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整頓衙門

第四章整頓衙門

四下還有人看着,一雙雙好奇的眼滴溜溜盯着溫折桑,想看看她會怎麼處理馬三幾人。

溫折桑倒是想直接將這裏人投進大牢,一了百了。但在其位思其職,她若真那般武斷兇狠,和王德又有什麼兩樣。最終,溫折桑想了個法子,讓溫持兩人將馬三等領去了衙門。

幾個人一聽要去衙門,差點嚇得腿發軟,馬三強忍着哆嗦哀求道:「大人,大人!小的們真的知道錯了,求大人放小的們一條活路吧!」

他這樣子可憐又滑稽,溫折桑橫了他一眼,故意沉着嗓子道:「既然知道錯了,就該付出代價,你們既然亂傳謠言,滿口胡話,實在該死。」

幾人嚇得瑟瑟發抖,旁邊幾個婦人中有於心不忍的,剛想開口幫着求求情,就聽溫折桑說:「但殘忍嗜殺並非為官之道,本官不會取你們性命,不過也自有法子讓你們將功補過。」

這般大起大落讓馬三等人戰戰兢兢,也顧不上問個清楚,只知道點頭如搗蒜。

一行人走後,看熱鬧的人也三三兩兩散了,街對面的餛飩鋪子裏,江未晞張口吞下一個皮薄餡大的餛飩,咬了一嘴的鮮香。他從頭至尾看完了那邊的鬧劇,心裏頭不禁犯了嘀咕,漂亮話誰都會說,也不知這個女縣令是否真的有本事。

最後喝了一口鮮湯,江未晞擱了幾個銅板在桌上,邊走伸著懶腰邊,溜溜達達離開了這條街。

回到衙門,正巧一個長相普通的年輕人從衙門裏出來,他看到這陣仗時愣了愣,然後對着溫折桑咧嘴露出個憨厚的笑容。

溫折桑也頷首帶笑,邁步進衙門,看見冬雪兩手舒展,緩緩伸了個懶腰。

「小……大人,方才怎麼突然來了那麼多人?奴婢記錄了他們的情況,有好幾個可用的。」冬雪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現在衙門裏一窮二白,連個師爺都沒有,幸虧她跟着小姐念書識字,這才能幫襯著小姐做點事。

唉,說到底,她還是不能理解小姐。就算是要做官,何苦要來收拾清豐縣這爛攤子?簡直吃力不討好。

溫折桑瞥了馬三一眼,「今日有這麼多人過來,多虧了這幾人的宣傳。」

冬雪沒有明白,但馬三聽懂了溫折桑的話,他頓時苦了臉,心裏不忿,嘴上卻在討饒,「大人……大人恕罪,小的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才誤會了大人!」

他避重就輕地認了錯,想起溫折桑說的不會要他們性命,又大著膽子問:「不知大人要怎麼處置小的?」

反正要死要死都得死,不如求個痛快!馬三如此想着。

溫折桑拿了冬雪登記的單子看了看,方才來了三十七人,初步看下來,合適的不足十人。如今清豐縣衙就是個空殼,捕快,皂隸,門房等等,都得重新招募。

且不說還要經過層層篩選,這實在是個大任務。而且清豐縣中尋常百姓大多不識字,即便貼了告示,也不可能日日派人去給他們念讀。

如此一來,馬三等人就有了用處。

溫折桑放下名單,說:「本官初來上任,不欲以重罰待百姓。恰好本官現需要幾個能說會道的人,你們的責罰便是把這告示背下來,每日抽出一個時辰,將衙門要招募捕快,皂隸的消息廣而告之。你們幾人互相監督,若有人陽奉陰違或者偷奸耍滑的,只管報到本官這裏來,舉報者,賞。」

馬三幾人面面相覷,有些意動,又因為做混混做慣了,看溫折桑這舉重若輕的責罰,心裏難免想要多撈點好處。

一人擺出苦惱的神色,「大人,不是小的們不願意,而是這一個時辰……小的們白日裏還要做活哩!這耽誤的時間……」

溫折桑明白這人想要好處,登時冷笑,「這是懲罰,由得你們挑三揀四?」這些人都是些遊手好閒的混混,成天在衙門裏設賭便不是耽誤時間?

