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底細
旭望谷，夜色已深。
第一輪鬥法還未結束，外門的弟子們趁著間隙都在緊張地修鍊，這種關鍵的時候提升一分實力就會多一分的勝算，因此，整座旭望谷都十分的平靜，但谷地上方的執事衛所卻是完全不同的情景……
一暖閣裝潢極為精緻，八仙桌椅、卧榻、梁木皆是靈木打造，連銅爐里的焚香都是助益修鍊的培靈土所制。如此待遇，連內門聚氣弟子都未必消受得了，卻住着外門的執事使，聚氣八層修為的霍岩。
「到底是哪個沒長眼的，竟然敢觸老夫的霉頭？」霍岩一身金線雲紋錦衫，約莫五十歲上下，卻有着與年歲不符的細嫩肌膚，可見是長年養尊處優。此時的他，一反常態地震怒，只因他身側的卧榻上躺着一個遍體鱗傷、失去意識的外門弟子——他的表侄邴興平。時值小比，邴興平這副模樣恐怕連每日的修鍊都無法進行，更不用說明日的鬥法，和原本已經視作囊中之物的小比前一百位，這怎能不叫霍岩惱怒呢？
霍岩跟前，四名執事半跪在地上，互相使了眼色，才有一瘦長臉的執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稟告執事使，聽那外門弟子楊紀說，是一個叫程徹的傷了邴師弟。」
「程、徹。」霍岩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名字，問道：「外門弟子我認不全，但弟子的名錄多少也看過幾遍，怎麼從沒見過此人的名字？」
聞言，瘦長臉執事與身邊三人竊竊私語了幾句，才一臉為難地答道：「可能、可能是今年的新弟子吧。」
「新弟子？」霍岩一聽，眼中寒光閃過：「你的意思是，老夫的表侄，位列外門六十八位，連入門不到半年的弟子都敵不過嗎？」
瘦長臉一愣，自覺不太可能，趕緊埋下頭來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咳咳。」忽然，門外傳來了兩聲微弱的咳嗽聲，霍岩如火上澆了熱油，冷喝道：「誰？還不滾進來！」
聞言，門外的身影一個踉蹌，趕緊貼著門沿進來，一拜到底。
霍岩看來者一身衣着顯然是低階的執事，語氣就更加不客氣了：「你又是哪個不長眼的？」
來者一抬頭，黑黢黢的臉上滿是諂笑：「回稟執事使大人，在下護衛執事鮮於樹，今夜恰巧在衛所輪值。敢問，大人要找的人可是姓程名徹？」
「怎麼，你認識？」
「在下恰好認識。」鮮於樹本想賣個關子，一見霍岩的臉色，立刻吐豆子般說道：「今日在下裁判了幾十場鬥法，其中就有這個叫程徹的。裁判鬥法是緊要之事，在下自然要仔細些，就發現這個程徹根本不是外門弟子，而是今年新入宗門的眷屬族人。」
「眷屬族人？他是誰的眷屬？」
鮮於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拱手答道：「岩鎮宮真傳，馬躍。」
「什麼！」霍岩大驚，臉色一青一白，居然從暴怒中緩和了下來，喃喃道：「如、如果是馬師伯的族人，有這種本事倒也不稀奇。」
鮮於樹一笑，又道：「不過大人，這個程徹的眷屬身份其實並不必多慮。」
「哦？」霍岩眉毛一挑：「你是何意？」
鮮於樹沒有立刻作答，反倒目光一掃在場的其他人。
霍岩會意，便輕咳了兩聲：「你們幾個，先下去吧。」
「是。」那四位執事領命，狐疑地朝着鮮於樹打量一番，便掩門而退了。
霍岩背過身去，厚土真氣一點桌上硯台，立刻有一圈波光擴散、籠罩住了整個房間，似乎是某種隔絕聲音的法器：「好了，你可以說了。」
鮮於樹看着那硯台法器，眼中的貪婪絲毫不加掩飾，可一見霍岩轉過身來就立刻收斂了目光，一臉懇切說道：「我原以為這個程徹真的是馬師伯的子侄，可仔細一打聽，才知道這傢伙就是火雲谷那個二品仙根弟子的引薦之人，是拿宗門獎勵的拓海丹交換，這才認作了馬師伯的親眷。」
「拓海丹！？」這種珍稀丹藥，就連拓海期的修士也會重視，何況聚氣八層臨近突破的霍岩，一聽拓海丹最後落在了師伯手中，他彷彿是自己損失了什麼一樣，眉頭直皺，又道：「這麼看來，程徹這個眷屬族人的身份就是一個交易，他引薦的天才弟子不是拜入火雲谷了嗎？他跟內門火雲谷沒有聯繫？」
鮮於樹笑着搖了搖頭：「在下有一位舊友，前些年成了火雲谷的記名弟子，消息還算靈通，卻從未聽過程徹這個名字，甚至連那個二品仙根弟子根本沒有出過谷，想來，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罷了。」
「嚯，你還認識火雲谷的人？」霍岩似笑非笑地看了鮮於樹一眼，又道：「這麼說，這個程徹背後並沒有什麼靠山，你可敢篤定？」
鮮於樹一拍胸口，滿臉赤誠：「關係重大，在下是通過與程徹熟識之人細細了解的，絕不敢有所隱瞞。」
思索許久，霍岩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看着一邊鮮於樹滿臉諂媚，輕笑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聞言，鮮於樹大喜：「外門中都說給大人辦事痛快，在下今日算是懂了！」又斟酌著詞句小心說道：「近日，在下準備請人煉製一件保命的火相防禦法器，恰好缺了一樣輔材，敢問大人……」
「呵呵。」霍岩笑了兩聲，須臾便從乾坤袋中取了一塊泛着火焰光華的透明晶石，拳頭大小，扔給了鮮於樹：「此物認得吧？」
鮮於樹雙手接住，黑臉笑得全是褶子：「認得認得，這重火晶在火相靈物里大名鼎鼎，火雲谷弟子人手一件的『火甲衣』其材料之一便是此物。嘿嘿，在下這裏就謝過大人了，日後大小事宜，任憑大人驅策！」
「哼，下去吧。」
鮮於樹剛一告退，正準備出門，又聽霍岩道：「等等。」鮮於樹臉色一滯，回身又笑道：「大人還有何吩咐？」
「你口中所說那個與程徹熟識的人，他不會走漏了風聲吧？」
鮮於樹本以為霍岩是反悔那塊重火晶，一聽是這事，立刻放下心來、拱手笑道：「大人放心，那人也是咱們外門的護衛執事，姓周，名然……」
鮮於樹一走，霍岩望着掩上的屋門冷笑幾聲，垂眼看着仍未蘇醒的邴興平，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既然名義上是馬師伯的子侄，那我就不能親自出手了，畢竟，內門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可若是在鬥法中重傷不治，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