霞和華淵扶著宋詩情在座椅上坐下。
宋詩情向著眾劍脈弟子微微抬手，露出笑容。
「事情的前因後果，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如大家所見，我現在已經是沒有任何能力的肉體凡胎。在這之後，我將繼續保持脈主的身份。」
「情況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們劍脈，在不久之後，將直面雲宮的降臨。」
「與雲宮一戰，無法避免，我們處於絕對的劣勢。」
「從現在起，劍脈的大小事務，由文霞和黃緋做主。」
說這番話的時候，宋詩情始終面帶微笑。
弟子人群中沒有人說話，也沒有神識傳出。
宋詩情說完一番話后就閉口不言了，文霞上前一步，神識傳出。
「在場諸位，都是我劍脈的核心。戰局現在就已展開，請各位抓緊手中僅有的時間。」
文霞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莫道寧，曾舒容。」
為首的黑袍人群里，一個面容普通，背著劍的年輕男子站了出來。黃緋見過的舒容師妹緊緊地跟在他身邊。
「程風。」
黑袍人群里，走出一個面容堅毅的白髮老者。
「趙明生。」
人群中，再次走出一名神色沉重的男子。
「李太。」
人群中走出一名滿臉皺紋的老嫗。
「徐薇。」
「喬勝。」
「不知璃。」
「早見川。」
「張信廣。」
黑袍人群里，隨著神識聲音落下，不斷有人走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只有臉上凝重的神情。
「你們各自率一支執劍隊，從主空域開始，往外圍距環為止，無限肅清掃蕩。」
文霞看著眼前的十人，鄭重地道。
還是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發出神識。
「在你們認為可以行動時，即刻出發。」
她的神識傳出，直至最後一個字音完結，人群中大批的藍袍弟子和前端的黑袍隨即消失，留下滿天耀眼的各色劍光。
剩下的一小半人還站在主殿的第七層之內沒有動。
「道寧，李太，不知璃留下，剩下的人，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吧。」
文霞看著眼前的這些人，聲音里略微有些疲憊。
留下的沒能立即動身的這些人，都是隨他們出征大距環，參與了龍祖之戰，剛剛歸來傷勢未愈的強戰力。
這些人的神情里，能看到的只有堅定。
這場大劫之後，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文霞心裡嘆息了一聲，之後同華淵一起攙扶著宋詩情從第七層消失。
緊隨著他們三人一同消失的，還有背著劍的年輕男子，滿臉皺紋的老嫗，和一個藍色長發的女子。
他們六人離開后，剩下的劍脈人群，才開始逐漸向殿外不同的方向散去。
消失的六人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在一個幽暗的室內，普普通通地擺放著正常的桌椅。
除了宋詩情被身邊的兩人攙扶著坐下以外，沒有人有要坐下的意思。
「李太，現在劍陣的具體情況如何？」宋詩情看著那名滿臉皺紋的老嫗，開口道。
「正常運轉。」老嫗回答，頓了一下，繼續又道，「能量峰值有略微降低，但是九轉循環速度明顯比前段時間更為活躍。」
「托雷先生和蘇先生的福，如果需要重新入主劍陣，激活的能量能達到六轉左右。」
「那暫時不激活呢？」文霞問了一句。
「一直持續到雲宮降臨的話，劍陣的能量會波動到五轉左右。不激活的情況下，最多只能達到二成的使用率。」
「足夠了。」文霞稍微想了想，之後道，「華淵，我需要你儘快入主劍陣的外圍許可權，給出去的那幾支執劍隊提供支援。」
華淵點頭。
「李太，你全力輔助華淵控制劍陣。」
「道寧，不知璃。」文霞看向年輕的背劍男子和藍色長發女子。
說著，她伸出一隻手，手心向上，手心裡有一個發光的複雜圖案浮現，隨即向上方的空中升起數道發光的文字。
「這是自從小緋來到劍脈之後的記憶備份，一直到龍祖之戰前夕。」
「道寧，你和小緋關係最好，所以你是載體，神魂方面由不知璃負責。你們立刻去小緋那裡，幫助他恢復記憶，請務必成功。」
「成功之後，確認他的狀態沒有問題，然後讓小緋來主殿報道。不知璃，那時候你和喬勝出發去凨界。」
「找天涯營嗎？」藍色長發女子自語道，「但是距環......」
「距環的九策和雲宮時空師，我和小緋會幫你們擋住。你們的執劍隊，需要你從暗境指引方向保持術式狀態。等你們回來的時候，天涯營會出手相助的。」
文霞手心的圖案，連同上方漂浮的文字，從她手心的位置橫移而出。背著劍的年輕男子莫道寧隨即伸手，很順暢地接住了空中橫移過來的圖案和文字。
那發著光的圖案和文字重新陷入他的手心裡，光芒漸淡，直至隱沒。
「如果神魂受損嚴重的話，記憶備份可能無法順利重新輸入。」藍色長發的不知璃看著文霞和宋詩情，淡淡地道，「而且因為涉及到越境，神魂方面會比常規操作更困難。」
「必要的話，」文霞看了一眼宋詩情，對方沒有什麼表示，然後繼續道，「我會助你。」
「好。」不知璃得到她的回復，很平靜地道。
「那麼，脈座，我們先告退了。」莫道寧向他們點頭，隨即和不知璃一同消失。
幽暗的室內，還剩下宋詩情，文霞，華淵，李太四人。
「李太。」華淵突然出聲道。
老嫗沒有出聲。
「你看姓趙的那個孩子......」
李太那張滿臉皺紋的臉露出了不知道是不是笑的古怪表情，搖了搖頭。
「我看不懂她。她......」
她似乎還有些什麼話要說，但最後卻一個字都沒有提。
過了約莫半響，一開始只問了李太一句劍陣情況的宋詩情突然開口道：
「文霞。」
「你那邊，要加快進度。眼下不能等黑白殿的反應了，雲宮已經表明態度，我們必須儘早切斷雲絡，降低損失。」
文霞苦笑：「那我也得等小緋恢復啊，如果只有我和程風......」
說著，她望向了室內的某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