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交車上的夢

曾經看到過一段話，孤獨是人的宿命，每個人都是這世界的過客，從無中來，又要回到無中去，沒有人能夠改變這個命運，所以人從一出生就該開始學著如何面對死亡。

我叫張小北，今年二十歲，小名栓子，因為從小體弱多病，爸媽當心養不活，所以就取名栓子，寓意是要把我拴住。

但從小我身上就發生了很多怪事，甚至還有人說我活不過二十歲，如果活過了，那就是用我爸媽的命在活，也就是他們會在我二十歲后死掉。

所以我很害怕，因為還有兩個多月就是我二十歲的生日。

這也是我為什麼最近一直提心弔膽的原因，其實我覺得沒有人會不怕死，就算該學著如何面對死亡，但我才二十歲，真學不會要怎樣面對。

所以我為了讓自己不去想那麼多，就在廠里各種加班，導致每天都下班很晚，特別是今天，等我想起下班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二十了，末班車都已經停運，但我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去了公交車站。

可驚喜的是，我沒等多久就等來了321最後的一班末班車，要平時這趟車最晚路過這裡是十二點十分左右，但今天卻是十二點半才到。

不過我也沒多想，以為車可能在路上出了點故障什麼的，所以才晚了一會。

只是等我上車后，卻發現車裡一個人都沒有，也是，這麼晚了，誰還在外面遊盪，要不是我故意加班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想著我看了一眼那些空空的座位，然後去到後面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好。

可是才坐沒一會，我竟然就困了，而且是不受控制的想要睡覺，一時之間我有點慌，因為我已經失眠很久了，根本不會有這麼強的睡意。

然而就在此時我身後突然有人咳嗽了一聲，那一瞬間，我一下清醒過來，然後毛骨悚然的盯著前方不敢動一下。

從我上車到現在前後不超過十分鐘，雖然我後面很困很想睡覺，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沒有人上車后從我旁邊走過並坐在我後面。

「你是栓子吧？」那個人竟然還問我話。

頓時我汗毛都要立起來了，不過我沒敢回頭，因為從小我就知道，在晚上不確定後面是否有人的情況下，有人跟你說話堅決不能回頭。

然後我就咽了咽口水，心想只要車一停，我就立馬衝下車去。

可眼看要到下一個公交車站了，司機卻沒有一點要停車的樣子，我就慌了，趕緊對著前面喊了一句，「師傅，到站停一下。」

喊完沒有得到回應，我就急了，撒腿向前面跑去，然後還一邊不爽的說：「師傅，我叫你停車，沒聽到嗎？你……」

我正想發火，結果看到前面後視鏡里，駕駛位是空的，也就是這車現在無人駕駛，我驚恐的不知所措，並且冷汗直流。

怎麼辦？報警吧，我哆哆嗦嗦的從包里摸出手機，然後慌慌張張的撥打了報警電話。

可是就在這緊要關頭，我的手機卻突然沒電了。

頓時我那個心，說不盡的憤怒，我也知道害怕到極致就是憤怒，所以我現在應該就是那個狀態，一邊抓狂的從新開機，一邊爆著粗口。

但沒用，手機沒電，開機不到三秒就又關機了。

「栓子……」就在我正抓狂的時候，那個聲音又叫我了。

而我這時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轉過身就對著聲音的方向吼了一句，「別他媽叫了，有話就說，就屁就放！」

本來我以為我轉身會看到人的，但因為太黑了，我什麼也沒看到，頓時心裡又咯噔一下。

「栓子，你冷靜點，我可以救你！」那個人又說。

我當然是不信的，就繼續吼道，「你他媽誰啊，你說能救我就能救我？那你倒是讓這破車停啊。」

「栓子，你還記得03年的時候，你們家去過一位客人嗎？我是他朋友！」那個人繼續說著。

而我當然是不記得，就算記得，我也不知道說的誰，再加上我現在被嚇得就只想逃跑，哪想的起那麼多年前年的事。

「你先冷靜點，要是想起了就到這個車上來找我，同樣是今天的時間和地點上車。」說完他就沒音了。

而我猛的抽搐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睛卻發現我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似乎根本就沒離開過。

