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周深

第21章 周深

衛黎出了冥界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月明星稀,像往常一般安寧祥和,驀然,她聞見了憎懼的鹿血味道,正當她警惕的環顧四周的時候,鮮紅的鹿血從天而降澆在了她的身體上,痛感蔓延到了全身,尖銳的叫聲響破天際。

沉重的喘息聲,,跳動的快要炸裂的心臟,,發不出聲音,衛黎在血浴中彷彿舌根和喉管都粘在一處了,努力的睜開雙眼,映入眼帘的是阿重,原本她被衛黎劈成兩半的身子完好無缺的看著衛黎,她微微抿起的嘴角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給我,你的身體!」

衛黎耀眼黑眸變得痛苦不堪,喘著粗氣。

阿重唇角緩緩拉開一個戲謔的弧度,剛欲伸手將衛黎的魂魄狠狠抓出來,身後卻傳來了腳步聲,一個法師打扮模樣二十七八的男人手執一張黃符貼在了阿重的腦門上,阿重覺得自己掉下了一個萬丈的深淵裡,黑暗像高山壓著她,像大海淹沒她,痛苦的掙脫開符咒逃走。

「衛黎,你還好嗎?」法師顯然是認識衛黎的,沒有深追,附身扶起了衛黎,用長袖口擦拭著她臉頰以及身體上的鹿血。

衛黎的身子幾乎全部被他寬宥的懷抱遮擋,許久許久,她驀然抬頭,一臉茫然地迎上他的眸子,略顯蒼白的薄唇輕輕啟開:「你是誰?」

「曾經那個無所畏懼的怪物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法師並沒有回答衛黎,而是有一抹憂傷從他冰冷的眸子中閃閃而過。

衛黎湊近了瞧瞧了他,疑惑了片刻:「你是周家的後人,周深……」蒼白的嘴唇輕輕一挑。

「你這個大貴人竟然還會記得我。」周深渾重低魅的嗓音帶著幾分嘲弄的冷意。

「當初你父親為了封印我可是煞費苦心了。」衛黎微眯起深邃的雙眸,目光久久停留在周深身上:「那時你才幾歲。」

「當時我八歲。」周深眼光深沉:「你騙我,騙我把你放了出去。」

「你還記得啊。」衛黎尷尬的笑了笑,食指輕輕的戳了戳周深的胸膛,欲拒還迎的意思:「看來,我給你的印象,是深刻的!」

周深用力握住了衛黎的食指:「你還是一點也未變。」

二十年前的那夜,周易傷痕纍纍的抓回了衛黎,將她扔入了四壁都是符咒的地窖中,周深偷偷摸摸的躲在角落裡偷看著衛黎,那不過是個十五歲左右的小姐姐,身上貼滿符咒全是被燒傷的痕迹,衛黎掙扎著伸出雙手欲撕掉符,那符咒似乎是長死在肉上,血腥味越來越濃重,衛黎怒不可遏的大吼了一聲,眼神轉向了周深,周深腦子裡轟然一響,感受到那股凌厲的殺意,不禁僵在了原處。

轉瞬間,衛黎眼中的戾氣消失不見,紅唇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我好疼,你可以幫幫我嗎?」忍住全身符咒蝕骨的痛,嬌柔奶聲奶氣的道。

「爹爹說你……說你是怪物……」周深嚇得縮緊了身子,慘白了臉道。

「你爹爹誤會我了,你過來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怪物!」衛黎的笑很溫暖,眼神也充滿溫柔,向周深伸出了血跡斑斑被燒的慘不忍睹的小手。

周深似乎是被魅惑了心智,情不自禁的一步一步走上前,將手放進了衛黎的小手中,衛黎小臉上漾出甜笑,猛地起身摟住了周深的脖頸,唇角的笑意伴隨那詭異而妖嬈的弧度輕輕挑起,毫無預警的咬上了周深的脖頸,周深驟然長聲慘叫起來。

衛黎迅速捂住了周深的嘴巴,嘴角流著周深的鮮血,墨色的黑眸看著周深,周深硬生生被那陰霾之色嚇得再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衛黎將周深的血吐在了身上的符咒上,符咒瞬間燃燒消失不見,衛黎臉上顯現出了開心的神色,附身摸了摸周深的頭髮:「謝謝你啊。」她自然是不怕法師的血,一般捉鬼的符對她也是無用的。

只不過自己滿身的符是失傳已久的血符,對於如自己這般過了百年的人來說就是地獄。

「你對周深做了什麼?」

周易身上的傷看樣子還沒處理好,從腰間抽出了幾張符咒,符咒飛向了衛黎,將她圍在中心:「真煩!」衛黎眼睛猛地瞪大了起來,熾熱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四周的符咒,手一伸,將快要傻掉了的周深拉起來,將他的脖頸露出讓周易看到:「如果你不想你的兒子失血而死,我勸你快將這些該死的符收起來。」

