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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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我們把白晨領出來,帶去精神病院。我們看到冷眉蝠如枯柴般攤在床上。嘴角留着口水,眼神空洞。白晨跪在床邊哭了很久。

我對子君說,你看,白晨是有良心的,因為沒良心的人是不會哭的。子君說她也沒見我哭過。白晨看完表哥,就被我們帶出來,我們想讓他打電話給小夕,讓她在東野四平橋下等他,我們在橋邊埋伏。然而在電話打通的那一剎那,他表哥的房間里發出一聲巨響。頓時火焰衝天,熱浪撲面而來,破碎的玻璃和碎磚塊激射而出。整棟樓被炸碎了。白晨想衝進去,被文琴抓住,他反身用頭把文琴撞開,一頭衝進火堆。不料那裏面發生了第二次爆炸。白晨整個人被炸飛了出來,昏卻過去。

三日後,當我們再次找到白晨時,無論我們問什麼他都不回答了。他看着我們像塊枯木。他的父母就坐在他病床便,他讓他們滾。讓所有人都滾。

在屋外,我們和白晨的父母聊了一個多小時。

白晨八歲時,他因父親的商業競爭,被對方雇傭的地痞綁架,威脅他父親讓出股權。那時他表哥從部隊參軍回來,前腳剛下火車,聽了消息便孤身一人,衝進地痞老窩,把他救出來。他的表哥差點失血過多去世。白晨那件事後便一直跟着他表哥,以他表哥為偶像。

他父親說,「都是我們不好,保護不了他,他才走到今天這地步。」

在會長辦公室里,子君來回走動。「還有什麼辦法呢」她對着地面說。她雙手環抱望窗而立,突然回頭,大聲道:「我想到辦法了」。花含問她什麼辦法。她便把桃夭和小夕在一起的事,說給花含聽。花含說,這樣不太好吧。子君說有什麼不好的。花含便讓她先問下我。

我說,我反對,這樣太傷人了。我覺得桃夭和小夕不是一般的感情。

子君沒好氣:「你之前還說是小夕有意勾引桃夭,怎麼現在又為她說好話了。」

我想了半天,確實沒什麼證據。於是說是自己感覺,我的感覺一向挺好。

子君認為對的事,從來不猶豫。她自然不會管我的第六感。很快她就邀請到了徐景坤、葛天武和老春,還幾十名各校高手,前去療養院抓小夕。我為了保桃夭自然也跟去。

我記得十分清楚。那是冬至后第一個月,連綿下了五天雨。天地之間飄着冰冷的濕氣。氣溫突然驟降,我一個人睡,忽感四處漏風。早上八點起床,九點到學校集合。中午十一點半到療養院。

療養院位於牛頭山和大木山夾角凹地,因此每到秋冬交替,霧氣便沉聚於此,又因無風,霧常聚而不散,接連數月。

我剛一下車,一股冷風刮來,直鑽心肺。我打了個冷顫,氣溫不超過4度。四圍霧濃,能見度不到三米,子君及葛天武一行人,如鬼魅般鑽入霧中。

我站在院門口,心潮起伏。我想桃夭最好在其他地方,總之別再療養院。這些人氣勢洶洶,她和小夕又瘦弱單薄。若有三長兩短,我便是那罪魁禍首。不過我又為同情小夕感到惱怒,我不是一向厭惡她嗎。

一時,霧中傳來槍響,接着便有人慘叫倒地。一個尖銳的聲音喊:快找掩蔽物,她們有暗器。沉寂片刻后,又傳來密集的槍聲,應該是***。慘叫也接隨而來。

「這。。這。。這是什麼暗器」一個被嚇的沙啞的人在喊叫,但沒人回答。

「嘭!」

「啊!」

喊聲、槍聲、慘叫聲幾乎同時傳來,同樣的地方,同樣一個聲音。

「大家快走」有人意識到情況不妙。如同平靜的湖水扔進一顆石子,轉眼間奔跑聲、因傷口被再次撕裂的沉悶的慘叫聲、褲子和樹杈的摩擦聲、被硬物絆倒的摔跤聲、還有給自己的安慰聲以及他們跑出院門口時,呼咧乎咧的喘息聲從霧中傳來。

我攔住一個小個子,問他裏面的情況。他一臉茫然,他說他什麼都沒看見,只聽到巨響,有人倒地。我問他有沒死人。他也不知道。我問他有看到子君嗎。他覺得我問的太多,煩躁的回答:到處都是霧,他媽的什麼都看不見,誰最知道她在哪?

