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承受着這年齡不該有的壓力

第二十二章 承受着這年齡不該有的壓力

登仙樓,一層高似一層,又居小山而建,讓人登樓如踏天。

白子墨拉着哭喪著臉的張道士,一層一層地觀看過去。裏面牆壁之上,多是文人的題詩,白子墨粗人一個,看不懂,張道士也好不到哪去。

兩人都覺索然無味,不就一空空的屋子么?怎得這麼多人都趕着來瞧?

尤其是那些書生打扮的人,三五成群地盯着牆壁上的詩詞,搖頭晃腦,雙眼放光,口中念念有詞。

「張道長,不若我們直接去那第八層瞧瞧,想來居高臨下,那上沖河的景緻盡收眼底,比這黑污污的字好看多了。」

白子墨大失所望,有些後悔來這登仙樓了。

張道士聞言,也是點頭贊同,心裏只想早些陪白子墨看完便算了。

兩人言畢,直接上到了第七層,卻看到通往第八層的階梯上有一木門擋着,木門上面上了鎖。

「看來這頂層如今不對外開放了。」

張道士大喜,終於可以打道回府了。

白子墨見狀,自己難得興起遊覽古迹的雅緻,辛辛苦苦趕來一趟,又平白無故地和人打了一架,這還得了?

「張道長,且等我一會。」

說着上前,伸手過去握住鎖頭,輕輕一拿,鎖頭應聲而開。

「哈,這門鎖是個擺設,沒鎖緊的。」

白子墨笑吟吟地轉過頭對張道士道。

張道士皺了下眉頭,難道真的沒鎖緊?這上鎖的人也太大意了吧!

輕輕推開門,白子墨邁了進去。

登仙樓第八層的一切,映入眼前,也是空蕩蕩的房子,窗戶沒關,陽光透了進來。還有,地上躺着一個人?

嗯?

白子墨很清楚這層是上了鎖的,怎會在這地方還有人?而且似乎是個乞丐。

「怎麼還有人?」

張道士問了一句,但他想到門上的鎖是沒鎖緊的,又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肯定是這乞丐給把鎖破壞了。

白子墨走了過去,靠近那個在地上躺着的乞丐,一臉不可思議。

這不是以前在那陸水樓對面街道上的老乞丐么?瞎了眼的那位。

「老人家,好巧呀……」

白子墨打了個招呼,也坐了下來。

後面跟着的張道士也認出這老乞丐來了,他一直以為白子墨和老乞丐是相識的,見狀識趣地去了窗邊,假裝觀看那遠處的上沖河,雙耳豎着老高……

等了約摸盞茶時間,那老乞丐才似剛睡醒一般,伸了伸懶腰,打個哈欠坐了起來,張開眼直接就望向白子墨。

白子墨一見到他那雙眼睛,吃了一驚。記得以前這老乞丐的雙眼,一片濁白色,分明是個瞎子!這時卻雙目澄清,黑白分明,哪裏還像個瞎子?

似乎想起了自己忽略了點什麼,皺着眉想了想,卻硬是想不起來。

「小兄弟,咱們又見面了,真的好巧呀!」

老乞丐笑了,這是白子墨第一次見他笑,當然,他們也不過才見兩次面。

「老人家倒是尋了個好地方睡覺。」

「可惜啊,再好的地方都睡得不踏實啊!」

老乞丐嘆了口氣,心事重重,卻不是說白子墨打擾到自己。

白子墨聽了,心下不解。

「那日裏我見老人家,和今天可是相差很多,應當是位高人吧!怎得也會睡得不踏實?」語氣半帶肯定,半帶詢問。

白子墨雖然無法看出老乞丐的修為,老乞丐也平平常常,和普通人一般無疑。可兩次見面,老乞丐的改變,一定不會是個尋常人應該有的。

高人是肯定的,而且應該很高才是!最少九洞真人那種真仙級別的,自己都能一眼看得出來,這老乞丐卻讓自己看不穿。

一想到這,白子墨心頭一陣火熱。

「呵呵……」

老乞丐笑了笑,然後伸出手指,隔空對着那正在「欣賞」風景的張道士一點,後者突然暈了過去。

白子墨甚至感覺不到法力的波動,就似老乞丐只是隨手指了一下張道士,恰好張道士便暈了一般。

好厲害!

並不是要那種動輒轟天震地的舉動才是猛人,這樣毫無煙火氣的,才是最駭人的。

見白子墨一臉不解地看着自己,老乞丐笑了笑。

「接下來我要說的,卻是不好讓他知道,不然於他而言,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白子墨忽然有些緊張,什麼事這麼重要?

「說起來,我還要先多謝小兄弟了。」

老乞丐說着,站了起來,朝白子墨叩拜了拜,把白子墨整得一頭霧水。

「呵,你如今也不需要知道我為何謝你,以後時機到了,自然便能知曉。」

一定要搞得這樣玄之又玄?

「老人家,一定要整得這麼高深莫測嗎?」

白子墨一臉懵逼,尷尬地笑着。

「當年我也是過早地知道了一些事情,才落得了如今這下場呢。」

「那還是先別告訴我了!」

白子墨還不想當一個,乞丐!忽然想起了自己忽略了什麼了,是味道。以前見這老乞丐的時候,他全身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臭味,現在卻聞不到了。

老乞丐看了白子墨一眼,「小兄弟可知,這天地間,大劫將至?」

老乞丐用平實的語氣,說出了個令白子墨心下猛然一顫的信息,讓他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這才剛踏入修仙之路,你和我說大劫將至?

