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玩笑（2）

()許久以後嚴棟瀚跟夏如意問過為何不吃豬肉這件事，彼時正在飯桌上。夏如意十足戒備的把碗端起來收到自己眼前。

初二的時候學校組織學生走進農村體驗生活，從小在城市長大的夏如意格外興奮，積極主動舉手承擔了最臟最累的活兒——餵豬。此後的一周時間裡，她每天都要親眼看著母豬崽子們把各種剩飯剩菜用極其生動的表現形式吞下，裡面或許還藏著夏如意中午剩下的半個饅頭。最最至關重要的原因是——它們□。

豬□跟狗□沒有本質區別，可在夏如意看來狗的凈化系統明顯高級許多。就好比夏吉祥結婚對家裡人的先斬後奏，如今跟嚴棟瀚比起來簡直還比不上九牛半毛。

見過雙方家長之後，夏如意思前想後，覺得自己平安嫁人總比橫屍街頭好，就把吃豬肉這事兒當做突發不可防事件給記在了賬上。

嚴棟瀚繼續回部隊當好團長，夏如意也繼續飛自己的航空段。

她對歐洲頗有好感，飛飛玩玩一連離開了半個月。這天她落地，就被Daniel給攔在了通道里。兩人歐式深情對望了3秒，行以貼面禮。

Daniel滿目淚光的對夏如意說：「結婚愉快。」

夏如意先是一愣，可還是打趣道：「機長，我們只不過才分開飛行了幾次，你就詛咒我步入愛情墳墓嗎？」

「如意，不用瞞我了，辦公室都貼布告了。」

如果可以，夏如意此刻想站到機翼上高空降落。這樣的話，這布告就會被她的訃告所掩蓋。

「夏如意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徐媛媛咬著跟棒棒糖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我記得某人形容軍人冷暴力之類的，如今這是唱的哪出？」徐媛媛伸手摸了摸夏如意的肚子，「還是這裡鬧危機了？」

作為結婚當事人，夏如意是最晚得知自己八月十八日要結婚的那一個。要不是這布告審核要公示一周，估計到結婚前一天她都得被蒙在鼓裡，然後稀里糊塗地被抓上婚車出嫁。

「我看我一定是精神鬧危機了，」夏如意隨便找了幾份微笑服務的倡議書附在她的出嫁布告上，「到時候你們就裝作不知道好了，不要出現，最後連我也一塊拐走。」

徐媛媛從桌上跳下，從包里抽了張東西扯在夏如意麵前，「晚了，這請帖可明明白白的寫好了時間地點。不過你家嚴團長可夠有魄力的，還沒過公示期呢就連喜帖都發了。」

是夠破例的！破例到結婚了新娘還在夢遊！

「你是激動傻了？」徐媛媛收好請帖搖了搖夏如意，「你是沒看見Daniel看見請帖時臉都綠了！」

夏如意沒見過Daniel臉綠的樣子，不過她猜得出此時自己臉黑的驚恐相。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她直接拖著箱子進了停車場。

她把車內空調開到最低，才勉強平靜心情給嚴棟瀚撥通了電話，不料那廝依舊蛋定自若的說：

「我剛想給你電話呢。」

嗯哼。夏如意有了一根羽毛重量的存在感，讓她意識到原來結婚地真是自己不是別人。

「那請團長先給我解釋一下公示跟喜帖的事情。」

電話里傳來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原本嘈雜的背景音被隔絕了，「公示跟喜帖？」

夏如意重重地捶了一拳喇叭，拿出自己最高分貝喊道，「八月十八日結婚，沒有人反對，生效！國賓大酒店宴會廳！這是搞得什麼東西！」

嚴棟瀚沒想到夏如意會突然爆發，耳朵被震了一下，解釋道：「軍婚要公示的你知道？」

「知道。」

「我報告交上去之後就交給我媽跟進了，沒想到這麼快，應該都是我媽弄的。」

夏如意冷哼一聲，發動了車子：「能不快嗎？又是將軍又是參謀長的。」

這句話觸到了嚴棟瀚的眉頭。他爬到團長這位置，每一步都是靠自己穩紮穩打，跟家裡半點關係沒有。如果可以重生，他還會選擇走軍人這條路，哪怕自己祖上跟當兵打仗不沾邊。

隨著夏如意打卡出停車場的「一路順風」提示說完，手裡的電話也開始嘟嘟嘟的提示電話已經被無情的掛斷了。她氣急敗壞的把電話向後一仍，一腳油門踩了下去。沒走多遠，手機就兀自開始響鈴，可扔到位置偏僻，夏如意看不到具體位置。電話有耐性地響了三遍，隨後一條簡訊就恢復了平靜。