霧中站着跑出來的十來個,躺着被人拖出來的五個。但沒有子君和其他三位會長。

小個子警告我不要進去,他說那暗器威力之大,連鋼板都能穿透。我謝過他的好意,但相比射穿鋼板我更擔心子君被射穿。我分析了裏面的形勢。從槍聲的位置判斷,開槍者應在操場西北角。它左邊是宿舍群,右邊有一棵七百多年的老槐樹。我想我或許可以貼著建築群悄悄溜到樹邊,然後爬上樹,從上往下找齣子君。但是這樣做,繞的距離太遠,而且那棵老槐樹的周圍都是垃圾,甚至有人的糞便,這讓我十分噁心。第二,我可以直接穿過操場,雖危險,但很近。我只要不發出聲音他們就無法發現我,這對我而言很簡單。而且在操場和槍聲之間應該有個水泥砌的舞台,舞台下除了幾根支撐的水泥柱,空間很大。平日裏用來演一些沒有聲音的話劇。我進去后可以躲在下面。

我打定主意便運柳風步鑽進霧中,院外一百米有風口,尚有「能見度」可言,院內幾乎無風,真是伸手不見五指。不過我強大的記憶還是指引我到了舞台下。但是我要怎樣才能找到子君呢。我若喊叫可能會引來子彈,但我不喊叫就什麼都得不到。我撿起一塊碎石朝我認為的槍聲的方向扔去。隨着石子的落地聲響起。

「嘭,嘭!」響起兩聲槍響。

我心想還好沒茹莽亂沖。不過我總要做點什麼,比乾等更有意義的事情。舞台下有很多壘建時留下的水泥塊和碎石。我撿了大石塊扔過去當誘餌,然後撿起小碎石,用自創的彈指神通朝槍聲處射去。我曾用這招趕走了在樹杈上嘲笑我的烏鴉。

第一、第二次我都引來了槍聲。並且朝那槍聲處彈出碎石。但第三次什麼也沒發生,他們似乎走神了,或者其它緣故。總之沉寂了很久。當我扔出第四塊石頭時,槍聲又響起。我朝那位置彈出了一塊,自認為力道最強的碎石。不過好像還是沒打中什麼。

當我想扔第五塊時,我感到周圍的空氣產生一陣漣漪。有人朝我靠近!我立刻變化位置,然而就在這一動一靜之間,對方已來到我身邊。我幾乎聽不到他的呼吸聲。空氣微許波動一根長腿如鞭般掃來。我曲起左臂硬接了一腿,向右側劃了三步,剛穩住身體,一記重拳,又在我左腋下呼嘯而來。我將身體往下一矮,那一拳直接打到支撐舞台的水泥柱上,頓時粉塵嗆鼻。我趁此機會向後躍開,拉開距離。

以剛才攻擊我的距離來算,來人至少有兩個。一個使拳,一個使腿。不出意外應該是大力金剛指廣德李和鞭腿邱明陳。此二人攻擊一上一下,一開一合。若分開尚好,若合二為一,我想便是那白衣人也未必是他們對手。不過現在大霧瀰漫,大家都是瞎子打盲拳,誰也不見誰。我想還是有勝算的。

我屏氣寧息,盡最大可能不讓自己發出聲響。對方似乎也知道,大家都一聲不響。四圍安靜如同深夜的墓地。

突然,不知道誰放了一個屁。起先是像被拔出的木塞,「啵」的一聲。接是「呲——呲——」,像空氣從袋子中被擠出來,持續了將近五秒。然後又從大到小,噗噗噗了七八下,屁才停下來。屁聲原本不大,但四圍太過安靜,因此把屁襯托的格外響亮。

此屁放的首尾呼應,抑揚頓挫,節奏分明,彷彿經過精心謀划。這時,屁聲響處傳來聲音。那聲音壓得極低,像遊絲。

「老春,你就不會憋住嗎?」此聲張揚有度,是徐景坤的聲音。

「沒,沒,沒忍住。」老春的聲音極為特別,話到咽喉處就炸裂。因此聽來就像一串鞭炮。

「躲柱子後面,小心他們有槍。」我聽到子君溫婉動人的聲音。她的語速很快,心裏非常着急。

果然子君話音一落,前方就傳來「嘭,嘭,嘭」三聲槍響,接着便是子彈撞擊水泥柱的碎裂聲和塵囂落地是莎莎聲。趁槍聲還在四圍回蕩。我抽出柳葉劍,三步並作兩步朝聲來處渡去。一不小心踩到一塊瓦片上

