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搜神記

只不過是第二天，就有這個不幸的消息傳到耳中。炎徹卻很坦然，欣然接受。反正留給他們的時間本來就不多，無妨時間變得更少。

各國首領回到主城之後，把武器發配到每一個百姓手中。隨後，自己的國家裡不留一兵一卒，全部集結到了魔戒出口處以外二十里左右。魔界出口在九峰山往西延伸出的一座山峰里的其中一座。那裡沒有植被，寸草不生。算起來是雍國的地界，但是雍國從來沒有管理過這裡。

從各地集結而來的軍隊總數，超過了兩百萬，可以說是歷史上參展數量最高的一次了。他們把魔界出口那座山峰給圍住，就地紮營，摩拳擦掌，等待未知的敵人出現。

炎徹那邊，和姬無媚二人不緊不慢地走著。

姬無媚帶他來到了姜國境內的一條河。這條河叫洛河，從萬蛇國穿越姜國流入祁國。炎徹站在河岸上，問姬無媚道：「你說的神在這條河裡？」

姬無媚說道：「是的，這河叫洛河，河水裡的便是河神，也叫洛神。數萬年前他就存在這條河裡了，但是他一直是中立的，從未拋頭露面過。」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其實也是無意之中發現的。當時我偶然路過這裡，便想在這洗澡來著。但是只洗了一會，他便出來要轟我走。」

「是因為察覺到你是魔人？」

「不，是因為我弄髒了河水。」

姬無媚的回答讓炎徹哭笑不得。

「你是有多臟，只是洗個澡能讓躲在河裡數萬年的河神都出來轟走你。」

「那還不是因為我的身體都是魔血組成的，洗澡的時候，那河水自然就變得一片猩紅了。他出來要趕我走，但是又不是我的對手，最後等我洗好澡之後，他就又走了。」

「你要這麼說，他應該是不會喜歡你的，恐怕不會來見我們了。」

「不，少爺，我還是有辦法的。」

姬無媚來到岸邊，蹲下身子，把自己的一根手指放入了河水。瞬間，手指接觸到的河水就變成了紅色，還能隱約聞到血腥味。頓時，清澈的河水就變成了一條血河。很快，洛神就從河水裡出現了。

「你這魔女，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為何又要弄髒河水？」洛神從河水裡探出頭來，臉龐水嫩的跟河水一樣，細嫩如剝皮的雞蛋。看樣子是一個男人的模樣，卻有著女性的陰柔。眉毛細如絲，嘴唇薄的透著粉，乍一看又像一個女人那樣水靈。最主要的是，他出水之後，臉上還依舊冒著水，從額頭流到脖子上。

姬無媚隨即說道：「我家少爺有話與你說。」

洛神回答：「我與你們魔人沒有什麼可說的。」

「你若是不過來，我可就到這河水的源頭去，讓這條河永遠變成一條血河。」

洛神一聽，氣得頭頂冒煙，站在水面上滑行著過來。來到岸上，可以見到他的腳底下是濕漉漉一片，整個人就如同噴泉一般，源源不斷地流著水。

「你這魔女，實在可惡。要不是我不是你的對手，怎麼會讓你這麼傳喚我。」洛神雖然這麼說，但隨即看向一旁的炎徹。這回他才注意到，這個男性魔人，身上的氣場遠遠超過姬無媚，更是從臉上的風塵可以看出這個魔人絕非等閑之輩。他居然有一種感覺，就是這個魔人可以一瞬間蒸發了這整條河，讓他從大地上徹底消失。一下的觸動在心裡產生，不得不直面炎徹，和他兩眼對視。

姬無媚把手從河水裡收了回來，隨即站在了炎徹的身邊。炎徹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河神也是有禮貌的，先是行了個禮，讓洛神頗感意外。隨後炎徹便開始和洛神聊了起來。

