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世事奇妙傳妙法

第二十章 世事奇妙傳妙法

六月初八?

周天府的天牛山?

倒也不是很遠,就在隔壁州府,眼看也還有些時間,去永朝京都也是要北上,正好順路,何不過去瞧上一瞧。

到底是五年方得一次的盛會,想來該有不少同道中人,雖然自己也無甚麼可以和別人以物易物,但開下眼界也是很好的。

打定主意后,白子墨先是去了泗水鎮,本想找袁老爹送自己先到黎陽縣,再由黎陽縣入周天府。

嗯,他也是要坐船趕路的修士!

不過到了泗水江邊,找尋一番后也沒見到袁老爹身影,想來已是接了活,出船去了。

只好斷了這念頭,走官道也不錯,白子墨安慰了一下自己,還能欣賞一下五月中旬的景緻呢……

一步邁出,御土術施展,急速無比。

……

夜晚,一處無名的山頭上,燃起了火堆。

火堆上面烤著野兔肉,傳出陣陣烤肉的香味。

白子墨和蟾蜍三爺,一人一蟾正圍坐在火堆旁,安靜地看著火苗上方的兔肉。

蟾蜍三爺動了一下,朝白子墨翻了個白眼。後者心領神會,忙翻了一下兔子肉,見後面果然有些烤焦了。

有些尷尬,白子墨偷瞄了蟾蜍三爺一眼,見後者也正看著自己。

「看什麼看,這面是你的,另一面才是我的。不滿意的話,自己來烤。」

白子墨指了指烤焦的一面,對蟾蜍三爺說了一句。

自己手藝似乎還不錯,第一次烤東西就能有這成果,還算可以,焦的那面只是個失誤。

烤的兔肉,野兔是蟾蜍三爺抓的,生火的木柴,也是蟾蜍三爺叼來的。用白子墨的話來說,想吃肉?那就自己抓去,不然就啃饅頭。

蟾蜍三爺覺得饅頭也是可以的,不過被白子墨給轟了出去,硬是要它去抓……

小心翼翼地將烤焦的一面撕了下來,一隻兔子,由中間撕開,分毫不差地把焦與不焦分隔出來。

蟾蜍三爺領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又翻了個白眼。

白子墨笑呵呵,撕下一絲兔肉,放入嘴裡,細嚼慢咽,味道還真的不錯,就是淡了些。

不知何時開始,他吃東西漸漸習慣了慢條斯理。以往那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如今卻連吃個饅頭都是一點一點地撕來吃,這讓經常和他一起吃飯的蟾蜍三爺,沒少翻白眼。

白子墨也不在意,笑了一下。

「你也別覺得我裝斯文,咱們畢竟如今是仙家中人,不能再像個山裡野夫了。倒是你這頭豬,以後吃相也要改改了,不然人家說我白大仙人座下的仙獸,怎麼如同沒見過吃食的豬一般。」

感情是因為白大仙人身份的原因……

說完,白子墨環顧了一下四周。

山頭,黑夜和篝火,席地而坐,似乎現在自己還真有些像個山裡野夫了……

不過,滿天星辰,夜風輕拂,好自在!可惜少了一壺老酒,下回定要尋個機會,買上一壺酒才行。

又想起了九洞真人給的凝元丹,之前沒空細瞧,這會正好研究研究一番。

可惜這丹藥之術,如今早已沒落。白子墨感嘆了一句。

傳言上古年代,仙家正統,一門三術。鍊氣、制符、熬金湯。

這其中的熬金湯便是丹藥之術,不過傳至今日,精通丹藥之術的修士早已少之又少,全因這門術法,枯燥無味,耗時又長。無一定修為者,體內靈力根本支撐不起丹火的熬煉。

加之裡面所蘊含的知識面太廣,尋常修士上百年苦心鑽研,也不過略知皮毛,一來二去,各種相關道統傳承斷盡,留下來的其實不足萬分之一二。

白子墨從小玉瓶里,將那凝元丹倒出了手上。一顆坑坑窪窪的小泥丸,怎麼看都不似仙家靈丹。

湊近一些,似乎還能聞到一股子酸霉的味道!

白子墨有些傻眼!

不會是過期了吧?

好像,這可能性真大。

九洞真人上一次出關,還是百多年前,據說在此之前還閉過三十年關。這凝元丹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得到了,想來也不下百多年了。

一兩百年前的東西,變不變質還真不好說啊!

如今白子墨多少對這修仙之事,有些許了解,知道尋常靈丹,要麼芳香撲鼻,要麼樸實無味。何嘗聽說過有酸霉之氣味?

吃是不可能吃的了,上回千年人蔘之事的教訓讓他仍心有餘悸。亂吃東西的後果,真的會死人的!

扔掉又感覺不好,畢竟是一位真仙送的。話說這真仙不太著調……

白子墨將凝元丹捏在手裡頭把玩著,忽然詭異地笑了起來,惹得一旁正吃烤兔肉的蟾蜍三爺嚇了一跳。

「嘿嘿嘿……」

笑完之後,又將凝元丹放回了小玉瓶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又笑個不停……

夜風更大了,白子墨忽然感覺到周圍氣溫下降得厲害。將小玉瓶放入懷裡,心神感應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夜裡陰冷,就來烤下火吧。」

白子墨對著面前的空氣,突兀地開口。

「呵呵呵,這位先生好高的興緻,那奴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面前的黑暗處,傳出一個尖細的聲音,白子墨聽著覺得耳熟。

那聲音剛落,一個黑影閃近火堆,又尖叫了一聲,往後退去。

巧了!

