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昔人已逐東流去

八十四 昔人已逐東流去

()胤禩和胤禛接到消息之後幾乎是一刻也不敢耽擱,當下便命人備了馬車趕回京中。胤禩回府匆匆讓惠寧備了朝服朝珠,轉身便要進宮面聖,惠寧憂心忡忡攥住他的手道:「爺,這事兒出的這樣突然,皇阿瑪那兒會不會……」

胤禩心中亦是有些發慌,只是卻仍要強自鎮定的安慰惠寧道:「莫要怕,橫豎也是要進宮去看看的。此事是真是假還有待分說,皇阿瑪自會明斷,你不必過分擔憂,若是你這一急再勾起病來,可要恬兒和東珠怎麼辦呢?」

惠寧緊緊攥着手裏的絹子摸了摸眼角的淚珠,勉強笑了笑道:「爺說的是,我一會兒去廚下弄些爺平素愛吃的,等著爺回來。」

胤禩微微頷首,再不作猶豫轉身離去,等到了宮門外時,恰好遇上換過了朝服趕來的胤禛。胤禩見了他不由皺眉道:「這事兒同你沒有干係,你來趟什麼渾水?」

「什麼叫沒有干係?你府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難不成還要我坐視不管么?」胤禛眉頭深鎖,正色道,「你被車凌阿重傷之時我不能陪在你身旁,你被刺客險些要了性命之時我亦不在你身旁,如今又鬧出這樣大的事來,若是我還不陪着你,豈不是白白辜負了咱們這麼些年的情分?」

胤禩見他說的十分懇切,眸子中儘是溫厚的情意,心中不由一暖,低聲喚道:「四哥……」

「不必多說了,」胤禛向他微微一笑,似有寬慰之意,「無論一會兒是個什麼局勢,總有四哥陪着你呢。」

胤禩當下也不再多言,點了點頭便同胤禛一併走了進去,康熙一貫是在西暖閣召見他們,今次卻也不例外。

西暖閣給胤禩的感覺一貫是名不副實,每回過來總是覺得十分的沉寂蕭默,無端端便能讓你覺得心裏頭一陣冰涼忐忑。待康熙聽到胤禩二人的請安聲后,抬頭瞥了他兩人一眼,沉聲道:「胤禛也過來了?」

胤禛知道此事干係重大,此刻尚未摸清康熙的心思他也不敢多言,只低頭應道:「是,兒臣也過來了。」

康熙並未抓着這事兒不放,點了點頭便瞧向胤禩道:「朕命你入宮,所為何事你可知道了么?」

胤禩手心中儘是一片粘膩,也不知出了多少汗下來,康熙的目光使他如芒刺在背,不敢抬頭,「回皇阿瑪,兒臣只知道了個大概。」

「既是如此,胤祉,你不妨再跟胤禩當面說一遍你同朕稟報之事。」康熙的目光淡淡的掃向一旁的胤祉,波瀾不驚的開口說着。

胤祉聞言立時應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向胤禩道:「前些日子我入宮給皇阿瑪請安的時候,恰好遇上欽天監的人前來回話,只說近日不易大興祭祀、祝禱等事,否則於聖駕不安。這事兒過了沒兩日,卻有人同我密報了一樁極重的事兒。」胤祉略一停頓,悠悠然的緩聲道,「八弟府上的那位靳先生,彷彿竟是那『天地會』的亂黨頭子呢,我本欲尋了這人細細查問,誰知十日前他便離了京去,這難道不是太湊巧了些么?話說回來,八弟的名諱似乎同那祭祀一說,大有干係呢。」

胤禛心中一震,微微偏頭看向胤禩,只見他微微笑道:「三哥這是玩笑了?那靳先生乃是何先生的私交好友,怎麼會同亂黨扯上關係?再說那天地會我雖然不甚熟悉,卻也知道他的總舵主陳永華早就病逝台灣了,這裏頭只怕有什麼誤會。至於欽天監那一說,我也只能說三哥實在是太過捕風捉影了些。」

