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薩滿術法（十七）
「哪個人？」李大壯轉回頭來，盯著橘貓，他感覺到黃粱前輩好像忽然暴露出了恐懼的氣息。
「一個天才女巫，僅僅以不足千年的修為，就名列巫妖族的第四護法，與另外三個道行數千年的古巫平起平坐。」橘貓聲音都在顫抖。
「巫妖族的人？是她把徐觀先生抓到這裡來的嗎？」李大壯一見有了線索，登時就興奮起來。
「大概是。」橘貓並不知道巫彥與徐觀的關係，所以他沒辦法做出更多的推斷。以前他跟黑貓在夜幕世界里修行的時候，曾被告知過夜幕世界中的幾大勢力，以及一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其中就包括這個巫妖族的天才女巫。
「那太好了。」李大壯雖說在帝都的時候，也曾慌亂中仰頭望見過空中那朵盛開的蓮花。不過剛剛他卻並沒有把遠在南方天際只留下一個小彩點的人影，與當時帝都中的那朵蓮花聯繫起來。因此，他仍舊未覺得所謂的天才女巫到底有多恐怖。
「如果真是她的話，那可就難辦了。」橘貓目光悠悠地轉向北方，它憑藉巫彥向南飛去的路線，大致鎖定了北面的一個方向，大概就是從那個方向飛過來的吧。
「有什麼難辦的？反正計劃不改，直接衝過去，跟她們打上一架，把徐觀先生救出來嘛。」李大壯充滿了幹勁，這會兒也不感覺腿麻了。
橘貓沉著臉，搖搖頭：「你錯了。如果是她的話，咱倆根本就沒辦法把徐觀救走。你不知道巫妖族的護法實力有多恐怖。」
「天底下最頂級的高手，也不會超過修為達到化境的武道家的實力吧。」李大壯坐井觀天，猶不自知地叨叨著：「我雖然因為天賦不夠，沒能將修為真正地邁入化境，但也算是半個化境高手。再加上黃粱前輩您。咱倆聯手，大概也能跟真正的化境高手拼個八九不離十吧。」
「天底下最頂級的高手不會比化境武道家厲害？」橘貓嗤之以鼻，連連搖頭：「真是無知者無畏。化境的武道家算什麼，練武的跟真正的修鍊者比起來，差了十萬八千里。」見李大壯臉色震驚，繼續說道：「我家老大，一隻手就能打一個化境的武道家。我老大他自己曾說過，在夜幕世界中常見的修鍊者中，他絕對是沒有敵手，但要是跟那些長年閉關，久不出世的大妖怪，以及客棧和巫妖族的古巫比起來，他的實力大概就只能排中游水平了。」
「怎麼可能？」李大壯忍不住質疑道。「墨格前輩雖然強，但他的實力應該也修練到了極限了吧。難道不是跟同樣修鍊到極限的武道家一樣厲害嗎？」
「當然不是，就算是最強的武道家，也不可能挨得住我家老大的驚雷咒。」橘貓聽到老大被拿來和武道家相提並論，很不開心：「還有，我家老大也還沒有修鍊到極限，他的潛力之大，絕對是難以估量的。」
李大壯對於黃粱前輩的話，向來都是無條件相信的，既然橘貓這樣說了，那他當然沒理由懷疑。當下便將將問題步入正題：「那以您的看法，咱倆聯手也打不過那個女護法了？」
「當然打不過。就算是我家老大出手，也未必能贏得了她。」橘貓眉頭緊皺，整個大臉都緊縮得跟一團抹布似的。
「不對啊。」李大壯忽然想起來：「她不是都往南飛走了嗎？她都離開了，咱們還怕什麼。」
「如果我沒看錯，真的是她的話。即便是她離開了，咱們也未必能救下徐觀。」橘貓蹲坐在小山坳頂上，遙望著北方，目光越過大片連綿的小山坳，隱約看見了枯黃色的草原，徐觀是被關在那裡嗎？
它再次根據巫彥三人離開的路線逆向推斷，如果她們一路南飛直行，沒有拐彎的話，應該就是從那草原的方向飛來的。
「黃粱前輩，不是我說你。你真的被她嚇到了啊。要是真跟她面對面地對上，還不得被嚇破膽？」李大壯忽然變得不高興，自己一直都信賴仰視的黃粱前輩，怎麼能這麼慫呢。「她再厲害也都走了，有什麼好怕的？」
「你不懂。」橘貓微微搖頭，其實自己在害怕什麼，它也不知道。如果非要解釋的話，大概就是因為它是貓吧。貓畢竟是動物，而動物碰上了天敵，總有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哪怕只嗅到了天敵的一絲氣味，也一定會躲得遠遠。更別提明知道天敵曾在某個地方呆過，那就更會對那個地方升起無限的懼意。
「我懂得是沒有您多，但是，我知道，咱們一定得把徐觀先生救出來。他可是除了我師父之外，唯一的守夜人了。」李大壯非常堅持：「我師父是鼓勵我跟您一同來尋找徐觀先生下落了，既然找到了，那不管需要克服什麼困難，迎戰什麼樣的敵人，也必須得把徐觀先生救出來！」
