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初聞青雲
慕川信步行下懸梯，雙腳踏上堅實土地的那一刻尚有些恍神，掐指算算自己已在這身後漂浮的龐然大物上度過二月有餘，整個人早已習慣了船上略有些晃蕩的生活，重新回到陸地上的他現在反而有些不太適應，不過少年已是今時不同往日，修者的身體素質還是要比常人好上許多，稍稍適應后，少年便邁開步子，向著渡口內走去。
眼下最為要緊之事便是打聽關於青雲學院的消息，如據陌先生所言，那他所剩時間也不算太多了，不過青雲學院之事固然重要，這五臟廟也得祭祭。
慕川環顧四周，便很輕易找到一家飯館，抬步走了進去，挑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些平常的菜肴便喝着茶水靜靜等待，很快，熱氣騰騰的食物便被手腳麻利的夥計端了上來，腹中飢餓的少年自然食指大動的開動起來。
「哎，你聽說了嗎？據說這次青雲學院的此次招生，比以往規模大上不少啊。」本來專心致志對付眼前食物的少年聽聞有關青雲學院的事情耳朵不由支了起來，分了一半心思關注著鄰桌那幾位的談話。
「哪一次青雲學院的招生不是人滿為患。」另一位卻有些不以為意。
「非也非也，此次與往日不同，相信我。」最先開口的這位卻自信滿滿，一臉肯定的說道。
「你們是不知，我有族中長兄在那學院裏頭，是他給我透露消息的。」
此言一出，周圍幾桌修者的眼光不由轉到那人身上，能有本事進入學院的修者莫說其他，單是資質便已不俗，此人倒是值得結交，不少人心中已生出攀談之意，就算不能成為朋友，混個眼熟也好，說不定日後另有機緣。慕川也在悄悄打量著此人，只見他「唰」地一聲打開摺扇，慢條斯理的飲著杯中茶水，對這些投注過來的目光顯得非常享受。
「這位道友，不知令兄姓甚名誰，在下日後見得也好打聲招呼，叫個朋友啊。」
摺扇男子利落的收起扇子，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鄰桌開口之人，見到後者不過尋常裝束，既無華貴衣衫著身，又無神兵在手，言語間也是尋求之意居多，登時便不太想搭理那人，不過注意到飯館中還是有幾名年輕女子也在觀察著這邊，摺扇男子便壓下心中不耐，收起摺扇搖頭晃腦的開了口。
「這位兄台，莫非也是青雲學院學生嗎？」
「啊呵呵，道友說笑，在下何德何能入得了青雲學院，莫要取笑在下了。」男子搖搖頭，不過言語中提起青雲學院時，眼中的憧憬之色卻是藏也藏不住。
「既然如此，那說與你聽又有何用呢？」
僅此一言，便讓搭訕男子面色一尬，告罪一聲便退回座位喝起悶酒來了。這一變故也讓許多頭腦發熱的修者冷靜下來，是啊，人家進的是青雲學院，三年之後已是棲梧之鳳，就算得知人家姓名，怕也是高攀不起啊。退一步而言，人家沒進青雲學院之前也不見得是那落魄草雞，我等散修才是那掉毛走地雞。
望着突然冷落下來的飯館，慕川收回目光繼續對付着眼前的食物，看來想要從這些人身上得到消息是不太現實了，不過少年心中倒是有了主意，少年扒拉幾口，提上包袱便出了門。
萬寶齋內，一名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正小聲的打着哈欠，一邊還努力睜開眼瞄著櫃枱的掌柜，如果給他抓到，少不得一頓臭罵，還好，掌柜的看起來也困得很，腦袋都快垂到桌面了，少女皺皺鼻頭，揉了揉眼睛，咕咕噥噥的埋怨着什麼。
「姑娘，我想兌換一些元幣。」清朗的聲音將少女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入眼是一位白衣少年，正立於自己身前，少女臉色微紅，道了個萬福：「客人福壽安康。」隨後腰肢側了側：「公子請隨我來。」
腳步盈盈，將少年引至櫃枱，輕聲呼喚掌柜幾句后才告退至一旁等待。那掌柜本來睡意朦朧中就要與周公執子廝殺，恍惚間被人喚醒，擾了他春秋大道，一時間肝火大動，正想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在耳邊聒噪，目光還未掃射，便被櫃枱前兩枚澄凈元石引住了目光。
「勞煩掌柜幫我換成元幣。」櫃枱前，是一清秀少年。
「嘿嘿，客官稍等，稍等。」那掌柜摸上兩塊原石，一邊自櫃枱內抽出一個算盤，噼里啪啦打了起來：「公子兩枚原石皆是中等，一比一百，公子兌換的少，本來應收取公子兩枚元幣為手續費，不過公子既然照顧過本店生意，此次便只收取一枚元幣便可，日後公子若有所需，也歡迎來我萬寶齋。」
慕川望着笑眯眯的掌柜，心中略有詫異，不由開口問道：「掌柜怎知我去過萬寶齋？」
不等掌柜開口，身旁那粉色衣裙的少女便笑意盈盈的說道：「公子方才所拿的袋子上，有我們萬寶齋的標誌。」
慕川倒是有些驚奇，那個布袋確實是萬寶齋的，只不過通體黑色，並無顯眼之處，這樣看來，他們萬寶齋應是有獨家的印記，只是不為外人所知罷了。
「哈哈，日後若有寶物脫手，定然找你們萬寶齋來，不過，現在倒是有些事想向掌柜的打聽打聽。」
半刻鐘后，慕川滿意的從萬寶齋內行出，那掌柜得知慕川是要去那青雲學院時，態度不知好上多少，更是請慕川到會客室品茶細說，臨走時還送了一張萬寶齋的貴賓卡，說是今後憑此物手續全免，就算沒事也能進去喝杯熱茶之類的。
慕川搖搖頭，有些吃不消後者的熱情，不過這掌柜倒也算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通談話下來，慕川倒是知曉了許多青雲學院的事情，印證了陌先生之話，時間確實不多了，少年望望天色，不過午後，那便今日動身吧。
圭月州的渡口明顯要比風煙渡要氣派許多，就連那牌坊都是三個並列，並且門口處更有專門人員指引，服務要好上不少，無論出入，都有笑臉相送。少年跨過漣漪，但此刻卻好似心有所感，回頭望着那艘巨大樓船，響亮的號角聲拂過山崗，掠過集市，到了少年耳中。船，要開了。
山間霧氣蒙蒙，遠處之景都蒙上一層青色，不過舒服得讓人心安。
就像那個人身上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