「是么?那陳永華雖是死了,天地會卻還未能斬草除根,這靳南在八弟的府裏頭住了三年之久,八弟可知道此人家鄉何在?背景如何?恐怕八弟也說不出來,抑或是八弟知道,卻不肯說呢?」

胤祉字字相逼,竟是要把胤禩往絕路上推了,胤禛按捺不住開口道:「三哥這是什麼話?老八堂堂一個阿哥,竟會同亂黨勾結么?三哥這玩笑未免開大了!」

「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已經有人指認靳南的畫像,說此人正是天地會的分舵主。說起來當年八弟重傷,那兵刃上刻的不就是天地會的字型大小么?」胤祉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了胤禩一番,森森道,「這一樁樁的事端,未免也太巧了些。」

胤禩眼皮突的一跳,抬頭沉聲道:「三哥如今提及當年之事,用意何在?難不成是說我為了博取皇阿瑪聖眷,故意演了場苦肉計不成?」

胤祉唇角微微掛着一絲淺笑,十分的陰邪莫測,「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兒,自有皇阿瑪聖斷呢。」

康熙聽了許久一直未曾發話,此時終於開口道:「胤禩,那靳南的底細你可曾查探過?」

胤禩眉頭微皺,低頭恭敬道:「回皇阿瑪,他曾說他是雲南人氏,自小在中原長大。因是何先生引薦的朋友,兒臣並不曾起疑,況且這些年靳南只一心為了惠寧調理身子,盡心儘力,從不曾與兒臣談起任何朝堂之事。若是單憑一家之辭就斷定他是亂黨,恐怕也太武斷了些。」

誰知胤祉聽罷之後並未有一絲慌亂,不緊不慢的說道:「前一陣子緝拿亂黨的時候,正巧捉了兩個活口,他二人俱已指認了靳南的畫像,而這兩人也已交由皇阿瑪親審,皇阿瑪也知我所言非虛。」

胤祉這陣子頻頻受挫,在康熙跟前的分量越發不比從前了,如今讓他抓着了這樣好的一次機會,如何能不好好詆毀一番胤禩呢?更何況又是這樣牽繫重大的事,胤祉當日獲悉之時,笑的幾乎都合不攏嘴了。勾結亂黨,單是這四個字,就足以置胤禩於死地了。

「老八,你有什麼話要說的?」

胤禩聽康熙的口氣甚是淡漠,似乎並非怒不可遏的模樣,只低聲道:「靳南是否真為亂黨兒臣確實不得而知,只是這幾年兒臣絕未同他說過一句朝堂之事,他也未曾問過兒臣一個字兒。兒臣願對愛新覺羅氏先祖之靈立誓,方才所言絕無半句欺瞞,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西暖閣中頓時沉靜下來,康熙在上頭一言不發,目光深沉的盯着面前的這個兒子。這已是他第幾次跪在自己面前賭咒發誓?每每有了風波之時,似乎總是要將他牽扯其中。康熙想着想着便頓覺疲累,不經意瞥到了胤禩微微輕顫的右手,心中忽覺一震,靜默了半晌卻也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罷了,此事你也被蒙在鼓裏,倒也不能全然怪你。只是既然欽天監說近日天象不穩,那你這兩日就且先別去工部了,在府里好好休養兩天。」

這話,便是要禁他的足了?胤禩聽康熙如是說罷,忍不住狠狠攥住了拳頭,心中百味陳雜。最後卻僅是化作深深一拜,語氣同平時無異,「兒臣謹遵皇阿瑪旨意,謝皇阿瑪恩典。」

待幾人退了出來之後,胤祉向胤禩冷笑道:「八弟真是好福氣,這麼大的事兒竟也就是個禁足之罰一帶而過,這份榮寵,旁人可真是望塵莫及。」

胤禩深深的吁了口氣,幾乎是廢了極大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個兒沒向那臉上揮去一拳,「三哥還有些什麼把柄?不妨一起說出來,總歸我行徑端正,不怕那些讒言穢語。」

