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春節過後吧

第三十八章 春節過後吧

聽到程慶童這話,程橋一悄悄往外面退了退。

莫名其妙的,他在這倆人眼裡看出了什麼奇怪的火花。

「橋一,你幹什麼呢?」張浩文看著他的動作,張口道:「你退什麼啊,進來坐啊!」

「啊!好!」

看著他就想進屋,程慶童拉住了程橋一的衣袖:「別去。」

接著,他凝眸對著張浩文,語氣不虞地問道:「你這不是還要出去嗎?還讓他進來坐幹嘛?」

張浩文見狀,直接將飯盒放回床頭櫃,轉回身來:「我這不是想給你師娘送飯去嗎?既然你們來了,那就一會兒再去呀。」

「你要送飯就早點去,不然時間晚了。」程慶童皺眉。

張浩文抬眸:「沒事,我媽早飯吃得有點晚,現在吃午飯可能也不太好。」

程慶童對著他悄悄翻了個白眼,徑直把飯盒取過來塞進程橋一手裡:「你現在把這個送過去吧,我和張浩文好好聊聊。」

看著他們倆這個像是要干架的樣子,程橋一咽了口唾沫,直愣愣的站在邊上,也不出門。

「你快點去吧,聽你爸的。」張浩文露出了一個笑容:「放心吧,我們師兄弟這麼久沒見,就是敘敘舊。」

程橋一還是有些不放心:「真的?」

程慶童瞪了他一眼:「真的。」

看著他倆信誓旦旦的樣子,程橋一嘆了口氣,抱著飯盒三步一回頭的出了病房。

看著程橋一漸行漸遠的身影,程慶童一點也不客氣的坐在了隔壁床上。

「你起來!」張浩文扯了他一下:「那邊不是我的床,你坐這邊!」

程慶童有些意外:「我看那邊衣服風格,還以為是你床呢。」

張浩文白了他一眼:「你還記得我的風格?」

程慶童板著臉,上揚的嘴角出賣了他:「長兄如父嘛,你長了我十幾歲,我可是從小把你當師父看的。」

張浩文輕笑了聲:「但是我不想要你這麼差勁的徒弟啊。」

「我差勁?」程慶童翻了個白眼:「當年要不是你跟師父說我不適合學旦角我會轉花臉?」

聽著他的控訴,張浩文好像又回到了當年那個午後。

那時候程慶童還是個小孩,比現在的程橋一要活潑調皮多了。

父親有事兒,讓他帶著他摳戲。

他唱一句,程慶童就跟一句,那個場景活像是《鎖麟囊》選妝里學薛湘靈說話的梅香。

父親碰巧路過門口,看著他的動作,也忍不住笑了。

想到這裡,張浩文忍不住反駁道:「我可從來沒說過你不適合旦角的話。」

「當時除了你還能有誰啊。」說起童年的事兒,程慶童眼睛里也浮現了懷念:「要是我早知道你是個小花臉,我指定不讓你教!」

「我雖然是小花臉,但是我旦角帶你帶的也沒有問題啊。」

程慶童瞪眼:「就是當年你和俞師兄,你們把我給帶偏了!」

「你可別胡說,」說起這個張浩文也覺得有些好笑:「換行當這可是你自己的決定啊,你可怪不了我們。」

「而且……」

回憶起當年聽說小徒弟也換行當的時候,父親差點沒有氣炸,張浩文還記得當時父親深深的嘆了口氣后說的話。

「我可能是和花臉這倆字兒過不去吧,教的徒弟個個都換行當。」

張浩文有些好笑:「雖然當年你的旦角真的不怎麼樣,但是我父親看你勤奮,可是從來沒勸你換過行當啊!」

程慶童不信:「那為什麼當年師父要讓我練那一段《赤桑鎮》?」

「《赤桑鎮》?」

張浩文有些糊塗:「他什麼時候叫你演過這出了?」

「就是我轉行當前的那年夏天。」

說起年少時候的事兒,一件一件都還好像是剛剛發生。

「那天我還在訓練呢,師父突然把我喊出去,讓我練這齣戲,還讓當時已經轉了行當的俞師兄和我一起練。」

程慶童回憶著道:「當時我很懵,但還是跟著練了。我當時是第一次發現唱戲好像也挺簡單的。」

說起這個事兒,張浩文也有了一點印象:「是那年封箱戲的事兒吧?」

「封箱戲?」

張浩文微微抬頭:「我還記得,那時候很多人都說你不適合唱戲,父親他不想讓你受影響。他想讓你在封箱戲上出出名頭,證明你還是能吃兩口祖師爺賞的飯的。」

這還是程慶童頭一次聽說這些,眉頭微微蹙起:「如果真是這樣師父怎麼不提前和我說?」

張浩文忍不住驅使著輪椅繞到他跟前:「要是他早跟你說,以你的性子還不得和人鬧起來啊?」

程慶童臉上帶上了几絲尷尬,眼裡滿是懷念:「當時哪是我和人幹起來啊?還不是因為那些人幹得太過分了?」

張浩文不予置否:「當時你差點沒把你師父給氣壞了。」

「唉,」程慶童輕嘆了口氣:「這麼一想都過去好久了啊。我那會兒是真的不懂事……」

聽到他這話,張浩文深有同感:「你知道就好,當時你突然考戲校報了花臉班,我們都被你給嚇到了。」

說起這個程慶童有些不好意思:「那時候我不是以為師父想讓我轉行當嗎,我報戲校的時候下意識的就填了凈。我當時還擔心我考不過,誰知道我三試抽的題正好就是《赤桑鎮》。」

