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貨與狗

水貨與狗

哈士奇看到項君擷,先是用水汪汪的眸子看了看,怯怯的上前兩步,然後那小眼瞬間瓦亮瓦亮,沖著項君擷就撲了上去。

項君擷的臉也瞬間就黑了:「葉暮城!帶著你兒子離我遠點!」

小哈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東躲西藏,卻不知道是對自己有畏懼,以為要和自己玩,於是緊追不捨地在項君擷身後跑來跑去,撒歡地很。

葉暮城看著小哈美顛美顛的臉,再看項君擷漆黑漆黑的臉,內心好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道:「既然你在它一歲的時候奪走他的初吻,那你就該負責到底。」

於是項君擷的臉更黑。直比鍋底。

葉暮城說的事發生在兩年前,在葉暮城還沒有出國的時候。也在暮秋還沒死的時候。

那時候小哈亞瑟才一歲,暮秋每天去哪裡都帶著。

那日暮秋帶著小哈去薛松濤的家裡,順便找被薛松濤電話CALL去的葉暮城。才進門就看見項君擷也在。對於這個比自己和葉暮城小上一歲,才華橫溢但總愛和葉暮城比,和葉暮城作對的師弟,暮秋一向以逗弄為己樂。

項君擷是薛松濤的外甥,平日里沒少在薛松濤家裡看見他,於是暮秋不意外地打招呼:「項師弟好啊。」

項君擷平日里對這個自己看不順眼的傢伙的女朋友自然是有多遠離多遠。暮秋進門也只是瞟了一眼,就繼續低頭擺弄自己的相機。

三個人的師母,也就是薛松濤的妻子宋梅,是S大的教授,雖然不像丈夫一樣名聲在外是國內的知名畫家,但也很受學生愛戴。看到暮秋進門立刻招呼:「暮秋來啦,進來坐,暮城和你薛老師在屋裡呢,你們今天就別走了,我下廚給你們三個做一頓好吃的。」

暮秋笑著回答:「好啊。」

然後換了拖鞋,把給小哈準備好的小襪子拿出來套在爪子上,免得跑了一路過來弄髒地板,這才拽著小哈進了屋。

等到薛松濤和葉暮城從裡屋走出來的時候,宋梅都已經把飯菜準備好,招呼著幾個人吃飯。知道自己的外甥愛吃海鮮,宋梅還特意做了一大盤子芙蓉蝦。

席間薛松濤和葉暮城就之前的話題繼續時不時的討論,項君擷只是悶頭吃著飯,筷子霸佔著舅媽做的芙蓉蝦大快朵頤。

小哈經常被暮秋帶來,薛松濤和宋梅夫婦已經習慣,這傢伙不挑食,無論餅乾狗糧還是飯菜都吃得下去。於是開飯前宋梅還特意找了個盤子盛了香噴噴的一碗飯拌上菜給它放在了玄關那裡。

哪想到幾個人吃飯到半路,小哈砸著嘴巴跑了過來,暮秋撓撓它的頸子:「吃飽了沒?」

小哈在暮秋腿上蹭了蹭,一抬頭正好對上對面正在吃蝦的項君擷。

項君擷也看到了小哈,瞪了狗狗一眼不理會。沒想到小哈卻對項君擷筷子上那個金黃酥脆的蝦米有了興趣。

小眼睛里閃爍著一個信號:看起來很好吃哪。

小哈於是從暮秋腳下走開,繞過桌子蹲到了項君擷腳邊。

項君擷眼角瞥到了卻沒做聲,把嘴裡的蝦咽下去這才扭頭:「想吃?」說著伸筷子夾了一個蝦米在小哈眼前晃。

小哈的眼睛隨著蝦米左右左右搖晃。薛松濤敲敲桌子:「餵給它吃就是了,幹嘛呢。」

項君擷翻個白眼:「您也不先問問,人家寶貝兒子愛不愛吃,不是說狗吃海鮮不好嗎?我可不敢亂喂,回頭出了點毛病還不得找我啊?」

說完也覺得這麼逗狗實在幼稚無聊,自己把筷子收了回來,卻還是忍不住惡作劇地特意盯著小哈把蝦叼在了嘴裡。

沒等暮秋開口抱怨項君擷欺負自己的狗兒子呢,只見小哈瞬間立了起來,前爪搭在項君擷胸前,小腦袋往前一蹭,猛地把那隻芙蓉蝦從項君擷嘴裡給叼了過來。

一桌子人都傻眼。項君擷更是愣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小哈就著撲在項某人身上的姿勢把芙蓉蝦吞下去,末后估計是覺得好吃,還伸舌頭舔了舔。

這一舔,濕溜溜的舌頭直接碰到了項君擷的唇角。

項君擷這才反應過來一蹦三尺高:「葉暮城你把這狗給我弄走!」

暮秋已經在一旁樂不可支:「哈哈,師弟,這可是我家亞瑟的初吻,哈哈哈,沒想到給了你啊!」

項君擷惡狠狠地瞪著那個還扒在椅子上,膽敢占自己便宜的哈士奇,整張臉都扭曲變形。

雖然這不是他項某人的初吻——可是被一隻狗佔了便宜換了誰都受不了好不好?!

