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問

責問

將軍府的正廳,老夫人努大海新月塞雅珞琳全部聚集一堂。偌大的房間里,悄然沒有半點聲音,不見半個下人,除了他們,就只有雙手被縛的驥遠跪倒在地上。事情的真相太過不堪,老夫人努大海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新月暗自竊喜,珞琳完全不敢置信,而塞雅,無疑是這些人里最痛苦的。

原來,當初送她釵子,溫柔的對她,全都是有目的的,全都不是真心的。他的甜言蜜語,只是為了讓她放下心防;他對她笑,是為了偷鑰匙。他和她纏綿,是怕她晚上醒來壞了她的好事……哈哈,真可笑不是?她的丈夫,她那麼心愛的男人,那麼珍惜那麼感動的美好時光,其實全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塞雅覺得自己的心都痛得麻木了。這是被傷得太深太重了。她最心愛的人啊,你怎麼可以這樣無視我的感情,這樣殘忍的傷害我?塞雅突然有些理解當初雁姬的傷心和痛苦了,心愛的人,卻做着傷害自己的事,這種感覺,真的很痛、很痛……

「驥遠,你阿瑪說的是不是真的?」老夫人現在還有些不敢置信,她從小看大的驥遠,那個正義善良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偷家裏的銀子?他要缺錢儘管說就是,誰還會不給他錢嗎?至於做出這種事來?

所作的一切、所隱瞞的一切,就這麼□裸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對着老夫人努大海等人,驥遠更多的是尷尬和羞惱。這下,他的面子,可真是半點不剩了。對着努大海,驥遠更是憤恨,他好歹也是他兒子,他就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嗎?非要讓所有人知道他的醜態是什麼意思?尤其是看到邊上還有新月塞雅,驥遠只覺得自己以後在她們面前都要抬不起頭來了。新月,新月,以後,新月怕是要看不起他了吧。心頭煩亂如麻,老夫人的問話,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努大海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的火,此刻見老夫人問話,驥遠竟然還敢發獃愣神,更加火冒三丈,上去狠狠就是一耳巴子:「逆子,長輩問話,你還敢不答!」他用得力道極重,一會兒工夫,驥遠的左頰就紅腫了起來。

這一打,老夫人心疼了,埋怨的看了努大海:「有事你問話就是,這又打又罵的,也不怕嚇著孩子。」又急急忙忙地問驥遠,「疼不疼?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的?」暗自責怪努大海下手太用勁。

珞琳跟驥遠關係極好,早在看到他被人捆住就有心上去看他。只是礙著努大海難看的臉色才沒膽動作,此刻一見老夫人上去關心驥遠了,瞅瞅努大海,大著膽子也跟了過去,瞧著驥遠憔悴的臉色,凌亂的衣服,沒有半點精神的樣子,難過的直哭:「驥遠,你怎麼樣?你怎麼這麼糊塗啊,要錢跟家裏說就是,至於、至於……」她幾次開口,實在是說不出偷這個字,最後只好咽了下去,關心地看着他。

倒是塞雅,雖然也是揪緊了帕子,擔心的看着驥遠,可腳下卻一動不動,只是站在一邊,靜靜看着。

「額娘,你現在還護著這逆子。」努大海想到自己兒子居然會是家賊,就是一陣羞憤。他是少驥遠吃還是少驥遠喝了?堂堂將軍府的大少爺,有什麼事不能光明正大的?居然還偷銀子?再想起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抓住的驥遠,努大海上前拉開了老夫人,「額娘,驥遠現在是在歪路上越走越遠了,今天再不罰他,好好把他拉回頭,他就毀了!難道你想看着驥遠從此廢了嗎?」

不得不說努大海是確切的摸准了老夫人的心思。對於驥遠偷錢的事,老夫人不是不生氣的,只是她就這麼一個孫子,眼見了努大海動手,到底是心疼。可要真關係到了驥遠的將來,老夫人不得不退讓了。果然,聽完努大海的話,老夫人雖然仍舊滿面不舍,還是站起身,嘆著氣拉開了距離:「驥遠啊,你這次,真的做的太離譜了!」

