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財神與食神

炎鐵戈帶著炎徹，哪都沒去，就在孟朝城裡轉。

孟朝城劃分四個區域，之前都已經知道了。隨著炎徹的介入，這裡也發生了改變，比如之前的賭庄煙館已經全都取締，青樓也一概不見。那些地方，都換成了各式各樣的商鋪，也把最東邊的貧民區的人搬進了主城裡。不過，他們也必須像正常人勞動一樣才能有房子住，有一口飯吃。

炎徹很是奇怪，問炎鐵戈道：「叔叔，你帶我在這城裡轉了許久，還沒有找到嗎？」

炎鐵戈笑道：「這事急不來。遇見他們需要機緣。東邊的貧民區已經拆除了，都搬到了城裡來。一旦正常生活，人們就必須幹活，然後做飯。只有新的灶台搭建好了，一個人開始努力工作了，財神和食神才有可能出現。」說完，炎鐵戈到了一戶賣糕點的店鋪面前。這糕點裡都參入了蜜餞，十分可口。炎鐵戈便上前問道：「店家，你這店應該是剛開張不久吧？」

店家恰巧就是從貧民區來的，本來看對方的服裝是達官貴族，想要附和討好，突然看見對方二人頭上長著犄角，一下便認出二人是魔人，連忙改變態度，變得戰戰兢兢的。

炎鐵戈讓對方不要害怕，他繼續問道，朝廷發放的武器他有沒有收到。店家連忙點頭，指著屋子裡放著的兩把刀，說自己家裡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女兒，朝廷便他家裡發了兩把武器。他也明白這剛開始展露希望的生活，馬上就要遇到挫折了，不免心中有一些失落。

炎鐵戈指著櫃檯上的糕點，問他是如何做出這些糕點的。店家便說，他女兒希望吃甜食，他便總是混入城裡偷糕點給女兒吃，因此挨打了不下十餘次。吃的多，他自己也大約知道糕點裡面的玄機，搬來城裡后，先是打些零工，賺了錢之後，再自己試著做些糕點。等自己成功了以後，再去當地的錢莊，用房子抵押，先是領了些錢出來，試著做了糕點。這錢莊能夠為窮人出錢，這是他始料未及的。按理說，這些房子都是朝廷給他們的，還是姜夢笙力排眾議，送給他們，沒有收一分錢。但是，房子雖然是免費的，姜夢笙還有一個要求，每個人都要做到，否則便會把房子收回去。那便是每個人都不能再懶惰，必須像正常人一樣幹活，找事情做。

炎鐵戈默默聽著，隨手拿了一塊糕點放進嘴裡，果然細膩回味，糕點裡既有蜜餞，還有乾果，是外酥里內，回味無窮。他又拿了一塊給炎徹，炎徹也吃了下去。只是炎徹心事重，食不知味，並未覺得這糕點哪裡好吃。

炎鐵戈見炎徹也吃了糕點，便問店家這糕點多少錢。這店家哪裡敢收魔人的錢，連忙揮手說不收錢，能給魔人吃自家的糕點，是無上的榮幸。炎鐵戈大笑著，說他們是魔人，但又不是地痞惡霸，然後只是吃了兩塊糕點，居然給了店家足足一百兩的銀子，可是把店家嚇了一跳，跪在地上就是不肯收錢。

一來，這兩塊糕點頂多就是十文錢的價格，不用一百兩；再者，他哪有膽子收魔人的錢，怕是無福消受，沒命花錢。但是炎鐵戈要求他必須收下，否則就威脅他殺了他全家。

這一聲恐嚇，讓店家徹底絕望，只能伸出手來，從炎鐵戈那裡接過了銀子。

這時，炎徹不解道：「叔叔一定要給他錢，還給這麼多呢？」

「只有這樣，才能引起那個神族的注意啊。」炎徹這才意識到，炎鐵戈這些舉動，都是在吸引財神的到來。之後，在店鋪外面圍觀的路人們，見魔人都來這家店買糕點，而且出手闊綽，一出手便是一百兩。這一百兩銀子，普通百姓可是要十年才能賺的到的。路人們都開始認為，這家店是有福氣的，開始圍在櫃檯前，也要買糕點。

