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切磋
距旭望谷不遠處的山野中，兩道身影飛馳著，一個灰衣少年程徹、另一個黑衣青年冷劍一，不知不覺間二人遁速越來越快，似乎在隱隱較勁。程徹未動用內力，卻也已經把聚氣五層的遁速發揮得淋漓盡致，即便如此，仍然沒有穩穩佔據上風；而冷劍一除了輕身術，腿上時隱時現的金光明顯是用了某種加快遁速的法術，似乎還有餘力。
即便初入聚氣期的修士，只要會用輕身法門，都有着日行千里的遁速，眼下這二人更不止於此，須臾間就跑了數里遠近。二人行至山林中一處空曠之地，才停下了步伐。
「冷師弟果然不凡，程某修為虛長一籌，也沒能與你拉開多少距離。」程徹苦笑道。
「師兄謬讚了，全賴在下的功法《承劍卻邪功》中有一式短時間提升遁速的法術，才勉強沒有落下。」冷劍一一拱手，又道：「我猜，師兄並沒有使出全力吧。」
聞言，程徹一愣，旋即微笑道：「彼此彼此。」
此地背倚山巒，南望可盡覽外門風光，雄壯秀麗，程徹遠眺一圈，贊道：「師弟何時找的好地方，若不是靈氣有些稀薄，當真是開闢洞府的寶地。」
「如果靈氣濃郁、開闢洞府的話，你我怕是數里範圍內都靠近不得了，畢竟，在宗門裏不到拓海期根本沒有開闢洞府的資格。」
「這倒也是。」程徹點了點頭，又道：「冷師弟，雖然你我約好了切磋，可眼前畢竟還有第二輪鬥法，我看，今日還是點到為止比較好。」
「冷某也是如此作想。」
說完這句，二人便沒再廢話，各取了法器。程徹祭出了崩刃和鏡花水月瓶，存的是攻守兼備的心思；冷劍一不負金相修士本色，祭出了一把金相修士最常見的飛劍。但飛劍並非他背負的那把，這叫程徹不禁猜測，他背後的劍會不會是一件武具。
「師兄，看好了。」冷劍一冷喝一聲當作提醒，劍指一揮，青鋒飛劍騰空飛起，在空中舞了個劍花就向程徹射去。
好生靈動。程徹暗贊一聲，不敢怠慢，崩刃揮灑著寒霜迎了上去。「乒」「叮」劍鋒碰撞了兩下，飛劍的行蹤立刻放緩了下來，原本光潔鋒利的劍身已結成了一片霜華。
「好！」見狀，冷劍一不驚反喜，召回飛劍，催動銳金真氣指頭一彈，伴着劍身嗡嗡作響，霜華散落。冷劍一飛身就與程徹纏鬥在一起——這也奇怪了，明明兩個法體雙修之人，卻默契地隱藏着煉體武者的身份，單單以法術、劍招近身搏鬥。
二人打得有來有往：冷劍一顯然是長年練劍，單論劍招，程徹遠遠落在下風，每每遇上無法化解的殺招，程徹便用水鏡法術抵擋，時不時急智地使出出人意料的刁鑽招式，令冷劍一也有些驚艷。
「小心了。」冷劍一撥開程徹崩刃，一回身，三尺青鋒自下而上撩斬。程徹下意識地揮劍一攔，似乎正中了冷劍一下懷，青鋒藉著反彈之力迅速收招，緊接着，是令人眼花繚亂的連續刺擊。
「好快！」程徹驚道。水鏡法術方一凝成，瞬間粉碎，青鋒點在程徹周身，都避開了要害。
「咦？」冷劍一的幾劍明明刺中了，卻沒有感覺到丁點護體真氣的反應，也沒有刺出半點傷口，只見程徹渾身化作金黃、潰散而去，又在數丈外緩緩凝聚，只是灰色衣衫外多了一件黃袍。
冷劍一仔細一打量，贊道：「好法器。」
程徹目光掃過冷劍一手上金光時隱時現的三尺青鋒，嘴角掛起一抹苦笑：「師弟才是好手段，你那套劍招，恐怕一大半的凡品防禦法器都擋不住吧，我算知道師弟是怎麼輕鬆贏下小比的第一輪了。」
「師兄過譽了。」冷劍一橫劍於身前：「剛才那招是冷某家傳的劍招，名為『千鶴散華劍』，可在瞬息間連出四十九劍，只可惜冷某修為有限，只能使出十四劍罷了。」
「家傳？冷兄難不成是修仙家族出身？」程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自覺失言，冷劍一立刻恢復了一臉木然，搖了搖頭，似乎不願多說。
正待二人準備再戰，程徹突然臉色一凝：「等等。」說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遠處山谷密林，低聲道：「有人過來了。」
程師兄好敏銳的感知，是神念強大的緣故嗎？冷劍一來不及多想，也望着山谷仔細感應着，差不多過了四五息，才察覺了一絲動靜。冷劍一不禁暗暗驚道：感知上差距竟然這麼大，剛才的交手，程師兄究竟隱藏了多少實力？！
密林中，兩道身影刻意放緩了步伐，借樹木隱藏着身形，可見到程徹二人早已注目過來，兩道身影便詫異地對視一眼，散去身上屏息術，走了出來。