還有這會車上也已經有其他人了，雖然不多，但能明顯感覺到他們都是普通人，因為這個時候還在車上的人，肯定都是又累又困，所以才看起來那麼疲憊。

只是剛才是怎麼回事？難道說是我做的一個夢嗎？可是為什麼如此真實？我拿出手機準備看看，卻發現手機確實是關機了，而且也是因為沒電才關機的。

想著我還特地起身去前面駕駛位看了一眼，發現司機也在。

到底怎麼回事？我回到座位上，看著窗外漸漸下起的濛濛細雨，然後回想著剛才夢到的一切，那個人說03年我家去過一位客人，問我是否還記得。

這我怎麼可能記得，那時我們家良田甚多，每年莊稼豐收都是以噸計數的，來我們家收糧的人都有很多，我怎麼知道說的是誰。

但好像從某一年開始，我們家就不行了，種什麼，什麼不成，漸漸的我們家開始沒落，但那是哪一年來著我已經不記得。

「上河站到了！」前面傳來司機的喊聲。

我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外面的站牌，然後匆匆起身下了車。

回到我住的出租屋裡，給手機充上電后，就趕緊登錄QQ，然後給我老家的鄰居姐姐發了一條信息，她叫何嫣然，比我要大兩歲，所以我想她應該還記得我們家在哪一年開始不行的。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她肯定睡了，估計明天看到會回我，想著我就先去洗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發獃，失眠已經很久了，今晚也不例外，所以我就想著今天車上所做的夢，其實我真的感覺那不是夢，但我又沒法證明。

等等，如果不是做夢的話，那我的手機通訊錄里是不是應該有我撥打的報警電話？

想著我還有點緊張，但還是拿過手機打開了通訊記錄。

可是當我看到排在第一位的報警電話時，一陣寒意襲來，我不敢再多想，趕緊放下手機拉過被子準備睡覺。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了何嫣然回的消息，她說：你問這個幹嘛？

我趕緊回復：突然想起這個事，你幫我回憶一下。

然後她過了一會才回我說：好像是04年吧，那年你家種的玉米被野豬給毀的沒剩多少，你奶奶氣的在家躺了好幾天。

看到這裡，也就是說我們家是04年開始不行的，而03年我們家來了一位客人？難道說我們家沒落跟那位客人有關嗎？可他到底是誰？

我想打電話去問我媽，但我要問她的話，以我現在的情況，她肯定會很擔心我，所以不能問她。

我正想著，這個時候何嫣然又發來信息說：小北，其實大人們背後都在議論，說你們家之所以這樣，其實跟以前來你們家的一位地仙有關。

地仙？看到這兩個字，我很陌生，完全不知道我們家什麼時候來過這麼一位，就問：什麼是地仙？

她說：我也不是很懂，但你記得嗎？03年的時候，你們家來了一個人，像個乞丐一樣，在你們家住了三個多月？

乞丐？經過何嫣然這麼一提醒，我想起來，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個像乞丐一樣的人在我們家住過，但他住的是我們院壩邊上的牛房啊，難道他是地仙？而昨晚在車上那個跟我說話的人是他朋友？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腦袋裡一片茫然，跟何嫣然說了聲謝謝后就準備去上班了。

在廠里忙碌了一天，直到我也準備下班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昨晚車上那個人跟我說，可以救我？難道說的是讓我活過二十歲嗎？可是我要活過去了，我爸媽怎麼辦？還有我能相信他嗎？

想著我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十一點半，那在等等吧，他說過我想起就可以再去找他，現在我想起了，那就再去一次，反正昨天都經歷過一次了。

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然後在十二點一十的時候，我準時的去到公交車站等著，我昨晚是十二點半上的車，所以當還有別的車路過的時候，我也沒有上車，直到十二點半，我看到一輛空空如也的321停在路邊的時候，我才懷著十分忐忑的心走了上去。

司機還是昨天那個司機，他還對我笑了下，我僵硬的點了下頭，投完錢就去向了昨天我坐的那個位置。

因為緊張和害怕，我坐下后已然是一身冷汗，並且心跳也特別快。

車子出發后，沒一會我竟然又像昨天那樣特別的困，這一次我沒在堅持，就這樣睡了過去。

「栓子，你記起來了嗎？」突然那個聲音又來了，我一下驚醒，還是大氣都不敢出的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