看著把店鋪圍得水泄不通的路人們，炎鐵戈招呼店家去忙事情。店家走的時候，炎鐵戈還聽見了店鋪的裡面，也就是裡屋發出了磚瓦打造之聲，便問店家裡面在幹什麼。店家回答，說廚房的灶台壞了許久，這回正重新搭建，妻子和女兒就在裡面忙活。炎鐵戈聽后，便是心中一笑，覺得好事成雙，又帶著炎徹進到裡屋去了。

在廚房重新打造灶台的母女二人，見兩個魔人進來，立刻放下了手裡的工具。兩個人蓬頭垢面，一臉髒兮兮的。女兒看起來年輕也只有十多歲，被母親擋在了大腿後面。

炎鐵戈示意她們二人不用緊張，說他和炎徹是進來幫忙的。只見炎鐵戈就獨自忙活了起來，拿起一塊石頭，用自己的手掌分裂出如刀的氣息，把石頭切的完整，堆砌好之後，用黃泥塗抹上。炎徹見狀，也就過去幫忙，二人一同把母女要忙活半日才能修好的灶台，一會功夫就修好了。等灶台修好之後，炎鐵戈和炎徹便坐在椅子上，問道：「你們準備做飯嗎？」

婦人點點頭。炎鐵戈便說：「那就趕緊做飯吧，不用管我們兩個人，做你們三個人的飯菜即可。」

婦人雖然害怕，甚至心想自己的丈夫怎麼會放任兩個魔人進來，想來可能是丈夫已經遭遇不測了，結果只能傷心地去煮飯。那婦人的女兒無事可做，居然當著炎鐵戈的面，童言無忌地說道：「是不是等我們吃飽了你再吃我們？」

這句話把正在煮飯的婦人嚇得半死，連忙向炎鐵戈請罪。炎鐵戈只是笑著說他們是吃飽了過來的，所以今天不吃人，還特意撫摸下女孩的臉，讓婦人儘快做飯。

婦人做起飯來，煙囪里飄起了第一股炊煙。隨後飯煮熟的飯香，也飄到了店鋪里。店鋪里忙活著的丈夫，已經收錢收到手抽筋了。一聞到飯香，立刻就暫時關了店鋪，還拿著所有今日賺來的錢，來到了廚房。

丈夫進入廚房，看見兩個魔人坐在飯桌上，沒有驚恐之色，臉上儘是感激之情。他訓斥妻子怎麼不給兩位魔人上茶，然後拿出今日賺到的所有的錢，包括那一百兩銀子，放在炎鐵戈的面前，說所賺的錢都可以給與他們。

魔人自然不會對錢這種身外之物有興趣的，他們來這，是來找神的。這時，桌子上的銀子有一閃而過的神氣飄過，而灶台里即將熄滅的火，也有一股氣順著煙囪出去了。炎鐵戈立刻對炎徹喊道：「他們要走了，快追！」二人便迅速離開廚房，留下不明真相的一家三口。

炎鐵戈和炎徹一下便衝到天空，在天空撒下結界，隨即那兩股逃離的氣息便困在了結界里。他與炎徹落地在一處巷子里，那兩股氣息見逃不出去，也落在了二人面前。等氣息化作實體，他們二人便見到了財神和食神的真正面目。

說起這二人的模樣，倒是沒有人們對於神族想象中那麼虛無縹緲，遙不可及。具體來說，他們的穿著除了顯得顯眼一些，一身的氣質，還真看不成是高高在上的神族。這財神手裡拿著的是一塊玉如意，上頭嵌著一塊紅瑪瑙。他握著玉如意指著兩個魔人說道：「你們為何困住我們？」

一旁的食神，也不是大腹便便之人，樣子略微顯老，但是鼻子出奇的大。他對身旁的財神說道：「你看不出這倆人是魔人嗎，估計是要來對付我們的。」

炎鐵戈急忙揮手道：「非也非也，要想對付你們二人，剛剛在那廚房裡便可以下手了，只是有些話想對二人說，才用這種方法留下你們。」

財神和食神不解道：「我們有什麼話可說的。神魔殊途，不共戴天，只不過即使我二神合力，恐怕都不及你們這兩魔人一毫。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炎徹見到天下的神族果然都是一個脾氣，真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不過財神和食神是人間之神，因人而生。正是因為人間的繁華才有了他們。他們的實力，也與人類的生活水平有關。只有每個人都能天天吃飽飯，灶台的鍋里有剩飯，錢匣子里和腰包里總是有餘錢，這兩個神哪才能算是強大。

