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分開,成了大夫?

第一章 春分開,成了大夫?

白子墨現在也很無奈!

「你說說你?除了吃和睡還會幹嘛?」

他用手指戳著桌面上的蟾蜍,又想將它扔出屋外。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忍住了。

桌面上的蟾蜍此刻狼吞虎咽,吃着盤子上的雞肉。嗯,是狼吞虎咽,而且是蟾蜍。

一隻很常見的蟾蜍,除了比平常的蟾蜍長得胖一些,和什麼都吃之外,這真的就是一隻很常見的蟾蜍。

雞肉是今早白子墨忙裏忙外,得到的報酬。拿了回家,僅搶到一個雞腿,其餘的都被眼前的蟾蜍給霸佔了。

蟾蜍是有名字的,叫三爺。名字不知道是誰取的,反正是白子墨的爹死前遺留下來給他的。

白子墨的爹只來得及說了蟾蜍的名字,和叫白子墨要好生對待它,便撒手人寰了。

他才知道自己的爹還養著一隻這麼另類的,寵物?

嗯,畢竟是死去的老爹的唯一遺物,三爺就三爺吧,好生供養著便是了。當然,這是在自己將蟾蜍扔了幾次,那蟾蜍又自己跑回來之後,白子墨才這樣想的。

那就當是養了一頭豬?似乎和豬真的好像!

蟾蜍終於吃完了盤子上的雞肉,不緊不慢地打了個飽嗝,用那雙大眼睛斜斜地瞄了白子墨一眼。

白子墨見狀,那股無名火氣又上來了。伸出手指又狠狠地戳了蟾蜍幾下,這才把它收到了袖口裏。

蟾蜍喜歡呆在白子墨的袖口裏,睡覺。一開始他對於這件事是很排斥的,無奈自己去哪,蟾蜍就跟到哪,為了避免它在路上被人一腳給踩死。

白子墨又妥協了。

白子墨是住在店裏的,店的前廳做買賣,往裏一點,便有一張木床和一張小飯桌,就是他睡覺和吃飯的地方。

雖然過了年,白子墨便邁進三十而立的年紀,卻未曾娶妻。窮是一方面,主要是因為白子墨那滿頭銀髮,看着瘮人。

收好蟾蜍后,白子墨在店裏取了香燭,拿上了個包裹,包裹里裝着糯米,黃紙,米酒等物什,又從案桌上取了把桃木劍,收拾妥當后,便關上門出去了。

他是要去八甲村幫村裏的李大爺做法事,李大爺家裏的老伴剛去世。

永安鄉不大,僅有六條村。整個永安鄉,就他一個懂得做法事之類的,至少在永安鄉的百姓認為他是懂的。

其實,以前白子墨是個賣香燭鞭炮的,後來見鄉里對於做法事的大師,人才奇缺。便自然而然的兼顧了大師這一神聖的職位。嗯,也就是常說的神棍!

所以,白子墨叫白掌柜,沒有人叫他白大師。

鄉里百姓生活貧苦,活人都顧不上,又哪裏還會在意死人?所以,白子墨是不是真有本事,大家也未曾去深究,請了他去,大抵是走一下過場。

鬼神,自然是不信的。這麼些年,也沒見着個鬼影,神仙就更別說了,若真的有神仙,哪裏還有餓殍遍野?