「你稍等會兒，再歇息一下，我緩緩。」橘貓望著極北方的草原深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即便是這樣，仍舊抵擋不出心底升起的懼怕之意。那可是巫妖族的四大護法之一，連老大都沒把握能贏過的超級高手。老大有多強，一根手指頭就能壓得自己喘不上氣來，能讓老大都感覺頭疼的人物，要對付自己，還不是易如反掌。自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跟這種人物動手？
「黃粱前輩，您就別緩了。有什麼好緩的！」李大壯爬上小山坳，手搭在橘貓的脖子後面，向後使勁兒划拉，感情是把橘貓當成尋常的家貓來擼了。
反覆幾次之後，橘貓抖抖身子，一身的贅肉像鬆軟的果凍一樣晃晃悠悠：「行了行了，別擼了。」
「咱們還救不救徐觀先生了？」
「當然是要救。」
「那就快出發吧。萬一那個女護法又拐回來就麻煩了。」
「對啊，萬一咱們正救著徐觀，忽然巫彥回來了。把咱們堵在那裡，豈不是要壞事兒？」
李大壯一臉嫌棄，恨鐵不成鋼地喊道：「黃粱前輩！有什麼可慫的啊！大不了就是死嘛。」他又開始擼貓，手掌粗魯地在橘貓的背上划拉：「咱們江湖中人，個個好漢，怎麼能膽小怕死？救了徐觀先生就是救了整個九州。咱們倆的性命跟整個九州比起來，那個輕那個重？」
見橘貓聽到這話悶下頭，不再言語，李大壯又道：「快點出發吧。咱們多耽擱一會兒，徐觀先生就多一分危險。也許他們現在就正在對付徐觀先生，對他用刑呢？」李大壯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想象，為橘貓勾勒出一幅徐觀受刑的畫面：「您想想，也許這會兒，徐觀先生已經被他們打的遍體鱗傷了，可他們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他被綁在架子上，嘴巴也被強行掰開，用搪瓷大碗猛灌辣椒水，旁邊的炭爐里還燒著紅通通的烙鐵，灌完辣椒水，就該用烙鐵燙了。
徐觀先生在帝都那一戰里本來就受了重傷，現在又被他們這樣折磨，怎麼能撐得住啊！」
李大壯說著自己都信了，被想像出來的畫面嚇到，不禁急的紅了眼，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那些壞蛋們竟然敢這樣對付徐觀先生，咱們一定得把他們都殺光，把徐觀先生救出來才行啊！」
「我知道我知道。」橘貓有些不耐煩：「我也沒說不去救，等我緩緩等我緩緩。」它想要衝過去，但奈何四條腿都僵了，站都站不起來，還咋沖？
「黃粱前輩，老實說，你是不是被嚇到腿軟了？」李大壯看見橘貓蹲卧的姿勢好怪，兩條後腿好像還有些打顫。
「怎麼可能呢？」橘貓嘴裡這樣反駁著，但身體已經出賣了它：「我只是一時忘了怎麼跑了。」
「這個還不簡單，我教你。」李大壯學著橘貓的樣子蹲卧著，細心地教導它：「您是貓，跑的時候應該先這樣站起來。哎對，跟著我做，先把後腿蹬直，腰也拱起來，前腿也要伸直站好的，對對對。就這樣，然後就可以開始跑了。您看我的啊。」
李大壯笨拙地學著貓跑步的姿勢，向前一個縱躍，咕咚一聲就滾下了小山坳。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抬頭望回看，見橘貓終於邁出了第一步，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黃粱前輩，就是這樣。」說完他再也等不及，恢復了自己一貫的奔跑姿勢，猛然向前跑出去，迅速地就翻過了擋在前面的一個小山坳。
橘貓也終於奔跑起來，躍下了小山坳，又跳上另外一個小山坳。重新掌握了身體操控權的感覺真好。它朝著跑錯方向的李大壯背影大喊道：「大壯，你跑歪了。在這邊，跟我來！」
「哦哦，來了來了。」李大壯見橘貓終於恢復正常，他也放心下來，充滿了幹勁，熱情高漲地跟在橘貓身後。
這一人一貓翻越著一個又一個起伏不定的小山坳，一路往北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