夏如意連闖兩個紅燈開回家，上前她從座椅底下把手機翻出來，三個來電都是嚴棟瀚的，隨後那條簡訊就是關於電話的補充說明。

「1.事不過三。2.按時接電話。3.周末一起去拍婚紗照。」

回家后，夏如意擔心的事情並沒發生。夏天恆還是一如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偶爾對上頭的實事皺眉，古月招呼了一聲就進了廚房。

看起來比往日還要平靜。

終於熬到吃過晚飯，夏如意覺得暴風雨似乎並未登錄家裡。正打算回房上網看看這次新拍的照片，最不受古月待見的Andrew攜帶家屬回家了。

這次的接待待遇讓夏如意大跌眼鏡。古月不僅泡上了夏天恆自己都捨不得喝的上好龍井，桌上滿滿當當的擺了八盤子八碗的飯後水果茶點。

「媽，你有話直說，別這事兒的拐彎抹角。」夏吉祥話雖然是對著古月說，卻對著夏如意擠眉弄眼。

夏如意不明所以，從果盤裡挑了塊西瓜扔進嘴了，打算起身回房。古月隔著近，一把按下她重新坐好。

「這說你的事兒呢，打算去哪？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什麼話都不回家說，前些日子親家上門，我跟你爸都很被動啊。」

夏吉祥驚奇的看向古月，問道：「這麼快？日子定啦？」

古月看著一臉茫然的Andrew，喝了口茶，端著雅興開口說了日子，「吉祥結婚的時候，咱是沒辦法登大雅之堂，也就草草了事。可如意嫁的人怎麼能跟Andrew比，人家可是將軍的孫子，參謀長的獨生子！」

Andrew聽不懂這大長句，只是看著古月對他笑，只當是好話連連微笑點頭。夏吉祥最看不慣Andrew不懂裝懂露大白牙的樣子，拿胳膊肘搗了他一下，開口打抱不平：「怎麼難登大雅之堂了！憑什麼我們結婚就得草草了事！」

「都過去的事兒了，我不跟你說理。」古月要的就是這種可以把老外氣勢壓倒的小女婿，內心憧憬了一番，「這次要把你爸的領導同學朋友都請來，訂它個千八百桌，長長面子。」

「不行！如意要是這麼辦，我也要求重新舉行婚禮。」

「你這孩子瞎起鬨什麼！也不看看你倆嫁的是一個層次嗎？」古月看了眼正揮著大黑手安慰夏吉祥的Andrew，氣不打一處來，「還重新舉行婚禮，讓你嫁就不錯了！」

「好了！」原本想要爆發的夏如意見夏天恆率先開了口，只好繼續坐在一旁充縮頭烏龜，「結婚的事如意說的算，這婚禮怎麼辦都得她跟嚴棟瀚商量著來，哪能你想要什麼樣就什麼樣的。」

這話一出，古月把信任的眼神投給夏如意，夏吉祥也篤定的看過去，她只好把事故責任推出去，「回頭我跟棟瀚商量商量。」

可這件事的緊迫已經不是回頭能搞定的了。

夏如意第二天顧不上倒時差，一大早就把王秀容約出來飲茶。

「你今天不叫我出來，改天我也得拉著你出來呢。這結婚不像你們年輕人想的這麼簡單，這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了，新房裡有好多東西都得準備。你說棟瀚也真是的，非不跟我們一起住，他又整天不在家。……」