「天道無常,本無跡可尋。天道有常,渺渺茫茫間,總會有一線牽引能被捕捉到,我這次向死而生,卻在冥冥之中窺探了一眼天道……」

老乞丐的語氣平淡,卻讓白子墨有些心驚肉顫,連天道都能窺探的存在?要知道一般修士所說的天道,其實是關乎自身的,叫氣運,一般有些道行的修士都能感應到。

當初巨蛇陸生便是感應到了,不過老乞丐說的那種天道。白子墨知道是那種天地大勢的天道,根本無跡可尋。

沒有理會白子墨,老乞丐接着道。

「那一眼天機泄露,我看到山川崩塌,江海蒸騰,漫山遍野,全是屍骸,鮮血直將大地浸透了一尺有餘……」

「群魔亂舞啊……血茫茫的天空,粘稠地連陽光都照不進來,昏天暗地的,全是吶喊的聲音……」

「修士,百姓,妖獸……無一能置身於事外,死去的生靈真的不計其數,不計其數啊!」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直讓白子墨聽得汗毛豎起。誇張了些了吧?

說着這些的老乞丐,應該看到的比他說出來的還要可怕,這時他回想起來,白子墨還能從他那畏懼的眼神中,看到一絲餘悸。

白子墨腦海中飛快地消化著聽到的這些。良久,才反應過來。

「呵呵,老人家和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都說天道不可違,何況在下還只是一個修為微弱的修士。」

白子墨才剛相信天地間有鬼神,這時你和我說這些?

「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線生機,也許有機會逆轉天道……」

生機?說的是自己體內的青色光團么?那個卻是真的是蘊含生機,可到底只是一種法力,算不上理由呀!

「老人家說笑了,我哪有那個能力去改變什麼。」

老乞丐望着白子墨,直將他盯得心裏發毛,才又開口。

「盡人事,聽天命吧。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至於結果怎麼樣,希望不是最壞的那種便好了。」

「不知那所謂的大劫,又是因何而起?」

「仙機!」

嗯?如果剛才白子墨是汗毛豎起,這回心裏都開始打鼓了。牽扯到了那虛無縹緲的東西了,他不能不心跳加速。

白子墨自修仙以來,才知道世間哪有所謂仙人,不過是強於常人的修士罷了。雖然真有人能移山填海,呼風布雨,不過到底還是個凡人之軀。

大家追尋的,不外乎是更長的壽元,更無拘無束的縹緲。這時卻有人和他說,仙道可期,仙機是真實存在的。

仙為永生,劫為滅亡。如果老乞丐所言不虛,那真是大死亡面前,孕育著大生機。

「那我要做些什麼呢?」

白子墨上心了。

「我也不知道。」

嗯?

「那這天地大劫何時出現?」

「兩甲子吧,我也只能知個大概。」

一甲子六十年,兩甲子一百二十年。這時候你和我說這些?白子墨活到如今,才不過三十年光景,兩甲子對他而言,那真是無盡的未來之後的事了!

「呵呵,老人家,我想起我還有些事,就不陪你聊了……」

開玩笑,一百二十年後,他白子墨還在不在都難說,白操心了一場了!

老乞丐見狀,「哎,你別不信呀,我說的是真的。」

「嗯嗯,我信呢,沒事,到時候大劫來了,在下力挽狂瀾,會出手的。」

白子墨拍著胸膛。

老乞丐有些不知所措,張了張嘴,又停了一下,才嘆了口氣道:「切記今日的事,萬不可對他人言起,否則會有大難……」

白子墨這時已走向那昏睡中的張道士,聞言頭也不回。

「在下知道的,老人家請放心。」

說着拍醒了張道士。

「我怎麼睡了過去?」張道士醒來后,先是說了一句,又看了看白子墨身後。

「那位老乞丐走了么?」

白子墨聞言,回過頭看了看,整個八層就他和張道士兩人,老乞丐已不見蹤影。

「哦,他還有事先走了。」

白子墨答了一句,看來果然是個高人,就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我們呀,說出來你可別嚇到,我們適才談了兩甲子后的天地……」

白子墨將老乞丐最後的話直接忽略,這一聽起來就覺得厲害的事情,那定要和他人說道說道才行,不然別人怎麼知道我白大仙人知曉天機?

可他後面的話還沒開口,心中猛然一陣心悸,冥冥之中感應到,如果自己真的接着說下去,可能真的會身死道消。

一陣恐懼感由心底發出,全身冷汗直下。

「天地然後呢?」

張道士見他說到一半,突然閉口不語,而且臉色越來越蒼白,心下奇怪。

「沒什麼了,走吧,我們下樓去……」

白子墨呼了一口氣,緩緩心神,表面平靜地隨意答覆着。不過他的心裏,卻是真的被嚇到了。

看來真的說不得?那天道之下,真的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掌控著這一切?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準備一下了?

兩甲子,卻是真的還很久,多少做些準備吧,能活到那時候,也能用得上。活不到,那也沒關係,反正就當作行善積德?

這短短的交談下來,白子墨心緒起伏,真真刺激。在信與不信之間來回,最終還是因為那股心悸感,而選擇相信。

想歸想,心下一絲憂慮,卻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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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曰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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