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生歸來

朱紅門，青黛瓦，黑白牆，喻府門前高高掛起的聖上親筆題字——國之棟樑四個大字被潑了墨，凄涼倒在角落，昔日威名遠揚的大將軍府如今看來只顯蕭條諷刺。

喻家作為南齊的武將世家，個個驍勇，人人忠義，頗得歷代南齊君主信任，這一代除了天下皆知的兵馬大將軍喻風秦，還有個威武將軍，他是喻風秦同父異母的弟弟喻致謙，但因為兵馬大將軍名聲大盛，威武將軍就此淹沒在其兄盛名之下。

寒竹苑，

「小姐在房裏呆坐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也不理人，這可如何是好？」

「自咱們將軍陣亡的消息傳入淮陽城，小姐便一病不起，昏昏沉沉一個多月，剛有些好轉，可別再出什麼事了……」

「紅菱，你一向是最有主意的，倒是想想辦法。」

被喚作「紅菱」的女子，眉清目秀，端莊柔雅，一身素色丫鬟服，臉上滿是愁容，「我能有什麼法子，夫人去世的早，將軍和小姐父女倆相依為命，如今將軍不在了，小姐該怎麼辦？唉……」

輕輕一聲嘆息傳入房中，引得床上人兒睫毛顫了顫，她縮在一角的床頭，床中間放了面銅鏡，恰好映照着她蒼白嬌俏的小臉，毫無血色的櫻唇。

她將自己縮成一團，雙手環抱膝蓋，半張臉埋在膝蓋之間，只露出黑白分明，純凈清澈的杏眼，卻只有細看才能發現，那眸中竟帶着一抹血色。

門「吱呀」一聲開啟，紅菱和黃芩走進屋子，環往四周，房中一扇半人高的屏風立在床尾，擋住了女子的閨床，不至於一開門便一覽無餘，屏面青竹幽幽，花紋雕刻細緻。

屏風旁是古樸的鏡妝奩，圓形直壁，下有三獸足，旁有獸御環耳，上頭擺放着菱面銅鏡，梳妝用具，三三兩兩的簪子頭飾，胭脂水粉。

再看過去，小窗枱下，金色陽光傾泄在用檀木雕刻成形的桌椅，筆墨紙硯，都是最上乘的文房四寶，尤其是那橢形硯台，圓潤黑色卻又像是灑了金粉般，些微陽光點綴，泛著熠熠光芒。

書案邊上立了個梨花木架子，擺了好些書籍，薄的厚的，書頁翻起褶皺，看起來是新褶，架子旁還放着本半攤開的書，深藍色書面，留了一道白色，上頭寫著書名《太白陰經》，乃兵家常用之書。

黃芩站在床邊，兩側撩起綉著花鳥蟲魚的淺青色紗幔，隨小窗外吹入的微風輕拂，貼金箔，鑲螺細的硃紅色拔步床，彰顯主人尊貴的身份。

黃芩壓了壓床邊的淺青色絲綢錦被，拿走立在床中間那面銅鏡，傾身過去低聲輕喚，像是怕嚇着她，「小姐，奴婢求您，多少吃點東西吧。」

女子抬起頭，彎彎的眉毛，杏眼俏鼻，不施粉黛，兩瓣唇小而白的沒有顏色，大概十二三歲的年紀，著單衣，晶瑩的肌膚雪白剔透，青絲傾泄而下，散而不亂。

「好……」女子細細的聲音，藏着嬌弱。

黃芩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話，眼眶一下就紅了，身後的紅菱亦是有些激動，連忙說，「小姐的吃食一早就在小廚房溫著。黃芩你陪着小姐，我這就去端來。」說着便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嘴裏還不停念叨著，「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