「一件兩件是無妨,可若是再多幾次呢?八弟以為那救駕之功真能護得了你一輩子不成?」胤祉笑的十分暢快,眉目間都是一股子狠辣的味道,「八弟如今還是好好在家閉門靜思的好,免得再衝撞了皇阿瑪,那可就是大罪過了!」

一直未曾開口的胤禛此刻終於出聲道:「三哥費勁心機,思慮周詳,看來是不打算顧惜那手足之情了?」

胤祉笑道:「老四啊老四,這話若是我拿來問你,你會不會也覺得十足的好笑?跟你三哥這兒還裝個什麼呢?還不如將話都說破了更痛快些!」

胤禛微微一笑道:「既然三哥這麼說了,那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胤祉見他雖是笑着說的,只是眸子中卻冰冷的讓人膽寒,不禁竟生了幾分懼意,強自定了定心神后道:「話已至此,多說無益,就不奉陪了。」

胤禛睨著胤祉的背影,狠狠道:「你放心,今日我雖不能奈他如何,卻可遏他來日!」

胤禩輕輕吁了口氣,頷首道:「罷了,早知前兩日便不去那莊子了,那會兒還要告了假去,現如今我卻是真正的自在閑人了。」

胤禛知道他心中甚是苦楚,連忙勸解道:「你放心,這事兒不會拖得太久,如今你只當是在府中休沐幾天……皇阿瑪今日既然都不予追究那靳南之事,想必日後也不會再提,你也別想太多了。」

「四哥放心,我沒事兒的。」胤禩輕輕笑了笑,彷彿真的與往常無異,「操勞了這麼些日子,一旦歇下來還真是犯些懶意。如今倒是正好順了我的意思,我是十分願意的,四哥不必為我操心了。」

胤禛深知他秉性,如何不懂這是他勉力安慰自己之言,一時間心頭感慨萬千,竟也不知再說什麼,最後只得輕嘆道:「那便好,我先送你回府。」

胤禩回府之後遠遠便瞧見惠寧急切的迎了上來,十分焦急的問他:「怎麼樣?皇阿瑪可發火了么?」

「無妨,皇阿瑪並不追究,只是念着我今日太過勞累,暫且賦閑在家幾日。」胤禩笑的很是輕快,拉起惠寧的手向屋裏走着,「這是好事兒呢,如今最難不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閑么?噯,你瞧瞧你,好端端怎麼抹上淚了?」

「哪兒是好事兒了,爺心裏頭不痛快同我說說便是,何苦強裝着。」惠寧一邊低頭拭淚,一邊怨憤的為胤禩抱着不平,「堂堂的親王阿哥,怎麼會去勾結亂黨呢?說出來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憑什麼就因為這個將爺發落了,這委屈受的好沒道理。」

胤禩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痕,溫聲道:「我卻不覺得委屈,既是天象所言,那為了皇阿瑪的龍體安康我暫且在家中避一陣子倒也無妨。更何況你瞧瞧,這段日子老三已經沖我發難多少次了?如今我閉門不出,他又如何還能再生出事端來呢?我能在家多陪陪你和兩個孩子,難道你不歡喜么?」

惠寧心頭苦澀難止,哽咽道:「我就是替爺委屈……這樣的日子,也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莫要哭,如今我也不過是禁足而已,比起大哥和十三弟已不知好上了多少倍呢。這事兒有利有弊,咱們總得往好的一面兒看,若是日日苦悶,那不是更難過了么?」