「要殺你們我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炎徹開門見山，這兩個神也只好認清現實。「我想問問你們二位，像剛剛那樣，家家戶戶都有能生活的灶台，有門路去掙錢的日子，你們有多久沒有經歷過了？」

財神與食神面面相覷，不好作答，便回答道：「關你什麼事？」

「這事當然與我有關。若不是因為我，這世上至少還有一半的人要風餐露宿，遮風擋雨的屋子也沒有，更別說去幹活掙錢，能夠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飯了。過去這一段時間裡，哪家不是有壯丁被拉去打仗，家家戶戶就算有廚房，飯燒了也不知道給誰吃，更別說還有許多人食不果腹，動手挖地里的樹根來吃。你們都是因為人族而誕生的神，應該明白，人類文明的退化或者滅亡，最終都會導致你們的消失。」

「是又如何？」

「我炎徹雖是魔人，但是無心這個世界，只是想為已故的母親留下的一點遺憾而做出補償。我母親是女媧族的人，她一生的使命便是把愛灑向世界的每個角落，而我也是這麼想的。沒過多久，就會有一批魔人來到這個世界上，讓已經和平的世界再次陷入混亂。而這次，一旦人類失敗，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城鎮的毀滅，人們要向動物一樣在深山裡蝸居，和野獸一樣茹毛飲血，我想這不會是你們想要看到的。」

財神和食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魔人居然是女媧族的後裔，不管怎麼說，女媧也是上古四大元神，最古老的上神之一。但是他們不相信魔人，認為炎徹這是在利用他們而編造出的謊言。他們可以在世界各地出現，可以給人帶來財運和福氣，也可以把人的財運和福氣帶走。在人間這一年的時間裡，他們確實可以看出人類生活的改善。不過要他們和魔人為伍，他們是不會答應的。

炎徹只好說道：「你們不願幫我，這個沒問題，但至少應該幫助那些人。你們現在的實力應該是最強的，一旦戰爭開始，你們的境界只會減弱不會增加。要還想在這個世上生存，不做出一點事情是不行的。我娘跟我說過，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哪怕這個責任跟你沒有什麼關係。在你們之前，已經有河神洛答應幫助我了。至於你們，還請你們多多考慮。」炎徹說完，便和炎鐵戈離開，同時打開了結界，讓這兩個神可以離開。

食神和財神在原地發愣，食神問財神有什麼打算，財神立馬正經起來說道：「雖然我骨子裡痛恨魔族，但是那魔人說的沒有錯。不管那小子是和居心，人類要是回到過去不再使用金銀，那麼我也就跟著消失了。我自然會盡自己的力量去保護人類的，哪輪得到那個魔人使喚我。」食神也跟著附和，二人表面上不答應，現在實際上已經決定在後方提供支援了。

炎徹和炎鐵戈移動著，準備去找下一個神。此時，全國各地的軍隊已經全部集結在魔界出口那座山峰外的二十里了，東邊的海岸線上，也有許多蛟人和人魚露出頭來，在海邊待命。天空中，一片飛船飄過，正是有流星花覆蓋能夠浮空的流星飛船，羽人部隊已經佔領了天空。等最後，蛇姬親自帶隊，帶著一片蟲族和異族的人，與青狼去往百獸國帶領回來的上百萬獸人猛獸軍隊集結，就只等待數百年未見的敵人再次相遇了。

這場等待，也不知是漫長還是短暫。不同種族和國家的人再次相遇，既是害怕，又是欣喜。他們接受這短暫的和平，打破了種族之間的隔閡，讓他們能夠坐在一起，暢所欲言，把酒言歡。隨著無底深淵的入口傳來一聲異樣的吼叫聲，也預示著關係著人類生存最重要的一次神魔大戰，又要再一次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