老夫人這一退,珞琳少不得也得跟着,儘管不舍,可珞琳畢竟沒有勇氣跟努大海叫板。

場面又回到了開始的模樣,驥遠跪在那裏,女眷在後面看着,努大海站在他面前,臉上陰雲密佈地問話:「我問你,你什麼時候染上的賭癮?」

話音方落,驥遠還來不及回答,就聽老夫人珞琳等驚呼一聲,「賭癮?什麼賭癮?驥遠沾上賭了?」

努大海有些惱怒,他教訓不孝子,老夫人這都是第二次來干擾了,不由生硬了語氣,無奈的看着老夫人:「額娘~」

老夫人也知道自己造次了,努大海到底是一家之主,在新月塞雅等人面前,她是該給他留面子的。看了看驥遠,孫子再重要,到底比不過兒子。努大海是驥遠父親,也不會真捨得廢了他,罷了罷了,她還是在一邊看着吧。只是想到努大海說的賭癮,她心裏還是有些驚異不定。目光不由得移向了塞雅,滿滿的不悅,丈夫在外面賭錢,這妻子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可見塞雅平日對驥遠有多不上心了。她真是瞎了眼了,以前竟然還覺得塞雅是個好的。老夫人不滿想到。

驥遠從來不是笨蛋,瞧眾人的態度就知道今天是混不過去了的。正好他也是滿心不甘,好啊,今天我們就把話都攤開了來說!「賭癮?哼,我隨便玩玩小牌,這就算是賭癮了?阿瑪,你看我不順眼直說就是,何必誇大其詞。」

努大海哪裏受得了他這態度:「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我誇大其詞?哼,短短半年多時間,輸了一萬多兩銀子,最後還在家裏偷東西出去賭博……你這還叫隨便玩玩?那你認真起來玩是什麼樣子啊?是不是要把整個將軍府輸光了你才甘心啊?」

驥遠當然知道自己偷錢是不對地,要不當初他也不會那麼小心行事。可被一直仇視的努大海這麼直接的攤開在眾人面前說出來,他依然感覺自己的顏面被踩在了腳底:「哼,你就只會說我。現在我人都被你捉住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還那麼多廢話做什麼?!」雖然還在那裏強撐著,可也側面認下了賭錢的事。

就為了賭,在家裏做賊。老夫人一時沒撐住,眼前一黑,差點就栽倒了,還是珞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才沒摔著:「驥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十幾年來,她一直對他悉心教導,半點苦也捨不得他吃。原先驥遠看着也是一個前途無量的好兒郎啊,怎麼現在就變成……她不自禁地看向了新月,都是她,都是因為她的出現,才害得驥遠和努大海生了嫌隙,變成了今天這樣!轉念又想到了對新月戀戀不捨的努大海,老夫人嘆口氣,算了,這也不能全怪新月,當初,新月和驥遠,也只是曖昧,誰知道驥遠就那麼死心眼呢。果然還是雁姬那個賤人留下來的血脈不好,驥遠骨子裏就有些叛逆,新月的事,不過是引子而已。當即恨不得把雁姬生吞活剝了。

也難怪老夫人為新月開脫。畢竟父子爭一個女人名聲不好,孫子再重要也比不過兒子。老夫人怎麼願意承認,正是因為兒子搶走了孫子的心上人,才害得孫子性情大變,墮落了下去?怪媳婦,那不就等於是在怪兒子?說老夫人逃避也好,怯懦也好,反正,她只能把一切的罪過,都怪在給了孫子另一半生命的雁姬身上:「我累了,珞琳,你扶我回去休息吧。努大海,這事你就看着辦吧。」她老了,管不了這些了。驥遠哪怕是外面有女人了也比為了賭博偷錢強。這可是關係到人品的問題啊。努大海說的對,驥遠再不好好教訓一番,就要廢了!

珞琳看着驥遠,有些猶豫。可是老夫人不給她機會,橫了她一眼,怒道:「你還愣著幹什麼?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還不扶我回去?!」果然是雁姬生出來的女兒,一點眼見也沒有!珞琳無奈,只好攙著老夫人先走了。

沒有了老夫人的求情,努大海也再不留手,叫了外面小廝進來:「給我堵上他的嘴,家法伺候!」他他拉府是武將府,家法用的都是軍棍。新月和塞雅都是剛進門不了解,驥遠卻是清楚的,想到那份苦楚,當即變了臉色。可當着新月的面,他一點也不想跟努大海示弱。雖然心裏害怕,卻還是咬緊了牙關,半句軟化也沒有。然後,就是他想說,被堵住的嘴也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小廝看努大海那嚴厲的樣子,手下半點不敢留情,粗大的棍子狠狠就往驥遠身上招呼。每一下,都帶給驥遠鑽心的疼痛。開始還只是皮肉,等後面打的多了,屁股上再沒半處好肉,棍子一下下打在傷口處,更是非人的折磨。驥遠臉上血色半分也無,額頭冷汗打濕了發梢,整個人只剩下進的氣,少有出的氣了。

