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的,有鬼哇

第三章 真的,有鬼哇

坎離鎮隸屬上元縣城,在上元縣管轄範圍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大鎮子,隔着永安鄉也就三十多里路程。

馬車跑了約莫大半個時辰,方在一處高門大戶府邸門口停下。李執中當先下了馬車,又迎了白子墨下車。進了大門,前庭院落兩側種滿了柳樹,李執中親自領了白子墨到了中堂,不待李執中吩咐,府中早有下人奉了好茶上來。

「快快去叫詹泊過來。」請了白子墨落坐后,李執中連忙吩咐下人下去。詹泊便是之前那個得了怪病的李公子李詹泊。

白子墨看似一臉平靜,實著心裏天人交戰。瞧這裝潢,好大的一頭肥羊!陪着李執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心下卻在想怎麼再敲上一筆。

不多時,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便被帶到了中堂。在李執中示意下,拜見了白子墨。少年臉上雖然仍舊蒼白,紫青色卻已退去,初始一見,白子墨險些認不出來是那日裏奄奄一息的李公子。

「令公子邪毒已除,好生調理一番,自不會有大礙。」白子墨隨意掃視了李詹泊一眼,緩緩開口:「等下我再開些藥石,每日服一劑,不出幾日,便可痊癒。」

「如此最好不過。」

李執中要的就是白子墨這一句,雖然白大師的藥石貴是貴了些,可是管用就行。

「詹泊還不多謝白大師。」

李詹泊聽了父親的話,也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個有本事的能人,當下唯唯諾諾言謝:「詹泊多謝白大師了。」

幾人又是閑聊了一陣,下人已備好酒席,李執中硬是要留白大師下來用膳。白子墨推脫了幾番,最終架不住李執中的熱情,便留了下來。他本便能說會道,講著一些奇聞異事,着實讓李府幾人聽得驚讚連連,一頓酒席,吃得賓主盡興。

酒席過後,白子墨又在李執中的盛情之下,直接勉為其難地留在了李府。用白大師的話便是,罷了,我便暫時留下來,待令公子身體痊癒后再去雲遊吧。

如此,白子墨直接就在李府好吃好喝的住了下來,每日裏在院子裏晒晒太陽,品下好茶,得空了找個沒人的時候,去李府的祠堂里抓幾把香灰回來,給那李詹泊用溫水服下。

那日子,過得美滋滋。

偶爾,白子墨也會呆在房裏,拿着蟾蜍三爺左右瞧個不停。李詹泊的怪病,說不準就是這貨的粘液給治好的。

可無論怎麼瞧,這貨也就是只普通的肥蟾蜍。或許,蟾蜍的粘液剛好能治那李詹泊的怪病。嗯,定然是這樣無錯了!改天有機會了一定要找個大夫問問,蟾蜍的粘液能否治病。

這日下午,白子墨在後院裏老神在在地曬太陽,旁邊是李詹泊陪着。經過幾天相處下來,李詹泊對眼前這隨和的白大師不再感到拘束,不時會問道白子墨幾句。

「白大師,真的有什麼都吃的蟾蜍嗎?」

「嗯!」

停了一會,「白大師,您那藥石怎得那麼像香灰,我小時候偷吃過家裏祠堂香爐上的香灰,和您給的藥石味道一樣一樣的。」

「小孩子懂什麼,這天底下相似的東西多了去了。你瞧那池子上的錦鯉,粗看似是一樣,但是同一條么?」

白子墨心裏一緊,這年頭還真有人閑着無事去吃香灰的?指了指後院裏那魚池流水裏的錦鯉,歪理張口就來。

「白大師,像您這樣的高人,天底下有多少?」

還高人?再問下去老子就要被拆台了,趕緊轉移話題。

「你今日怎得不做功課?不怕你爹回來罵你么?」

「功課早便完成了,就是爹爹出門前囑咐我要多陪在白大師身邊的。」

李詹泊總能從白子墨口中聽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是以對李執中的囑咐,自然是執行得認認真真。

李詹泊是歡喜了,白子墨卻是叫苦連天。看來,李府也不能長待,萬一哪天給識破了就慘了。君子取財,也得有度!雖然,自己可能不算是個君子。嗯,把可能去掉!

白子墨正想着這有的沒的。

「白大師,老爺回來了,問您是否有空,他想過來見一下您。」李府下人急匆匆過來道。

白大師真是高人,便是那頭銀髮,雖然看過幾次了,還是很稀奇。下人偷偷瞄了幾眼白子墨,心裏連連稱奇。

「不勞你家老爺過來了,我去找他吧,不知李舉人現在在哪裏?」

白子墨懶洋洋地站了起來,終於可以擺脫李詹泊這好奇寶寶了,開心。

「老爺在中堂,我帶白大師過去吧。」白大師不僅本事高,人還隨和,真好。還記得去年冬至,府上來的郎中給夫人看病,那架子是真大。

李府中堂內。

李執中正和一名文質彬彬的消瘦中年男子在交談著。

「馬兄,不是我誇大,那位白大師是真有本事,小兒的怪病便是他給治好的。」

被叫作馬兄的中年男子,名為馬鳴生,是李執中的詩友。

「這事我也聽聞了,只是你也知道,我那事最近鬧得凶,我最近也是給那事整得茶飯不思啊。」

馬鳴生眉頭緊皺,手裏的茶端著,卻是忘了喝。

「待會等白大師有空了,我們一同去請他拿捏一下此事,馬兄你也不必太過於擔憂。」

李執中安慰著道,據李年的說法,白大師可是會法術的高人,想來李年不至於誆騙自己。

兩人說着,這邊下人已帶了白子墨到了中堂。

「老爺,白大師來了。」下人道了句,便自己退了下去。

「白大師,我這正準備去找您呢,哪裏能讓您親自過來。」李執中連忙起身,迎了白子墨進來坐好。

白子墨笑了笑,「李舉人客氣了,不知找我何事?」說着眼角餘光掃了一下馬鳴生,似乎又是一頭肥羊啊!那身絲綢,真晃眼!