胤禩只是笑着一味安撫惠寧,並無一絲失落的模樣。此時東珠已有四歲,長的玉雪可愛十分喜人。胤禩這幾日一得了空兒便逗她擺弄著一個七巧板。東珠平素甚少和他這個阿瑪玩耍,開心的拍手道:「阿瑪以後都在家裏頭陪着咱們么?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胤禩笑了笑,捏捏她柔滑細嫩的小臉蛋,「東珠這麼喜歡和阿瑪獃著?那阿瑪以後就天天在家裏頭陪着東珠好了,東珠高不高興?」

東珠用力點了點頭,笑的如仙童下凡一般可愛異常,弘旺在一旁聽了卻不似她那般歡喜。如今他已漸漸長成,心性穩重了許多,自然知道胤禩這是受了申斥,絕非什麼好事。

「阿瑪,您就不急么?」

胤禩見他終於忍不住出言詢問,不禁笑道:「急又有何用?便是我日日心急如焚,難道你皇瑪法便可下旨解了我的禁足不成?此刻焦躁,不過是庸人自擾。恬兒,你要記得,看人看事不能只顧眼下,須放眼往日後瞧去,明白么?」

弘旺點頭道:「阿瑪的話我記下了,只是欽天監的人不過是說不易祭祀罷了,也虧得三伯竟能扯到阿瑪您的名諱上來。如此的牽強附會,皇瑪法怎麼竟信了呢?」

胤禩瞧著面前越發俊朗的兒子,寒星般的眸子中儘是不忿之意,不禁搖頭道:「你還是太小了些,許多事兒明白不過來。你皇瑪法雖然推崇西洋人的許多說法,只是現在年紀畢竟長了,這人一旦到了歲數上,便對鬼神不由敬畏起來。更何況這些年下來事情紛擾煩亂,你皇瑪法難免就多留心了幾分。」

弘旺略一沉思,點頭道:「是了,兒子畢竟還是懂的太少了些,若是哥哥必定不會說出這番話來。只是,我聽哥哥說,彷彿三伯又在御前進言,說是對阿瑪您太寬貸了些。四伯許是怕您聽了心中不快,就沒同您說,我卻覺得,還是告訴您的好。」

「弘暉可有同你說,你皇瑪法是如何說的?」

弘旺搖了搖頭道:「皇瑪法未作理會,只是同為兄弟,阿瑪您同四伯便可兄友弟恭,三伯卻是那樣的……」

胤禩見他神色之中頗有些落寞之意,遂將東珠放於一旁,走上前去輕撫上弘旺的肩膀,溫聲道:「恬兒,你要記得,天家之中,這親情二字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同你四伯是緣分,你和弘暉能夠一直交好也是莫大的緣分。這王室之中,兄弟鬩牆、煮豆燃萁之事多不勝數。你如今見着的,不過是稍許一些罷了,他日待你入了廟堂之中,所見所聞多了,心中自然也更會計較幾分。」

弘旺乖巧的點頭應了,父子二人又說了幾句便聽外頭呂聯榮過來通報,「爺,九爺和十爺過來了,正在書房等著呢。」

胤禩同胤禟自那日起了爭執便再未往來,如今一聽他來了也是有些訝異,便讓弘旺先帶着東珠玩耍,自個兒同呂聯榮去了書房。

剛一進屋,胤禩便瞧見胤禟和胤誐二人正背着身低低商議着什麼,他微咳了兩聲,引得二人立時回過身來。胤禩笑着招呼兩人坐了,「今兒個怎麼想起過來了?可是有事不成?」

胤禟遲疑着想要開口,卻每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如此反覆了許久,胤誐在一旁終是看不下去搶白道:「八哥,九哥說他有話要同你說!」

「哦?是么?」胤禩笑眯眯的托起茶盞抿了一口,悠悠道,「什麼事?說罷。」

胤禟忍不住臉上有些發紅,狠狠的瞪了胤誐一眼,輕咳了兩聲起身正色道:「八哥,弟弟今兒個是來同八哥賠不是的。上回那事兒我回去想明白了,八哥確實是字字都為我着想。如今局勢動蕩,稍有差池便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兒,我這一時糊塗險些將前程都搭了進去。往後八哥說什麼我便聽什麼,絕無二話了!」

