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蘇淇(新書索引 楔子)
天色昏暗,她抬起頭檢查那片熟悉的天空是否依舊完整。隨後,一輪像是被咬過的弦月掛在遠處的屋頂上,就像自己殘破不堪的前半生。
一個男子匆匆闖進了院落,神色慌張的對她說道,「小淇,咱爸都給你安排好了,立刻去海天市,那裡是青紅的地界,他們的手還伸不到那裡!」
「不,我不走!」蘇淇邊說邊伸手摸住自己的小腹,「我不信他會這麼對我……」
「三叔的事情敗露了,他現在正在氣頭上,除了蘇瀟,啟銘和啟佑已經……」
蘇啟超還要繼續勸她,一陣瑣碎的腳步聲突然從外面傳了進來,隨後一行服裝怪異、手持各種冷兵器的人簇擁著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走進了院子。
少年的嘴角掛著深不可測的笑容,對院子里的那對兄妹道「超哥,把淇姐交給我吧。」
蘇啟超橫跨一步攔在蘇淇面前,表情憤慨的說道「蘇懷,你已經殺了這麼多人了還不夠嗎!無論如何我們都是同族血親的兄弟姐妹,你是要我們蘇家成為下一個煌城家嗎!」
「我殺的人多?呵呵……」蘇懷凄慘的笑了起來,「我母親是怎麼死的?是誰派殺手去萬花市的!」
「不是我們,你知道我們二房從來就不介入這些事情!」蘇啟超氣急敗壞的說道。這兩年來蘇家的旋渦越來越大,牽扯的勢力越來越多,可他真的只是一個人不問世事的富家弟子。
蘇懷指了指蘇啟超身邊的蘇淇,「我知道你不參與這些,可她就不一樣了。實話告訴你,這個女人可不簡單著呢,兩年前嫁給你的女人就是她安插進來的棋子。幸好,你老婆也是我們的人,來之前她求我放你一條生路。」
蘇懷的話讓蘇啟超如遭雷擊,他轉過頭難以置信的望著自己的親妹妹,「你……到底是哪邊的?」
蘇淇死死咬著嘴唇表情痛苦欲絕,沒有回答蘇啟超的話,只對蘇懷冷冷的說道「我要見他!」
蘇懷搖了搖頭,「教父不會見你的,他之所以讓我來你也該知道他的意思了。否則來的人就是紀香了,她可沒我這麼好說話。」
如今,三島紀香和蘇懷儼然成為了黑礁黨的黑白雙煞,蘇懷行事作風與教父很相似,至少會講道理。可紀香就不同了,只要敢在她面前說個『不』字,那便只有等死的份。
「你要帶我去哪裡?」
蘇懷嘴角上揚起一抹輕蔑的笑容,「前段時間花姐終於有了空閑,把維綸港的風月場所重新整合了一下,以你討歡男人的手段,在那邊肯定能成為頭牌。哦,對了。你不是想見教父嗎?有時采楠夫人也會帶他去喝兩杯。你可要在那邊努點力,運氣好的話或許能見到他。」
蘇淇臉色倏白,身體因恐懼而開始顫抖起來「不……他不會這麼對我……」
「他當然不會這麼對你,這是我的主意。」
「你……!」
「教父要我留你一命,別的什麼都沒說,你看我這主意是不是很不錯?」蘇懷雙手插在口袋裡,白皙的臉龐上布滿了陰鬱,「這下除了你和你這傻瓜哥哥,蘇家的人差不多是死絕了,我也不用管到底是誰指使的害了我母親。」
「不用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想繼承蘇家家主的位置嗎!區區一個私生子……」蘇淇反唇相譏。
「呵呵,也是,隨你怎麼說,如今我這個私生子卻掌握了你們的生殺大權。」蘇懷彷彿失去了耐心揮了揮手,後面的人得到指示后就要上來強行帶走蘇淇。
「別碰我!」
蘇淇甩開他們後退了兩步,隨後抬起頭對著蘇懷一字一句道,「你不能動我,我懷孕了!」
場面頓時死寂了下來,這些秘葬社的成員像木頭一樣獃滯的站在蘇淇周圍,面面相覷,沒有人再敢上前碰她!