「嘭!」一顆子彈便從我耳邊呼嘯而過,我趕緊躲柱子後面。

「掩護我」我對着子君他們喊。

「是也非」子君輕輕問了聲,接着便大喊,「也非,是你嗎?」

「快弄點動靜出來」我說。

他們便撿起石頭四處亂扔,砸地上,砸水泥柱上,聲音各不相同,亂成一團。

我趁著混亂潛伏到邱明陳身邊,他的呼吸雖極細微,但只要距離近也可辨識。他似也聽到我的呼吸,二人幾乎同時開招。

他使鞭腿,聲響極大。我用柳葉劍,幾盡無聲,在濃霧中他不曉得我出招路數,而他一舉一動都在我觀察中。我避開他腿勢,把劍身輕輕一拉,只聽衣服劃破的聲音。隨之傳來一聲悶叫。他舉起***,我一劍橫劈,將槍劈成兩段。然後又將劍身往下一壓刺入他大腿,又是一聲慘叫。

而就在這時,我聽到身後響起一聲清脆的換**的「咔擦」聲。我急忙躲到附近的柱子後面。

「嘭!」

這次我沒聽到子彈打進水泥的聲音,而是切切實實打進的肉了。

「老。。。廣。。。是。。。。我。。。」聲音幾乎從肺里擠出來,帶着不甘和無奈。隨後便是身體倒地的聲音。

「老邱,老邱,你沒事吧」廣德李嘶喊著,但沒得到對方回答「你們這群小畜生」。在好友被自己的槍打傷后,他拿着槍在濃霧中掃射。

待他子彈打光,我想趁機收拾了廣德李。便跑了出去,剛一出去便撞到一人,那身軀溫軟且帶有獨特的體香

「子君!」

「也非,是你嗎?」

「你跑過來幹嘛?」我責問她。

「我擔心你才過來啊。」子君嗔怒道,她對我的語氣也不滿。

我想算了,現在不是爭論該不該過來的事。我讓她先躲起來。她不肯,非說這次行動就算了,等下次沒霧的天再來。我說,現在有霧氣最好,我們武功發揮不了作用,但他們槍械也發揮不了作用。子君就是不肯,認為什麼都沒命重要。

就在我們二人爭執不下時。突然一把冰冷的槍口指在我腦門上。

「不許動」是個女孩子嬌柔的聲音,鼻音很重。

「我不動,你別開槍。」我說着拍子君手背,讓她先走。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你們。」聲音中傲氣十足,「你這個天下第一渣男。旁邊這位應該是白鹿學生會會長、水神宮聖女的女兒子君姑娘吧。」

「喂,有話好好說,罵人就不對啦」我說。

「我可不罵人,我只說實話。不過我還得感謝你渣的如此徹底,要不我和桃夭也不能這麼情投意合。」

「你是小夕?媽的,你最好離桃夭遠點」

「嘖嘖嘖,你們男人真沒一個好東西,一邊把人家拋棄了,一邊又不讓人家有新的生活。我真是和你多說幾句話,都覺得全身雞皮疙瘩。」她說,「子君姑娘,你離這渣男遠點,他的三心二意可是已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啊。」

子君附和道:「何止令人髮指,我每看到他一次就想打他一次。」

「你有這樣的認識最好」她說,「我不想殺你們,但不保證我的槍不走火。我有個問題問下你。」

「你問」子君說。

「我們好像沒什麼恩怨吧。你帶了這麼多人來偷襲我們,想幹什麼?如果我手上沒這兩把東西,還真被你們得逞了。」

「哦,這個呀,有人和我說上次武道大賽的暗殺事件和你們有很大關係。所以想請你們回去聊聊天哈。」

「請我去聊天就不必了。我不知道你的情報從哪裏來的。不過有些事我也可以告訴你。暗殺事件從有武道大賽時就已經有了,而我來這裏還不到兩年。」她感到自己說錯話了,停頓了3秒,「我來這裏的時間很短,這次暗殺分明和我們無關。」

「那你們來這邊幹嘛?」我試探的問。

「我們只是想得到我們想要的一些東西。」

「小夕,你是漢莫帝國的人!」我問她。

她怔了幾秒沒回答,隨後裝作悠閑的回答:「我說過我不會殺你們,但槍可是隨時會走火,你要是再亂說話。我的子彈可是會不高興的。」

「我只是亂猜的,哈哈,哈哈,開心,開心才好嘛」我說的十分諂媚。

她把槍收起來,喝道:「老廣,帶上老邱,我們走。」

「大小姐,他打傷了老邱。」

小夕喝道:「別再丟人現眼了,練了半年了,槍還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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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等君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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