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殺劍
白秋楓一道劍氣擊退眼前數敵，隨即直撲李雲天傲清霜纏戰之人，誓要以雷霆之勢斬殺一人減少壓力，但對方哪會讓他這般容易得逞，竟然拋下白秋楓直往奔逃的弟子而去。
李雲天見此一幕大吼一聲：「劉煜快跑。」隨後也拋下面前對手欲要支援他人。
「那個叫劉煜的是你的朋友吧，很好，給我斬下他一條手臂取來！」心性扭曲的林飛宇高聲大喊道。聽到吩咐的侍從劍光揮灑，劉煜躲避不及，一道劍氣掃過右臂應聲掉落，劇烈的疼痛刺激的他慘嚎不止。
林飛宇舉著被手下取來的手臂揚了揚說道：「看好了，你本可以相安無事的，只可惜你是李雲天的朋友，若不是他你又怎會受這等苦楚呢，恨他吧，恨他這個將你帶入無盡深淵之人吧，哈哈哈哈。」一把扔掉手中斷臂又轉頭對傲清霜說道：「你呢，你的朋友又是誰？」
傲清霜沉默不言靜心應敵，李雲天卻是受不得激大喊道：「是你姥姥，我定會將你扒皮抽筋！」
林飛宇一攤手：「哎呀，看來你還看不清狀況，既然如此，那麼都給我加把勁！」
名劍山莊之人聽罷攻勢又猛了三分，龔明宇氣喘吁吁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得分散了逃，聚在一起最後一個都逃不了。」眾人心有默契，白秋楓護住曹青劉煜等人向一處突圍，而龔明宇則是帶着李雲天傲清霜等人奔向另一處。
且戰且退間，長久的奔波加上急促的戰鬥已讓天劍宗之人身心疲憊，龔明宇看着身後的弟子決絕道：「你們快跑，宗門未來還要靠你們，老夫給你們斷後。」還想要留下與其並肩戰鬥的袁慧被魏明使勁一拉，踉踉蹌蹌間大聲哭喊著，待自己視如己出的師尊今日定是凶多吉少。
山野間樹林茂盛，雖是不利於眾人逃亡但也一定程度的阻擋了敵人追索，李雲天和傲清霜持劍在前面開路，突然見遠方兩道昊光閃耀隨後很快沉寂於無。
「師尊！」袁慧滿臉淚水，本以為此生無比幸福，但想不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被剎那間摧毀，心中唯有滿腔怨恨，恨罪魁禍首更是恨天地不公。
此時魏明突然把袁慧推向李雲天：「小慧交給你們了，接下來我來斷後。」
「魏師兄，你幹什麼？」李雲天大驚失色，哽咽道。
「做師兄的當然要護著師弟。」魏明回頭一笑：「別讓我白死。」
袁慧此時掙扎的爬起來，上前緊緊握住魏明的手直視着他的雙眼道：「此生已無牽掛，同生，共死。」
魏明滿足一笑隨後對李雲天和傲清霜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麼，快走啊！」李雲天一抹眼淚，轉頭狂奔，傲清霜在旁不發一言臉色鐵青。兩人如林間野兔縱橫跳躍，李雲天突然一把拉住傲清霜道：「接下來我來引開他們，你一定要活下去。」
傲清霜咬了咬嘴唇，激將道：「你能拖得了多久，這般急着送死？」
「那林飛宇恨我入骨，絕不會輕易殺我，我只要能拖住他一刻，你就多一分生機。」李雲天強自鎮靜道。
「那，保重。」傲清霜心知時間緊迫，不敢耽誤一絲時間，轉頭離去。唯留孤零零的李雲天仰天大笑，大吼一聲：「雜種林飛宇，來追你爺爺我啊！」
聽得叫罵聲的林飛宇臉皮顫抖，冷聲道：「好小子，待我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塊挖下來的時候不知道你還罵不罵得出來。」
李雲天藉助地勢帶着圍捕之人兜著圈子，邊跑邊罵，絕不能讓他們再行分兵，將近虛脫的李雲天躲在一顆樹后掏出酒壺滿滿的飲了一口恢復了一點氣力，正準備再逃時，一道劍氣從側面襲來擊中李雲天腳踝，猝不及防之下站立未穩單膝跪地。
追捕之人團團圍了上來，沒過一會，在兩名先天的護衛下林飛宇也慢悠悠的走了過來。李雲天見此生最恨之人站在面前，強撐著站了起來，靠在樹上只是不停冷笑。
「罵啊，怎麼不罵了，沒力氣了是吧，看你這樣子，是掩護傲清霜脫逃了？挺講義氣的嘛。」林飛宇掏出一塊手絹，擦了擦手道。
「沒錯，小爺可是李雲天，義薄雲天的李雲天。」李雲天自知死關難逃，又喝了一口酒嗆聲道。
林飛宇嘴角揚了揚，做了個手勢，只見身後之人抗來三具屍體丟到李雲天面前，正是龔明宇、袁慧和魏明三人，只見魏明雙目圓睜死不瞑目，龔明宇更是全身殘破，死相凄慘。
「一個老不死的，一對亡命鴛鴦，你和傲清霜再湊一對難兄難弟，哎呀呀，真是可憐啊。」林飛宇一臉病態的說道：「對了，這對小情人我本有意放他們一馬，只要他們能讓本公子開心就行，但這小娘皮居然自斷經脈，幸好本公子沒有玩死人的愛好，不過我想李兄弟應該是有這個特殊癖好的吧。」說完竟然掏出一把匕首去挑弄起袁慧的衣物來。
「你！當真是禽獸不如！」已然明白林飛宇何意的李雲天怒目圓睜，極怒攻心之下一口鮮血噴出。曾經一直與自己百般不對付的魏明為了掩護自己死去了，曾經笑言要讓自己保護的袁慧也因自己之故陰陽相隔，李雲天眼神渙散，只覺得天地塌陷只想一死了之。
此時名劍山莊一名侍從上前報告道：「少主，天劍宗另一隊人馬突圍逃脫了。那白秋楓實力過人，他最後使了一記禁招，我們沒能留得住他。」