蘇懷更是瞪大了眼睛,表情像是吃屎了一般。
「誰……誰的?」
蘇淇微微抬起下巴眼中充滿了挑釁,「你教父的!」
此言一出,幾個秘葬社的成員甚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遠離蘇淇起來。
「操!」蘇懷狠狠罵了一句,隨後抓狂似的楸起自己的頭髮原地踱步。完了,這下這個女人誰也動不了!可自己的殺母之仇怎麼辦?蘇家的年輕一輩里唯蘇淇心機最深沉,連教父都猜不透她到底在圖謀什麼,但是偏偏他們兩個又有一腿!操操操!蘇懷只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突然,他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狠,要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她……不過很快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就被他壓下去了。這些秘葬社的人手都是牡丹夫人的,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牡丹夫人監視著,自己膽敢這麼做都不用回去復命,明早估計就被沉屍蘇州河了。
「你沒有耍我?」蘇懷抱著最後的希望問道。
「你要陪我去醫院做個B超嗎?」
蘇懷咬著牙惡狠狠的指了指蘇淇「你等著……」,隨後他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喂,師傅,我是蘇懷。蘇淇她說……」
「他怎麼說?」看蘇懷掛掉了電話,蘇淇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動身過來了。」
……二十年後,海天市
蘇淇疼愛了摸了摸自己女兒的臉頰,「路上小心,早點回來,說好了明天去看你外公,晚上我們去給他選點禮物。」
「知道了啦,媽。」湯斕掛上脖子上的手機,快步踱出了自家的別墅。
「不讓佳豪送你嗎?」蘇淇追出去問道。
「不用啦,我騎車就行。」
傍晚,在公司勞作了一天的丈夫回到家裡,蘇淇已經為他準備好了晚飯。當年她帶著肚子里的湯斕嫁入湯家,只有湯定國和自己知道。在湯斕面前湯定國是個很稱職的父親,而且兩人也一直相敬如賓,這讓蘇淇很欣慰。雖然她也想過與湯定國再要個孩子,可他卻一直懼怕那個男人的勢力,二十年來始終不敢碰自己。
「小斕還沒回來?你們晚上不是要出去逛街嘛。」湯定國換下鞋子問道。
「嗯,我打個電話問下。」
而之後的故事,就在這一刻開始了……
「喂,小斕啊,你到哪裡了?」
蘇淇用一如既往的語氣問道,可電話那頭卻沒有傳來女兒熟悉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阿姨,您是這姑娘的家人吧?她出車禍了,我們正去XXX醫院呢,你們快過來把。」
什麼?出車禍了!蘇淇頓時被嚇得六神無主起來,「你、你是誰……怎麼回事!」她方寸大亂的回過身去找湯定國,「老湯、老湯……小斕出事了……」
之後,她在醫院裡見到了那個送湯斕過來的男子。見到他的第一眼蘇淇的心砰然跳動了一下,那些被塵封了二十年的記憶猶如洪水泄閘般的涌了出來,瞬間讓自己暈眩……
……
花都某咖啡廳內。
蘇淇望著眼前這個男子,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該用何種語言來描述了。二十年,說不見面就不見面,世界上還有比他更絕情的人?可既是如此,歲月的利刃也沒有改變他什麼,只匆匆在他稜角分明的臉龐上留下了幾筆溝壑。真的已經過了二十年了?一切卻又恍如昨日……
「你竟然會主動來找我?上次在蘇家的時候,你不是說永遠都不要見面了嗎。」陳墨邁著一臉溫和的笑容說道。
歲月不改,少年依舊……
蘇淇壓下心中的一絲凄苦,口中的咖啡竟顯得如此甘醇。女人說的話,幾時能當真?這二十個年頭的夜晚自己又是怎麼過的?
「因為……在我們都沒有預料到的時候,孩子們相遇了。」
陳墨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誰相遇了?」
「你和牡丹的孩子,以及……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