來者俱是聚氣六層，一個身着綠衫、乾瘦如柴，明明年歲尚青，卻一臉的坑窪；另一個身形極為矮小，臉上一道駭人的傷疤，卻是程徹的熟人了——找過他麻煩的侏儒楊紀。
「感知倒是不俗。」綠衫人打量著程徹二人，舉止十分傲慢：「你們倆，哪個是程徹？」
程徹、冷劍一相視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出了一絲凝重，便一起拱手道：「二位師兄好。」
一見奪走自己紙傘法器的仇人，楊紀分外眼紅，一指程徹：「就是他！」
「楊師兄，多日不見，別來無恙？」程徹暗自提高了警惕，不動聲色地低聲道：「冷師弟，看樣子他們是沖我來的。你還是快快離去，免得惹到麻煩。」聞言，冷劍一猶豫了，可面前的綠衫人替他做了決定。
「你以為，我會放他去通風報信？」綠衫人手中竹竿一敲地，程徹二人四周野草、樹叢飛快地生長起來，相互交織，緩緩形成了一堵「圍牆」。
草木催生術。程徹識出了這不止見過一次的法術，雖說是木相的基礎法術，可程徹的臉色卻越發凝重了——這人同樣是聚氣六層，但法術的範圍比楊紀大了一籌不止，甚至可以與聚氣七層的青灰散人相提並論。
「師弟。」程徹凝重道：「程某這次要連累你了。」
冷劍一也是一臉沉凝：「程師兄無需多言，說起來，今日切磋也是冷某的主意。」
「姓程的小子。」綠衫人可怖的臉上一雙漆黑瞳仁緊緊鎖定了程徹：「我聽說，你有拓海丹？」
「師兄恐怕是聽了讒言。」程徹心思一動，目光在楊紀身上晃了一圈，說道：「敢問一句，師兄的消息，是從這位楊師兄口裏聽來的，還是從馮默師兄那裏聽來的？」
提及了馮默，綠衫人一愣：「你怎麼知道？」
程徹聳了聳肩：「程某乃是新入宗門的弟子，不知為何得罪了楊、馮兩位師兄，只知道兩位師兄到處編排程某。程某一個小小的聚氣五層弟子，即便擁有拓海丹那等重寶，也早就被他人奪走了，怎麼可能還留在身上。」
「是么？」聞言，綠衫人遲疑了，摸了摸下巴，有些將信將疑。
旁邊楊紀見狀，急道：「休聽他胡言亂語，邴師兄，這小子雖然新入宗門，卻是詭計多端，楊某的法器『御流壓咒傘』就是他暗施詭計偷去的！」
「偷？」程徹嘴角一勾：「這個『偷』字程某可當不起，還是換成『搶』字更合適。」
「你！你！」楊紀氣得臉通紅，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
綠衫人卻擺了擺手，淡淡說道：「不管你們誰是真、誰是假，單憑『拓海丹』這三個字，我都必須親眼過目一遍。姓程的小子，你若乖乖將乾坤袋奉上，我可以放你離開。」
程徹沒有答話，但崩刃上漸漸瀰漫的寒氣表明了態度。
「哼。」綠衫人沒有感到意外，竹竿一指，綠芒大盛：「吾名邴興平，名列外門六十八位，今日之後，你們可不要忘記是輸給了誰。」話音未落，隨着地面微微震動，數十道藤蔓破土而出，蜿蜒攀爬，作勢要纏住程徹二人的肢體。
程徹寒芒一掃，冷劍一青鋒揮動，各自擺脫了藤蔓法術。忽然，一團綠芒射到二人身前，轟然爆裂，噴出萬千深褐色的「顆粒」漫天射去，程徹、冷劍一見避無可避，只好把劍器舞得密不透風，奈何「顆粒」太多，二人身上還是粘上了些許。
「這是……」程徹仔細分辨身上的「顆粒」，只見「顆粒」像是一種極細小的花苞，疑道：「花？」
冷不防地，花苞紛紛綻放，明明細入毫芒，綻放的白色花朵卻有掌心大小，伸出一根鮮紅的細長花蕊，極為詭異！
「程師兄。」旁邊，冷劍一神情更加凝重了：「真氣。」
聞言，程徹立刻感應自身真氣，臉色一變：「居然讓真氣流通不暢，這法術好生詭異！」
「此花名為『歧陽幽泉』。」楊紀滿臉快意，笑道：「這可是邴師兄拿手的木相靈物，對付你們兩個當真是小才大用了。」
聞言，邴興平很是受用，竹竿一點，數不清的藤蔓又合圍而上。
程徹二人催動法器，一一剷除，但真氣的損耗多了四五成。關鍵時刻，冷劍一握住背後的劍柄，與程徹背對背說道：「程師兄，我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您可是和我一樣，都是後天武者？」
他也發覺了嗎？程徹神色一凜：「沒錯。」
冷劍一少見地笑了：「那便叫他們看看，什麼是武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