「白大師,這位是我的好友,馬鳴生馬兄,這次卻是馬兄有事想請白大師幫忙。」李執中指了指馬鳴生道。

兩人又是一陣寒暄過後,馬鳴生心裏有事,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正襟危坐,咳嗽了一聲道。

「白大師,不瞞您說,最近我府上出了些怪事,每夜裏都有不幹凈的東西作祟,一開始只是死了些牲畜,我也不太在意,以為是府里進了耗子或是狐狸什麼的。」

馬鳴生說着,終於喝了口茶,緩了緩神,才接着小聲道。

「可最近這些天,家裏好幾個下人都說半夜碰見了那些東西,有兩個第二天早上語無倫次,直接就給嚇傻了。這時我才慌了,連忙請了鎮上的幾位大師過去看了,可那些神棍,除了會忽悠銀子之外,哪會什麼降妖除魔的本領。他們布了法事之後,夜裏該發生的還是發生著……白大師,您說這事……」

大師?神棍?似乎自己也是個神棍,這活是接還是不接?

對於妖魔鬼怪,白子墨自然不相信這些,興許便是那些下人疑神疑鬼,給嚇出病來的。自己便去住上一晚,第二天再直言鬼祟已除,心裏暗示下,想來這事就解了。

這活,必須接!

想通了這點后,白子墨心下暗喜,看來自己時來運轉了,這肥羊是一隻一隻往自己身上靠啊!

「馬兄,單憑你的話,我也不好判斷,這樣吧,今夜裏我就去你家走一趟,會一會你說的鬼祟。」

嗯,掙得也是辛苦錢,不容易。

馬鳴生聽了,自然是喜出望外,白大師願意去,那這事應該是成了。李執中不是也說了么,白大師不似那些神棍,人家是有真本事的高人。這次也是自己運氣好,恰好碰見了李執中,不然就要和白大師失之交臂了。

「如此我便先多謝白大師了。」

送走了如釋重負的馬鳴生后,白子墨回去將晚上要用的物什準備好。盤算著這趟應該也能掙個幾兩銀子,心情那是極好。

到了晚上,在李府下人的帶領下,白子墨神清氣爽地去到了馬府,又裝模作樣地皺着眉頭四處溜了一圈。才表示府里的鬼祟不好對付,自己要在馬府住上一個晚上。遂吩咐了馬府里眾人今晚先搬出外面住上一晚,免得到時和鬼祟打鬥起來,誤傷了無辜便不好了。

馬鳴生自然唯命是從。這白大師出手,就是不同凡響,之前那些神棍,都是在院子裏隨便揮舞幾下就完事了,哪像白大師!瞧大師背後的桃木劍,看着就覺得心安。

盞茶時間,偌大的馬府,便人去樓空。

支走馬府的人,也是方便白大師夢中施法。連裝模作樣的布壇舞桃木劍都省了,真方便。待眾人都走後,白子墨直接便找了個客房,蒙頭大睡了起來。

這一覺便是睡到了午夜子時。

熟睡中的白子墨只覺得氣溫下降了不少,雖是開春不久,這天氣夜裏也沒有那麼寒才對呀?

「沙沙沙……」

院子裏的樹葉被風吹得呼啦啦作響。

白子墨緊了緊被子,夢中都覺得寒意刺骨,倏地,一下子就給冷醒了。

醒來才發現客房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被風給吹開,怪不得這麼寒。

也沒有多想,半夜裏醒來后,只覺得尿意襲來,便起床出了房,準備胡亂在院子裏解決一下。

「呼呼呼……」

白子墨才找了合適的地頭,還未解開褲帶,耳邊便傳來陰冷的呼氣聲。他一下子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尿意全無。

周身打了個寒顫,白子墨很想回頭看一下是什麼東西在自己耳邊吹氣,卻發現脖子僵硬,不聽使喚。

不會,真的有不幹凈的東西吧?一個念頭瞬間便像雨後春筍般竄了出來。

白子墨也不知道自己僵持了多久,見後背沒有動靜再傳來,脖子一松,終於敢動了,正準備回頭看一眼。

「呼呼呼……」

陰冷的呼氣又傳來。

啊……白子墨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可能是給嚇的。大叫一聲,猛地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着一個模糊的影子。

人總是對看不見的東西,分外恐懼。一旦看見了,恐懼再加個五成……

白子墨現在的恐懼是加了十成!

所以他被嚇到了,雙腿癱軟,坐到了地上。雙眼瞪得巨大,嘴唇顫抖,臉色就像那日裏李詹泊的一樣一樣的。明明全身冰冷,額頭上卻密密麻麻地滲出汗珠。

真的……有鬼哇……

就在白子墨面前一丈遠的地方,飄着一個模糊的影子。

這樣的感覺很奇妙,分明那個影子很模糊,白子墨卻覺得它在咧著嘴盯着自己笑。

「那個……大哥……」白子墨憋了許久,嘴裏終於憋出了一句話,「我身上就只有五兩銀子,全給你好不?不要殺我啊……」

停了一下,見那影子沒有動靜,才知道自己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眼前的是鬼怪,鬼怪!鬼怪不是強盜,是不搶銀子的……

完了,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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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曰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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