說起這些事情程慶童就覺得想笑,當時他還真的以為師父讓他練那齣戲就是為了考戲校。

這個想法他幾十年都沒有懷疑過,結果就這一會兒就發現自己全想錯了。

張浩文無奈的搖了搖頭:「當時聽說你考上了花臉班,我們完全是懵的,根本想不到你是怎麼考上的。但是你既然已經考上了,父親也不可能強留你……」

當年的迷霧一點點的散開,程慶童才發現自己耿耿於懷這麼多年的事情都是一場誤會。

不過……

「這事兒咱說清了,咱再來說說程橋一的事情啊。」程慶童轉移話題。

張浩文也難得和他好好交流:「你想說些什麼啊?」

「你為什麼想收他為徒啊?」程慶童說起這就就有些頭大:「你都這麼多年的小花臉了,還要帶旦角啊?」

張浩文斜睨了他一眼:「不可以嗎?當年你們學旦角的時候,誰沒被我帶過?」

「但是……這個不一樣啊!」程慶童反駁:「當時你又不是完全的教我們,還有師父呢!」

「那現在還有你師娘呢!」

程慶童:……

張浩文繼續說道:「我又不是不會帶徒弟,雖然我現在沒有在劇團里,但是我得水平你還不知道嗎?」

想起當年張浩文的名聲,程慶童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曾經很厲害:「但是那也是當年的事兒了,你這麼多年沒登台,也不知道多久沒練習了,說不準早就不行了。」

「你沒看我前段時間帶著橋一練的那齣戲?」張浩文緩緩道來:「當時橋一連發音都不會,這些全是我一點一點教他的。」

程慶童抬頭:「全是你現教的?」

「也不全是,」張浩文回憶著他當時的說辭:「據說是有一個老先生教過他一些行船步,還給他改了一點川白。」

「老先生?」程慶童有些狐疑:「哪兒來的什麼老先生教他唱戲啊。」

張浩文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說了這麼大半天,還沒說到正題上,張浩文打算把話繞回來:「我們該說的應該都說清楚了吧?」

程慶童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張浩文挑明:「所以說,橋一跟我你不會有什麼意見了?」

「我……」程慶童總覺得自己還是有些放不下心。

「行了,你也別說了,」張浩文看出了他的擔心:「你我都能帶你還怕什麼啊?橋一可比你有天分多了。」

程橋一剛剛洗完飯盒,走到門口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話。

雖然平時臉皮挺厚的,但是陡然又聽見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紅臉。

他也不知道老程同志的天分究竟是有多麼的可怕,一天到晚就被人逮著說。

「篤篤篤——」

雖然很想聽後續,但是程橋一還是做不到理直氣壯的聽牆角。

「進來。」

這是老程同志的聲音。

程橋一進到屋裡,只見老程同志臉上是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爸,你沒事吧?」

程慶童吞了口唾沫,繃緊身子正經道:「我能有什麼事?」

看著程橋一這幅疑惑的樣子,張浩文忍不住開玩笑道:「他這不是川劇沒學好嗎?」

「什麼學川劇啊?」程橋一現在聽到川劇兩個字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張浩文笑了笑:「這個我不敢講,我怕出事兒。」

程慶童趁程橋一沒注意,瞪了張浩文一眼,眼裡滿是警告。

張浩文權當沒看見。

他對著程橋一帶著笑意,繼續說起了剛剛跟程慶童還沒說完的事兒:「橋一打算什麼時候拜師啊?」

程橋一被他突然提到有些懵逼:「……我什麼時候都可以。」

聽到程橋一的回答,程慶童臉上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怎麼就答應了啊!」

「這不是早就說好了嗎?」程橋一微微皺眉:「剛剛跟師奶奶也說好了啊。」

「就是。」張浩文得意的對著程慶童揚了下巴:「就你還反對。」

「有什麼問題嗎……」

聽著程橋一的話,程慶童深吸了一口氣:「沒問題。我沒反對。」

張浩文聞言呵呵一笑:「那就說定了,等春節過完了我們再正式拜師吧?我得先選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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