「李雲天，你聽到了嗎，你的同門成功脫逃了。」林飛宇聽到消息后竟不見一絲惱怒，笑盈盈的對李雲天說道。
「少主且放心，甫見面時我便在他們身上留下印記，等他們逃出一定範圍，本座便會去將他們圈回來。」旁邊的丁姓長老笑呵呵的說道。
本來聽得白秋楓等人脫逃消息的李雲天總算緩過一口氣，但接下來那丁洋所說又讓他心如死灰，而耳邊充斥全是林飛宇癲狂的笑聲：「哈哈哈哈，給你一丁點希望，隨後是無盡的絕望，這種滋味，是不是非常美味啊！」
李雲天凄然一笑，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符：「李雲天令宗門蒙此大難，實在罪孽深重，唯有來生再還。」想至此處不願再受敵人折辱，已然決定自我了斷。
就在李雲天將真氣運至心口時，一道嘶啞的問話聲憑空響起：「尹瀟瀟是你什麼人？」
眾人循聲望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李雲天旁邊站了一名詭異劍客，身穿黑色長衫，腰后橫挎一柄血紅長劍，一張白玉面具覆在臉上詭異非常，夕陽餘暉透過樹枝縫隙照在他的身上明滅不定宛如鬼魅。正在興頭上的林飛宇被人攪了興緻何等惱怒，一指來人就要喝問，旁邊管家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上前一把捂住林飛宇的嘴就把他往後拖去，被堵住話語的林飛宇這下才冷靜了下來，腦海里頓時浮現那可怖的傳說，無邊恐懼霎時襲來緊緊扼住他的心臟，此時兩股間一股溫暖流過，竟是嚇得失了禁。
在場眾人全都如臨大敵，那鄭姓長老對丁洋使了個眼色，丁洋點了點頭，慢慢提起全身真氣，而鄭綸則護著林飛宇慢慢的往後退去，幾步之後捲起他往神都方向狂奔。
李雲天本已準備赴死，但突然出現之人讓他產生了一絲不真切感，呆愣之間那神秘劍客已心生不耐右手緩緩搭在劍柄上又問了一遍：「尹瀟瀟是你什麼人？」
「那是我娘！」對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的李雲天緩過神來大喊出聲，無論這人是敵是友，左右是死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話音剛落，只見丁長老頭顱衝天而起，脖腔血柱如一道利劍直衝上天，待人頭落地后，無頭軀體方才倒卧塵埃，睜大的雙眼仍舊是充滿戒備，不知自己已然魂歸九泉。而其餘之人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身軀紛紛炸裂，斷肢殘骸遍佈一地宛如無間煉獄。
「跑掉的，要殺嗎？」神秘劍客殺氣盈身，冷漠開口道。
「你若真想殺，便不會問我了。」見一名先天高手彷彿螻蟻一樣被隨手碾死，李雲天瞳孔一縮，在尚弄不清來人身份前不敢多提要求。
神秘劍客不置可否，又問道：「你娘呢？」
「我娘，死了。」
「死了？」劍者首現詫異之音。
「我三歲的時候，爹娘就突然死去了。」將當年之事一五一十交待后，想到自己雙親俱亡，如今同門遭劫，不由得悲從中來。
「李政當真是個廢物。」劍者左手緊握，良久后恨聲道。
李雲天一愣，剛從死亡籠罩中逃脫出來且經歷同門死難的他彷彿一隻炸毛的小貓般低吼道：「不許你說我爹。」
滿身殺氣的劍者頗有些意外，隨後無窮殺氣席捲而來直撲李雲天，冷冰冰的看向他繼續說道：「我說你爹是個廢物。」
本就氣空力盡的李雲天被這股磅礴殺氣壓的抬不起頭，但他仍強撐著一字一頓道：「不許你說我爹。」
劍者沉默良久，殺氣散去，只是拍了拍李雲天肩膀，本以為已然無事長出一口氣的李雲天忽然感到一股大力傳遍四肢百骸，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隨後癱軟在地，緊接着七竅流血渾身骨頭彷彿被敲碎了般的劇痛。
「我給你上的第一課，面對遠比自己強大的存在時，管好自己的嘴巴。話，什麼時候都可以說，命，沒了就永遠沒了。」
李雲天趴在地上，忍住劇痛拚命的翻了個身，一雙血眼向上直視黑衣劍客冷笑道：「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來教我。」
「憑我是尹瀟瀟的兄長，你的親舅舅，尹無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聽得這番話的李雲天卻是哈哈大笑，悲涼蕭瑟的笑聲穿透山林，眼淚伴着血水不停湧出，他用儘力氣對尹無心尖叫道：「你怎麼才來，你怎麼現在才來，爹死了，娘死了，龔長老死了，魏師兄和袁師姐也死了，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血氣瀰漫的山林中充斥着李雲天的哭喊，防備一時泄盡，所有情緒全部爆發，天地間一片靜肅，彷彿也被這蜷縮在地的少年所感染。
尹無心沉默不語，良久后才緩緩說道：「這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