白子墨笑了笑,緩緩開口,用上了一絲靈力在聲音之中。

「既然來了怎麼連招呼都不打一個,你以為你能走得了嗎?」

說著依然老神在在地坐在地上,也沒準備起來。

黑影本已退出三四丈遠,聽了白子墨的話,頓了一下,終究還是不敢再逃,只好折返回了火堆旁。

「奴家拜見仙師大人,仙師大人真是好雅性呢。」

正是以前在太平山下,荒廢驛站里碰到的那個女鬼。世事真奇妙!

相對於女鬼的如履薄冰之態,白子墨就顯得極為輕鬆。今時不同往日,他白大仙人已不用再靠唬一個女鬼來保命了。

「自驛站分別後,你可有還在害人性命?」

白子墨又撕了一絲兔肉,放進嘴裡。

女鬼這時是真的想哭,她自從那次遇到白子墨后,心裡戰戰兢兢地躲藏了些許日子,生怕白子墨會去取她性命。

後來見事隔多日,那白大仙師也沒有再出現,就動了心思,想出來尋找獵物。好巧不巧,那晚又恰好是巨蛇陸生出洞尋找白子墨的時候。

這女鬼一出來,就感受到了滔天的妖氣瀰漫,猶如末日般。只壓得她連大氣都喘不過來,嚇得她趕緊逃離,找了這無名山頭躲避了起來。

如此又躲藏了些日子,最終還是本性難改,遠遠見了山頭上有明火,知道有人露宿野外,又起了心思,溜了過來,然後很巧地又碰到了白某人……

「回師仙大人,奴家自和您分別後,仙師大人的教誨一直銘記於心,自此沒有再殘害過人命。」

我倒是想,可是沒那機會啊!

眼前的仙師,給她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初次見面的時候這樣的感覺都還沒有。

女鬼心下更驚,還好自己沒機會去吸食活人精血……

白子墨自然不知道眼前女鬼的遭遇,見她身上陰邪之氣頹靡,知道她這些日子裡真沒有吸食過活人精血。

果然自己有修仙的天賦,連凶神惡煞之流也能渡化。白子墨心裡樂呵呵。

「既然如此,見了我為何要跑?」

剛才女鬼那行為,怎麼看都像白子墨才是那惡鬼一樣。

見女鬼低頭不語,白子墨也知道自己問得白痴了。自古修士陰鬼水火不相容,見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又怎會不跑?

想了想,白子墨緩了緩語氣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回仙師大人,奴家生前名喚巧雲,卻是沒有姓氏。」

白子墨聽後點點頭,沉思了一會才開口道。

「其實鬼修之路,吃食活人精血是下下之策,你我也算有緣,今夜我便指點你一二罷了。」

白子墨想到和女鬼巧雲的相遇,也覺好笑,再見眼前的女鬼,雖然也曾吸食活人精血,卻還算是靈台通明,不似那些只知嗜血好殺的鬼祟。心下一動,便來了興緻。

巧雲聞言,眼神一亮。

她吸食活人精血,也是為了修行。芸芸眾生,有那機會的,不管是人是妖是鬼是獸,誰不想尋一下那虛無縹緲的大道?

無奈大多鬼修,全憑本能去修行,心無法門,也無具體路子可走,日積月累,便漸漸蒙蔽了心智,成了嗜血好殺的惡鬼。

眼前的可是有道行的仙師,有他指點,那是最好不過了。當下對白子墨拜謝了一下,激動地一時忘了如何回答。

「尋常鬼祟,踏入修行之路,行鬼修之道,多是吸食活人精血,卻不知凡人歷經滾滾紅塵濁世,身染污垢而不覺,這般精血,實際上對你等的修行,弊大於利。」

「雖能短期之內,修為拔升,但長久下來,陰穢纏身。天道何其通明,豈會藏污納垢,屆時一道雷劫,多年苦修化為烏有。何苦來哉……」

白子墨緩緩道來,直聽得巧雲如芒在背,暗暗驚悚。

「你等屬陰性之物,當夜初出而吸月華,日即起而凝已身。此法雖見效緩慢,但所凝聚的陰氣,才是中正大道,隱合天地之勢。」

「我這有一心法,今夜便取其中之一,傳授於你,你好生聽著……」

說著便將自己修習的「小自在心經」裡面的一些感悟,選取出呼吸吐納靈氣的一部分,再福至心靈修改一番,一一告述了巧雲。

也就白子墨膽大,才敢即興亂改。不過他自認為,鬼修的呼吸吐納和人類修士應相差不多,都是納外界精氣蘊養已身。

反正,就算出了問題也不關自己的事!

白子墨的話,直將巧雲聽得如痴如醉,只覺大道至簡,又如千絲萬縷般纏雜。其實是因為白子墨時而加入自己的想法,又時而照「小自在心經」上的念了出來。

才會讓她生出這樣的念頭。

白子墨見巧雲的表現,知她還在消化著自己說的東西。又想起了李執中府上那條黑額錦鯉,當初聽自己說道之後的表現,和這巧雲倒是相似。

心中笑了笑,又朝巧雲道。

「如你沒有其他的事,可去那坎離鎮上尋一個叫李執中的舉人,他是我的一位好友。府上後院里有一條黑額錦鯉和我也算有些因緣,你可以幫忙照料一二。」

……

待巧雲由沉思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白子墨已經消失。

空蕩蕩的山頭上,只剩下火堆還在燒著,地上留了一堆野兔的骨頭……

仙師大人讓自己去那坎離鎮?還有黑額錦鯉?

巧雲微一細量,心中已有了主意,當下朝著白子墨之前坐過的地方,又是跪拜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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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曰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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