努大海盛怒之下,也忘了驥遠被堵住了嘴,看他硬生生扛着疼,就是半句不求饒,搶過了小廝手裏的棍子就死命往驥遠身上落。他可不像小廝直往屁股上大,他下手根本沒有目標,背上、腿上,無一不是他下手的對象。驥遠本來就受不了了,再被他打了這幾下,眼前的視線登時模糊了起來,要不是還存着鼓氣跟努大海叫板,怕早暈過去了。

塞雅雖然對驥遠很是失望,可瞧著驥遠這幅凄慘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揪起了心,腳下一動,就要跟努大海求情,誰知,她身邊的新月動作更快。

「努大海,你別打了。」新月撲過去抓住了努大海的手,「你真想打死驥遠嗎?他是你兒子啊,你這麼打他,你就不心疼嗎?」

「心疼?」努大海冷笑,「我心疼什麼?這個逆子,敢做出這種醜事,打死了正好!」驥遠把他的話聽進心底,原本就冷漠了的父子之情更是半分都不見了。瞧瞧瞧瞧,這就是我的好阿瑪!

新月才不信努大海的話呢。驥遠怎麼說也是他唯一的兒子,他打死了他,指不定多後悔呢!新月也清楚,自己現在膝下無子,驥遠才是將軍府未來的依仗。現在把人打死了,以後還不定怎麼樣呢!反正這次的事是一定會在努大海心裏留下隔膜的,還不如等以後她有了兒子再來收拾驥遠,這會兒,做個好人,賣個面子給驥遠,以後她在將軍府里,才能站得更穩:「努大海,你明明是心疼驥遠的,為什麼非要說這些傷感情的話來傷害驥遠呢?你們父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看着明顯已經撐不住了的驥遠,她叫過塞雅,「你快帶着驥遠回屋去上藥吧。看這模樣,還不定得休養多久呢。」

塞雅即使心疼驥遠,可見是新月開得口,就很不自在,愣是沒動,看了努大海。

努大海本來怒火高漲還不覺得,被新月攔下,一回過了神,看到驥遠身上竟被打出了血,厚厚的外衣上面點點血跡,就有些後悔了。本來新月給了梯子,他也就當是默認了,讓塞雅帶着走就是,偏塞雅還看着他,這讓他怎麼好說?難道真示弱不成?不由心底抱怨塞雅沒眼色。

驥遠更加不滿。開始新月攔住了盛怒的努大海,他就很感動。那麼危險,新月竟然還幫他求情,這是多麼善良啊?可他的妻子呢?新月讓她帶他走,她還猶猶豫豫的,她真有把她放在心上嗎?對塞雅從來就沒有幾分喜歡,此刻更是後悔當初娶了她!

新月不知道塞雅心中的不滿,還以為她是害怕努大海,忙橫了一眼努大海,「看你做的好事,把人都嚇到了。」又看了塞雅,道:「塞雅,你就放心帶驥遠回去上藥吧!」話還沒說完呢,驥遠就已經支持不住,暈厥了過去,再沒有意識了。

塞雅嚇了一跳,什麼嫉妒,什麼不滿,通通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驥遠~~」叫了人,趕緊把驥遠抬回去了。

新月等人走了,拉住了面有後悔的努大海:「努大海,你別自責了,剛才你也是氣極了,不是成心的。驥遠的傷,我相信上了葯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努大海苦笑:「我當時真是氣糊塗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下了那麼重的手……」氣歸氣,他可就這麼一個兒子啊。

「驥遠這次也是真做錯了事,你生氣是應該的。」新月柔聲安慰,「而起驥遠身體好,想來應該都是皮肉傷,沒動到筋骨,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正好,也趁這個機會,讓驥遠在家好好收收心。這對他只有好處的。努大海,你別再往心裏去了,看到你難過,我這心裏……」臉上流露出傷心難過的表情來。

「新月~~」努大海嘆口氣,摟住了她,「你怎麼就這麼善良呢~~」

「努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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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華(新月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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