周易糾結了片刻,收了符。

衛黎全身疼得要命,眼睛迸散起一串串金星,幾欲摔倒,甩了甩頭集中了精力:「讓開!」那眼光像火一樣會把人灼傷,像鷹爪子似的會把人抓出血。

周易不敢阻攔,衛黎挾持著周深出了地窖,走了大約十幾分鐘覺得安全了停下了腳步,她的全身都在痛苦的顫慄,無力地坐在了草地上,周深也順勢倒在了地上,衛黎抬頭看了看周深脖頸處自己的咬痕:「你爹可真煩人。」一邊吐槽一邊握住周深的手腕,將他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脖頸上讓血流的慢一些。

周深看著衛黎,眼神有些迷茫。

「你不會是被嚇傻了。」

衛黎彈了一下周深的腦袋,周深吃痛的叫了一聲:「疼……」

「你快回去,別被山裡的野獸吃了。」

衛黎覺得自己每一根神經都在絞痛,每一個細胞都在割裂,顫顫巍巍的起身準備離開卻被周深拉住了手腕,衛黎居高臨下不解看著周深那張稚嫩的臉。

「你的名字叫什麼……」

「衛黎。」

「我會找到你的!」

「恭候。」

也就在那個時候,周深看著那傷痕纍纍的背影心裡卻是莫名的悸動如同潮水似的滲了上來,好想走進她繽紛的世界,去經歷她所經歷的一切,然後,篤定的陪她走下去……

父親在一次捉鬼被惡鬼所害,自己便繼承了衣缽,自此周深無論怎麼打探衛黎的下落都是杳無音訊的,彷彿是蒸發般消失在人世中,直到數月前無意在公立所遇見衛黎,讓周深安沉已久的心再次紊亂了起來,本以為再見時她是年近中年的性感尤物,可是……那張臉卻是一點變化也沒有,那一雙妖艷若狐如同當初一般。

「我不是怪物,你們周家的人不必子子孫孫的抓我!」衛黎眼神突然掠過一股寒流。

「你不是怪物,那你是什麼?」周深質問著衛黎:「我不會讓你再逃走了。」

周深抽出一根不怎麼粗的鐵鏈上面卻是貼滿符咒捆住了衛黎的手腕,衛黎表情卻驟然僵住了用力的掙脫開周深,卻怎麼也掙脫不開手腕處的鐵鏈:「你真是和你爹一個樣子!」衛黎的眼睛里閃射著凶光,雙手直接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直直插進了他的心臟。

周深從來都不曾想過,這個自己想了二十年的女人今時今日竟然絲毫沒有猶豫的對他動了手,冷風透骨的吹著,看著自己心臟的傷口,感覺得到,與心臟只差半寸,血瘋狂的流淌著,讓人脊背發寒:「你……」周深的嗓子已經啞了,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

「我最煩你們這些法師了。」

然而這一刻,周深卻真正的害怕起來,他眼睛仿若成了死灰,一點點的低頭似乎陷入一輪舊夢,記憶零落散漫……

滿身是鹿血的衛黎,可是嚇壞了月時,迅速準備好溫水讓衛黎浸泡,可是月時在屋外等了兩個時辰,衛黎都沒有出來,這讓他擔憂萬分,逾越的推開了門,房間被水蒸氣滿滿的覆蓋,而浴桶只有零星的長發散落出來,月時詫異,快步將衛黎從裡面撈了出來,衛黎半睜著睡意朦朧的雙眼看著月時:「怎麼了月時?」

月時適才發現她睡著了,她居然在水中睡著了,也對,她又不是正常人。

可是倏然,他的目光被衛黎滿身的傷痕所吸引,結痂已經掉落,留下的是那或深或淺密密麻麻的傷疤鑲嵌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月時想要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從何開口,直到衛黎動了動嘴巴:「這是一場戰役留下的,不算什麼,不過……我的貼身侍衛,在那場戰役中死掉了。」衛黎緩緩的睜開眼睛瞧著月時:「你說,他會怪我嗎?」

月時沒有回答衛黎,用力將她從浴缸黎撈了出來,用毛巾裹住了她瘦弱的身子。

衛黎繼續碎碎念道:「他是我母后給我買來的,母后總說,他的劍揮的出神入化,可是我從來沒有見他用過劍,可能是我被父皇保護得太好了,他根本就沒機會用劍,直到柔然叛亂,他的劍終於出鞘了,他為了救我,以一敵眾,父王平定叛軍后,我千方百計的終於尋回了他的屍身,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衛黎等了許久許久,月時終於開了口:「我想……他只是想拼盡全力的去保護你,即使是死。」

月時的話語很溫柔,如春風一般劃過衛黎的心間,衛黎抬眸看著他,兀自的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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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迫成佛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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