白子墨當然也是不信的,所以才敢落落大方地成了一名神棍,嗯,是大師。

由永安鄉下到八甲村,大概七八里的路程,白子墨腳程不慢,半個時辰不到便到了。

隔得老遠,就看着了劉大爺家門口掛出了白對聯。

「白掌柜的,你可算是來了,快快裏頭請,用過午飯了么?」劉大爺的兒子劉大狀兩眼通紅,在門口迎了白子墨進屋。

屋裡冷冷清清,這年頭裏,村裏奔喪的人也是廖廖無幾。

「先忙正事要緊。」白子墨摸了一下肚子,應該還能撐不久,待會更餓了興許能吃更多。

劉大狀自然無異議,帶着白子墨進了後院。說是後院,也僅用了蘺芭給隔了一圈,靈堂便是簡單地設置在這裏。

後院正中,有一四腳方桌,是按白子墨的吩咐給佈置的,木桌上早已擺好香爐,三牲祭品和些許瓜果。

白子墨和守在靈堂上的劉大爺打過招呼,便將帶來的包裹里的物什一一給拿了出來。

點上了香燭,取出桃木劍,白子墨口中念念有詞,圍着方桌直接便揮舞了起來。至於他口中念得什麼,估計他自己也不知道。

白子墨轉了三四圈后,隨手拿起方桌上的米酒,大含了口,往桃木劍上噴去。隨後將桃木劍伸到蠟燭那引了火,瞬間淺藍色的火熖便佈滿了劍身,在他的揮舞之下,宛若一條火龍,像模像樣。

這場景,引得一旁的劉大狀也是看得入神,白掌柜似乎真有點本事啊!

大喝一聲。白子墨用桃木劍的劍尖挑起了放在方桌上的黃紙符,紙符見火便著,這一手更是連守在妻子遺體前的劉大爺也多瞧了幾眼。

看來回頭自己的身後事也得讓白掌柜來,瞧他耍得多好看!

如此忙活了大半個時辰后,白子墨才停了下來,回過身對劉大爺道。

「劉大伯,法事已畢,大娘可入土為安了。」

「哦哦,好的……辛苦白掌柜了。」劉大爺還沉浸在白子墨那揮舞的火龍陣勢之中,聞言頓了頓方回過神來。

「大狀,帶白掌柜去吃點東西。」

劉大狀也是給白子墨剛才的亂揮亂舞給唬住了,這時見白子墨,只覺得適才還是普普通通的臉,現在卻似高深莫測,加上那一頭銀髮,真是仙氣飄飄。

連忙領了白子墨進了前屋,裏面早已備好了酒菜。三碟稀疏的青菜,上面幾乎瞧不到油光,一碟小鹹魚。

白子墨也不在意,能吃飽便可。村裏百姓窮苦,吃食自然好不到哪裏去,估計劉大爺家裏唯一的那隻雞,此刻還是祭品,貢在那後院的方桌上呢。

習以為常。

雖說永朝當今皇帝勵精圖治,開平盛世,舉國安穩,那只是表相,從來都是,興,百姓也苦,亡,百姓也苦!

「白掌柜,家裏也沒有什麼好的招待……」

劉大狀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賠笑着朝白子墨道。

「我也不是什麼金貴人,有的吃就滿心歡喜了,你還要忙活,就不用招呼我了。」

劉大狀的確是還有很多事要去幫忙,便告罪了一聲,只留了白子墨一人在前屋吃飯。

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一回兩回,白子墨自然不會彆扭。袖口裏的蟾蜍三爺此刻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也從袖口裏爬了出來。

「有吃的你倒是快……」白子墨朝蟾蜍三爺翻了一下白眼。

幫它盛了一大碗米飯,蟾蜍三爺只要是吃的,也不挑食,這也是白子墨覺得它還算是比較順眼的唯一一個原因。

給自己也倒了杯米酒,一人一蟾蜍便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一頓簡單的飯菜,直吃到了下午,白子墨才領了法事的報酬,又毫不客氣地將些許剩飯剩菜打包了起來,這才醉醺醺地告辭了劉大爺父子,走走停停往家裏趕。

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數落着蟾蜍三爺剛才又搶了自己多少顆青菜,吃光了本來屬於自己的多少米飯。

搖搖晃晃加上嘴裏自言自語,引來了許多路人的側目,紛紛躲得遠遠的,生怕這銀髮瘋子突然就發病過來咬了自己。

回了店裏,鞋也不脫,直接沾床便睡,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日中,才被一陣拍門聲給吵醒。