聽著王秀容嘮叨最近她趕著的婚前工作，夏如意就覺得分開住這件事是最明智的。她上網搜集過資料，如果軍婚夫妻雙方分居兩地，每年軍人只有四十天的探親假。也就是說除去這四十天，她有三百多天都是自由的——不用再受古月的荼毒。

「伯母，這些您安排的我都很喜歡，可我麻煩您一定要同意我一件事。」

夏如意嚴肅的臉一變，倒是把王秀容嚇了一跳，忙說：「什麼事？」

「我姐姐嫁的是黑人，儘管我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式都用過了，兩人還是結了婚。可我媽非說我爸的職位不便於公開宴請外國友人，就給簡單地辦了一席。其實我們都知道，是因為我媽心裡還是不樂意。這次我結婚，我媽說什麼也得大辦特辦，可我姐那裡我總覺得過意不去。」

「你的意思是？」

「要是您家裡提出要簡單地辦，我媽肯定就不會再說什麼了。」

王秀容也算是放下心，並無大事，嘴上滿口答應下，「這好辦，不過如意啊，你都快嫁人了，怎麼還叫伯母呢？」

可夏如意忘了，這請帖都已經發出去了怎麼可能有收縮的道理？這事兒是後來拍婚紗照時嚴棟瀚提醒的。

夏如意換上婚紗，有些鬱悶的任憑化妝師補妝。婚紗照照得整體很失敗，每一件婚紗都不是夏如意中意的。原本挑好的衣服，都被嚴棟瀚給臨時換掉了。還信誓旦旦地強調，袒胸露背露大腿的衣服一定會被爺爺罵。夏如意怕自己橫屍街頭，只好聽了他的話。

「別皺著眉頭了，你長得好穿什麼都好看。」嚴棟瀚穿著軍裝進了化妝間，「快點，趕時間。」

夏如意站起身來照了照鏡子，「別騙我了，這估計是本世紀最難看的婚紗了。」站在一旁的化妝師有些觸霉頭的走了出去，畢竟這衣服是自家的。

「好看就是好看，我不像某些人喜歡說假話。」

夏如意鄙視的望了嚴棟瀚一眼，「你怎麼換上軍裝了？不是還有一套的嗎？」

拍完婚紗照，一刻不耽誤，兩人奔赴了新房。房子早就裝修好了，傢具都是王秀容帶著夏如意去挑的。可如今她不答應了！

雖說他倆結婚不是正經事，可好歹自己的狐朋狗友總歸會去參觀新房，總會想看看她的婚紗照。怎麼說她也是空姐一枝花，怎麼可以做如此鄉土風情的事情。

「這裡絕對不行！」夏如意跳到床上，護著牆，據理力爭，「我誓死捍衛這塊領地！」

嚴棟瀚點了根煙在床邊的沙發坐下，他剩下二十分鐘跟夏如意繼續磨合，「這是沒辦法的事兒，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由不得你。」

「不行！」夏如意把枕頭踢了下去，「我絕對不允許你把那張照片掛在床頭！」

剛才在婚紗店裡，夏如意穿著保守的婚紗與一身軍裝的嚴棟瀚拍了一張正式且復古的婚紗照。夏如意不用看成片也能想象得出恐怖程度！掛在床頭的婚紗照不是浪漫的海景，也不是溫馨的田園，竟然是板板正正的軍裝照！

「那你繼續保護著你的牆，」嚴棟瀚把地上的枕頭撿起來擺放好，「注意不要搞亂床，到時候要鬧洞房的。」

他說的臉不紅心不跳，剛才還打足雞血的夏如意一下子就敗下陣來，穿上拖鞋跟去了客廳。

「你婚禮前還有飛行任務嗎？」

「只有一趟去法蘭克福。」

嚴棟瀚想了想自己的安排，把銀行卡留給夏如意，「不用擔心我逃婚，大概婚禮前一天會回來。你最近沒事想買什麼就買點什麼，家裡空空蕩蕩的。」

走到門口嚴棟瀚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紅盒，「差點忘了正事，這個你拿著。」

到這一刻，夏如意相信了自己的已婚的命運和嚴家隻手遮天的霸氣——沒她的半絲插手都可以拿到結婚證！這與強搶民女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