說話的人縮了縮脖子,眼見得周圍好幾個面容冷厲的護衛,沒敢再說話。

馬三見狀在心裏啐了一聲,面上卻露著憂愁,「大人息怒,大柱他腦子不好使。可是大人,你看小的們大字不識一個,哪兒看得明白告示上寫的什麼?更不用說還要背下來,小的們實在無能為力啊!」

事已至此,溫折桑算是見識到了幾人的厚臉皮,她抬手叫了個護衛過來,說:「那好,從今日起,你們便跟着溫拾熟記告示上的字。本官只給你們兩天的時間,兩天後若還記不住,不肯接受懲罰,那你們的歸處,就只有大牢了。」

被溫折桑叫來的溫拾生得五大三粗,面容也兇惡,往馬三幾人跟前一站,他們就訥訥噤聲。十足十的欺軟怕硬。

溫拾拿了一張告示,帶着幾人去了院子角落。

牆角的桃樹還沒開花,風也有些冷。溫折桑在書房看了些卷宗,再出門,被溫拾教著識字的幾人站得東倒西歪,每個正形。而後溫拾一瞪眼,那幾人又連忙站好。

冬雪也看見了,不解地問她:「大人想要他們記住告示,讓溫拾念上幾遍就是了,何必要這麼勞累?」

溫折桑答非所問,「多識幾個字,總是有好處的。」

中午時,溫折桑給了馬三幾人一個時辰的空閑讓他們回家吃飯。經過半上午折磨,那幾人直將衙門當成了地獄,聽到能回家,忙不迭往門口奔。

溫折桑注意到其中有個年輕人,他的狀態比其他人好得多,不但也沒爭先恐後地奔跑,反而有些依依不捨地偷看教他們識字的溫拾,似乎很是意猶未盡。

溫折桑好奇心來了,對他招手道:「趙二,過來說話。」

「啊?我?」趙二一個激靈,沖擠在門口的幾人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那幾人似是怕溫折桑將他們也叫住,硬生生擠出門去。

趙二沒奈何,只得硬著頭皮過去,「大人喊小的有什麼事?」

溫折桑說:「也沒什麼,就是問問你上午識得了幾個字?」

趙二搔搔腦袋,好一陣斟酌后才說,「就、就兩三個,只是認得,還不會寫。」

「多練幾次,自然就會寫了。」溫折桑捻了捻衣袖上沾的墨跡,「我看你似乎挺喜歡溫拾,是他教得好嗎?」

「不不不,沒有的事!」趙二尷尬不已,他連連擺手,生怕溫折桑誤會,竹筒倒豆子一般說道,「小的以前念過幾年書,識得一些字。後來有了小弟,小弟聰慧,家裏就供了小弟去念書。我、小的就沒念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難怪自昨日起趙二就怪怪的,原來從一開始他就看明白了自己的文書。

溫折桑笑道:「看來你很喜歡識字念書,把這告示背下來后,要是還想識字,只管找溫拾去。本官給你開這個小灶。」

她的笑容十分溫和,趙二恍惚覺得臉上有點熱。他搓了搓衣擺,不敢去看溫折桑,「小、小的謝過大人。小的先、先走了!」

他慌慌忙忙奔出衙門,然後摁這撲通撲通跳動的胸口,心想,這個縣令,好像真的比王德好很多。至少,王德不會在乎他治下的百姓想不想念書。

趙二走後,冬雪也進了廚房忙活。溫折桑聞到了自廚房裏飄來了飯菜香味,沒由來想到了正在醫館躺着的謝貽寇。

「冬雪,單獨盛兩份飯菜出來,一會兒送去醫館。」

「是,大人。」冬雪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來。

一會兒功夫后,溫折桑提着個食盒,領着溫持去往醫館。好在醫館離衙門不遠,去送了飯回來,還趕得上熱乎的。

二月初還有些冷,但拂面而來的風卻帶着濕漉漉的青草味,像是剛忙着喚醒一群睡懶覺的小傢伙,又馬不停蹄要去吹醒繁花。

到醫館時,謝貽寇和溫延果然還沒吃飯。不過這時候,更讓溫折桑在意的是謝貽寇的兄弟,自稱江未晞的男人。

據溫延說,這人是她早上離開醫館后才到的。江未晞看起來年歲不大,估摸著也就弱冠左右,他長得也不錯,劍眉星目,嘴角是天生往上揚的,不管是不言不語還是說說笑笑,都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然而他的左邊額角至左邊太陽穴處卻有一道傷痕,平白添了些肅殺。

「早知道你的兄弟尋來了,我就該多備上一份飯菜。」溫折桑放下食盒,和江未晞互相認識了一番。

「費那個事幹什麼,他自個兒知道找食兒。」謝貽寇毫不客氣地將食盒扒拉過去,一掀開蓋子就有熱騰騰的香氣撲面而來,「嚯,你們衙門裏的伙食這麼好?」

謝貽寇嘻嘻哈哈笑着,一點也沒有重傷病人的自覺。江未晞也跟着他鬧,聞着味兒湊過去,說什麼也要吃上兩口。

如此一來,溫折桑只得讓溫延跟她回衙門吃飯,好讓兄弟二人吃個盡興。

但溫折桑也沒想看他們吃飯,只說下午會讓人來收拾后就帶着溫延、溫持走了。

回衙門的路上,溫延又把江未晞拎出來說了一遍。謝貽寇是半路撿回來的,以他當時的傷情來看,不可能是故意自傷,好以此賴上他們。但隨着江未晞的突然出現,謝貽寇的身份自然就得多加註意。

溫折桑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不知為什麼,她直覺謝貽寇兄弟二人對她並無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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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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