葉暮城的話勾起了項君擷的慘痛記憶,咬牙切齒,一邊躲閃狗撲一邊怒吼:「誰來把這狗給爺弄走!月底獎金加倍!葉暮城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把他給我弄走,我,我把你這些破畫全都扔出去!!!!」

美術館里正忙著裝飾展廳和布置畫作的都是項君擷所在公司的員工,看到上司難得的狼狽,都在一旁偷瞄,津津有味地看著這場人狗大戰。心裡很想笑,卻又怕被責怪,所以都盡量站在一旁掩飾自己肩膀的聳動。

現在聽到項君擷的怒吼,不管有沒有獎金,都不能再繼續看戲了,於是紛紛上前,拿出各種東西在小哈眼前晃企圖引起小哈的注意。

無奈這些人沒有過和小哈的「一吻定情」,紛紛被小哈無視掉了。那靈活的小身板在幾個人腳下竄來竄去,躲過眾人的「圍追堵截」,緊緊追著項君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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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松濤看著這一人一狗的追逐,笑罵道:「你這是特意拉著亞瑟來整君擷呢?」

葉暮城把目光放過去,淡淡的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笑意:「我只是覺得,小哈離開兩年,應該會很想念項師弟。」

薛松濤白了他一眼,帶著他走到精展區還沒掛好的幾幅畫前:「看看,我選了這幾幅畫做你的點睛之筆。覺得怎麼樣?」

幾幅畫都在應該掛的位置正下面靠著牆角,葉暮城一一看過去。有自己以前的一幅作品,也有回國前新寄給老師的幾幅畫。就是這幾幅畫,打定了薛松濤讓他回來發展並為他開了這個畫展的想法。

清冷的眸子掠過美國西海岸,掠過教堂,掠過花園裡相視而笑的老夫婦,掠過幾幅新作,最後還是停留在兩年前的那幅作品上。

夕陽餘暉將城市染得格外柔和,秋季的淡淡暮色中,站在城市高處的男女俯瞰這座城池。眉梢眼角張揚的全是青春。

葉暮城彷彿又聽見兩個人那天的對話:

「阿城,我們回去把整座城市畫下來,永遠保存好不好?」

「好。」

「阿城,我們不畫城市的早晨和忙碌的中午下午,不畫行人,只畫在夕陽中的城市好不好?」

「為什麼?」

「因為你的名字是暮城啊。就是暮色中的城市啊。」

「那你的名字是暮秋,暮色中的深秋,我們畫這座城市秋天的暮色。」

暮秋清脆的笑聲近在耳邊:

「好啊!暮是我,城是你!我們永遠在這座城市不分開!」

「阿城阿城,我給這幅畫想好了名字,就叫暮色之城好不好?」

……

……

葉暮城的心中瞬間有些疼痛——秋,沒有了你,這座城市到了秋天的季節,我該怎麼辦……

薛松濤看著自己得意門生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到暮秋,那也是個很有才華的孩子,是自己喜愛的學生,無奈走的太早,在她還來不及真正綻放屬於她的人生光輝的時候。

薛松濤收起感慨,拍拍葉暮城的肩膀。不願看他悲傷。

葉暮城收回目光,對著老師輕笑:「您還留著這幅畫。」

薛松濤點點頭。

當初暮城畫好了之後暮秋就急急忙忙給自己送過來讓自己看,自己還特意留下表了最好的畫框,和妻子連續兩天誇這個學生的天賦,卻沒想到,畫還沒來得及推出讓世人看看,暮秋就出了車禍。

這幅畫也就被自己放在了畫室的壁櫥里。直到今天。

薛松濤笑道:「選一幅做精展正中的頭牌。本來這是你回國就該選的,你這臭小子,卻不聞不問。」

葉暮城知道老師是不想看自己這樣子,才故意把話說得輕鬆,於是也笑了笑,指著那副兩年前本就該面世的《暮色之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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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言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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