胤禩聞言忍不住笑了兩聲,抬頭道:「坐下坐下,站着做什麼,來同我說說,怎麼又想明白了?」

胤禟頗有些不好窘迫,低聲道:「也……也沒什麼,就是一時開了竅罷了。」

他雖不說,卻不代表胤禩不懂,「你是瞧着我這兒好端端的,卻一朝變為如此,這下子才明白了人心險惡,明白了陰謀權術的可怕之處?我這多年小心謹慎,到頭來還是著了道,你現在雖無礙,只是卻要明白居安思危的道理,免得招致禍端。」

胤禟聽罷難得明理的一一應了,又聽胤誐在一旁說道:「八哥知道么?皇阿瑪昨兒個將那魏顒封為兩准鹽漕監察御史了,也算是接了他父親的缺。這職務自魏東亭過世之後一直讓他的繼子魏頫頂着,如今皇阿瑪不知怎麼了,突然將這官賜給了他。」

「是么?」胤禩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這是好事兒啊,皇阿瑪顧念舊恩,予他高官恩典,可不是皆大歡喜么?」

「可是,皇阿瑪將他放出來了,十三弟卻仍被圈著,皇阿瑪那兒連句話兒也沒有呢。」

胤禩聽了這話,不知為何心頭忽而有幾分不安之意,皺眉道:「那魏顒何日啟程?」

「今兒個一早便啟程上任去了,八哥怎麼了?」

「無事,只是突然覺得皇阿瑪這恩典下的時機,有些怪異。」胤禩自個兒卻也說不上哪裏不對,卻就是冥冥中覺得這事兒不好,然而是怎麼個不好,他卻又說不上來。

這廂同胤禟冰釋前嫌,胤禩心中自然是甚為歡喜的,待二人走後又自己琢磨了片刻,終是覺得有些放心不下,便命呂聯榮去將胤禛請來。偏巧這會兒胤禛還不在府里,足等到入了夜才見他匆匆趕了過來。

「今日這樣忙?這個時辰了竟才回來。」

胤禛皺眉擺了擺手,「別提了,遇上個極怵頭的事兒。」

胤禩驚奇道:「竟還有什麼事兒能讓你覺得棘手么?」

「我又不是神仙,自然有許許多多的難辦之處。」胤禛看了他一眼,走至他身旁坐下,嘆了口氣道,「可是這事兒,卻尤為難辦。」

「到底是何事?」

「我還沒顧上同你說,皇阿瑪賜了兩鹽運使的官爵給那魏顒,今兒個一早便讓他回去上任了。只是皇阿瑪今兒個卻特特將我留了下來,言談之間的話兒,頗有些不想讓那魏顒平安返鄉的意思。」

胤禩大驚道:「皇阿瑪要殺了他?」

「不僅如此,聽這意思竟是要將這差事交與我了。」胤禛不禁苦笑,「皇阿瑪只怕是看準了十三同我親近,特意要我去做這事的。我原以為那魏東亭當年都死在了皇阿瑪跟前,皇阿瑪念著這份舊情分,怎麼也會放了他兒子一條生路的。誰知,皇阿瑪只是不讓他死在京中污了自個兒聖名罷了,這一路路途也算不上短,出點兒什麼事兒不可能呢?」

胤禩聽了之後只覺心神俱震,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對了,你今兒個急着找我,到底是所為何事?」

胤禩緩緩擠出一個苦笑來,「倒不是為了別的,白日裏老九和老十過來了一趟,說了這魏顒封官的事兒。我當時心裏頭便覺得有些不對,本想着讓你派些人護送他一路回去,誰知道你竟過來告訴了我這個……」