白子墨開了門,見是鄉里的鄉佐李年。

白子墨還未來得及開口,李年便急匆匆地道:「白掌柜的,人命關天,你且快出來看一看。」

說完也不待白子墨反應過來,就拖了他出了店門。

只見店門口不知何時停了輛馬車,馬車旁邊站了三個人,兩人做下人模樣打扮,另一中年男子身着綾羅綢緞,體型臃腫,正來回踱步。

此時才剛剛開了春,天氣寒氣未散,那人卻不時用衣袖拭擦著額頭上的汗珠。

「白掌柜的,這位是坎離鎮上的舉人李執中李老爺,也是我的遠房親戚。」

「李四叔,這位便是小侄說的白掌柜了。」

李年向二人引見着。舉人李執中看着白子墨那副宿醉未醒的模樣,心裏也是沒底,這時卻是病急亂投醫,死馬當活馬醫了。

當下朝白子墨拱拱手道:「白掌柜久仰大名,聽聞白掌柜是有大本事的能人,小兒前些日子得了個怪病,還望白掌柜的幫忙瞧瞧。」

看病的?

什麼時候自己還成了大夫了?白子墨一頭霧水,酒都醒了一大半,轉過頭來瞧了李年一眼。

「那個,我就是個賣香燭的,李老爺是不是找錯人了?看病要找郎中才是。」

「錯不了,錯不了。白掌柜的,我表弟得的這病,郎中也看不了。」

李年急忙道,卻是舉人李執中的兒子在前幾天和朋友一同去了坎離鎮外那白樺山上遊玩,回來后便似中了邪般,初時在家中大吵大鬧,過了一日後便臉色發青,暈迷不醒。

舉人李執中膝下只得一根獨苖,發生了這等事情,自是全府上下雞飛狗跳,連日裏將鎮上的知名郎中都請了個遍,藥石開了不少,卻是不起作用。

這次也是聽聞了永安鄉的樂清村有位大夫醫術高明,才急急地帶上兒子過去。

不料那郎中對李執中兒子的怪病也束手無策,只是道了句無力回天,便連店門都不曾讓幾人進去,就給送了出來。

李執中正心灰意冷,準備回府,恰好途中碰見了李年,李年多嘴說了句,怕不是著了邪了吧。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也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雖然李執中自小讀聖賢書,不信怪力亂神之說,這時也顧不上聖賢之言了,便向李年詢問了附近有無懂這些的大師。

李年自然便想到了鄉里唯一的大師,嗯,也不知道靠譜不,反正這類事大家都是找白掌柜,應該多少有些本事,於是便連忙帶了李執中過來了。

得知前因後果之後,白子墨也是心中打鼓,他哪懂這些,平日裏也是胡亂整一出騙一口飯吃食罷了。不過到了這地步,也不能弱了自家那名頭。雖然肯定是怪病,但中邪之類說法,白子墨是不信的。反正那麼多大夫也沒見着能醫好,多自己一個也不多。舉人老爺?興許,好像還能忽悠些銀兩。

當下便點點頭道:「那我便看看吧,不過卻不能保證一定能治得了,幫忙將人抬進我店裏頭吧。」

舉人李執中聞言大喜,似乎又從黑暗之中抓住了一絲光明。這麼多郎中,都是看了就搖頭,只有這白掌柜的,人還沒看,就讓將人往店裏抬。

這時再看白掌柜一身簡單的灰色長袍,配合著那頭銀髮,李執中也發出了劉大狀的感慨:真是仙氣飄飄啊!

急忙讓家裏的兩個下人,將馬車上的李公子給抬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搬進白子墨的店裏。

既然要裝,那便裝得像一些吧!

等病人抬入店裏后,白子墨老神在在地朝眾人道:「我施法術,不得有外人在旁,你等便在外面等候就行了。」

「那有勞白大師了。」

李執中聞言,朝白子墨拱拱手,稱呼都給改了。喚了幾人一同退出到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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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曰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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