胤禛聞言也是頓時愣住,皺眉道,「這事兒不好弄,其實十三弟和這魏顒的事兒已經過去了許久,我原以為皇阿瑪過兩年心腸軟了,就放他們出來了。可是如今因着老三在其間興風作浪,十四那兒對我也是針對連連,皇阿瑪就算不起疑心,對我卻也不似原先那般十分信任了,說起來這魏顒倒可算得上是因我而死了。」

「只是為了試探和離間,便活活要了一人的性命,皇阿瑪未免也太……」胤禩想想便覺不忍,「你若真是做了,胤祥那兒可該如何是好呢?可你若不做,便是違抗聖旨。這兩條路,竟沒有一條走得通。」

胤禛重重吁了口氣,疲累的闔上雙目低聲道:「所以我說,這事兒真是怵頭至極啊。」

然而,四日之後,當魏顒一行車馬過了泰山之時,突然遇上了當地的暴民,隨行人等無一倖免。康熙聞訊之後下令予以厚葬,命胤禛料理相關事宜。要堂堂親王去處置臣子的身後事,這可算得上是榮耀無匹了,而那兩鹽運使的職務,仍舊由魏東亭的繼子魏頫任著。

胤禛這日從胤祥府邸出來便去了胤禩那兒,胤禩一見他便迎上來問道:「怎麼樣?胤祥如何?」

「他沒說什麼。」胤禛輕輕搖了搖頭,眸子中有一絲難以忽略的愧疚之意,「他聽了之後,愣了許久的功夫,最後竟落下淚來。這麼多年了,我還是頭一次見着他落淚。」

胤禩聽了心中也是有些唏噓,皺眉道:「你沒告訴他?」

「沒有,這事兒如今還說不得,他府裏頭必定也有皇阿瑪放的人,且先壓一壓。」胤禛嘆氣道,「現如今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以後好,我這個哥哥雖然狠心了些,可是卻也沒有辦法。」

「那……你把『他』安置在哪兒了?」

「我自然有妥當的地方,你不必擔心。如今魏顒已然身死,皇阿瑪那兒總算也可以交差了。」

胤禩略放了些心,又想到胤祥現如今不知該有多麼心痛難過,喉頭也是一陣苦澀,嘆了口氣便不願再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靳南的問題以後會交代~

久違的小劇場歡樂時光~噹噹噹噹~~~~

小劇場君捂著臉出來清了清嗓子,羞答答開始為大家講故事……

四爺登基之後的某次生日,八爺被拐著留在了宮裏。

四爺一臉淫笑就想飛撲上前,沒想到卻忽然渾身乏力,動彈不得

四爺大驚:這怎麼回事?

八爺微笑:這是靳先生給我的靈丹妙藥呢,說一點點就可讓人手足發軟,如今看起來似乎挺管用的啊?

四爺怒極:你什麼時候給我吃的?

八爺微笑:就在剛才你非要死皮賴臉親我的時候啊

四爺咬牙:可是你怎麼沒事?

八爺微笑:哎呦,你怎麼這麼笨,我·有·解·葯·啊~

四爺:……

八爺微笑:來來,你這一場欠了我這麼久,早就該還了

四爺:……

次日一早,雍正帝王臉色無比差勁,惡狠狠的頒下旨意,再度全國通緝靳南。

八爺在一旁捂嘴偷笑,心想:幸虧靳先生這回給我留了一大包,估計用上個五六十次不成問題……

四爺且驚且怒:五六十次?你瘋了啊!這個坑爹的作者是怎麼回事居然搞出這種狗血小劇場來!活膩味了么?!

作者對手指:QAQ我就是順應一下民意,而且四爺你每次都食言而肥,我都看不下去了嗚……頂鍋蓋逃跑!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天下崢嶸(八阿哥重生)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天下崢嶸(八阿哥重生)
上一章下一章

八十四 昔人已逐東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