「在下是魔人炎徹，剛剛無媚有所冒昧，用這等方法呼喚洛神出來，先給你陪個不是了。」

洛神不屑道：「有話快說，反正我聽完了就會回去的。不論是神族人界還是魔人，你們做什麼事都與我無關。我已在這世上存活了數萬年，看著神族與人族的繁華與隕滅，對於這些事情，我都沒有參與的打算。」

炎徹笑道：「看來洛神很堅定，怕是自己隕滅，遁入宇宙蠻荒里也不會有絲毫的畏懼。」

「那是。我等與宇宙本是一體，從來就沒有生死之說。雖然實力確實不如你，但是不會畏懼到向一個魔人妥協的。」

「那不如這樣，我來說，你聽著。我的本意便是想洛神可以幫助我們擊退從魔界來的魔人，只要擊退了魔人，這洛河依舊還是洛河。若是魔人來到了人間，知道這河裡有一個神，他們估計是不會放過你的。」

「不放過我又如何？我不是說了，作為神族而言，從來不畏生死，畢竟本就沒有生死這麼一說。大不了離開這個世界，再另尋一處僻靜之地好了。」

「你就甘心這麼離開？」炎徹突然問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有什麼不甘心的？」

炎徹仔細打量著洛神，尤其是看著洛神似男似女的臉龐，總覺得他這張臉哪裡見過，隨後脫口而出道：「你這張臉為何那麼像女人？尤其是和姜夢笙那麼像。我記得，好像女媧族都是與女媧長得極為相似的，難道你是按照她們的模樣變化了臉龐？」

洛神心中一驚，立刻問道：「你口裡說的姜夢笙是何人？」

「哦，她便是這世上最後一個女媧族人了。」

洛神表情先是吃驚，隨後強裝不知曉的樣子問道：「女媧族早就消失了，怎麼可能還存在呢。」

炎徹微笑道：「一開始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事實還是勝於雄辯。一開始我從魔界來到人間，本來也是想跟隨著母親的部落一同生活，遠離魔人的紛紛擾擾，結果卻只得到了女媧族只剩最後一人這個結果。為了姜夢笙，也為了保護女媧族，算是我來求你的一個原因。」

炎徹這句話本來沒有打動洛神的能力，但是洛神從炎徹剛剛說出的幾句話里，突然有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等會，你剛剛說什麼？」

炎徹不解道：「我說什麼了？」

「你說你母親的部落是女媧族？」

「是啊。」

「別開玩笑了，你身上的魔氣如此之重，是徹頭徹尾如假包換的魔人。那女媧族是繼承女媧元神碎片的後裔，那是神族的後代，怎麼可能有你這般魔族血統的孩子。別以為我呆在這河裡萬年都沒有出來，這常識性的東西我可不會忘記。」

炎徹大笑道：「確實不信也很正常。別說你不信了，有時候我也不信，但是不信又不行。就比如說我的妻子，生了一男一女一對龍鳳胎。男孩是純正的魔人，但是女孩卻偏偏與凡人無異，同時身上還有神族的氣息，你說這奇怪不奇怪。」

洛神一聽炎徹有了孩子，而且其中一個女孩是女媧族，更是不可思議起來，說自己一定要去親眼見識一下。然後說如何炎徹要是騙了他，那麼他即使元神隕滅，也不會任由他擺布的。

炎徹隨即打開混沌裂縫，請洛神進入裂縫裡，會帶他去看一眼自己的孩子。洛神先是前腳進入，姬無媚看著洛神進去后，對炎徹說道：「少爺，我感覺你是知道這洛神的一些事情，特意引導他的。你是早就認識他了？」

炎徹說道：「不，這是我第一次見他。但是，我知道這河水是從萬蛇國來的，但是你見過萬蛇國那有什麼河水的源頭嗎？」

姬無媚搖搖頭。

「沒有源頭，那麼洛河的來源很可能是來自地下，位置如果正確的話，那麼便是萬蛇國禁地里女媧曾經沐浴的池水。再加上他的臉與我母親和姜夢笙有一些相似，我判斷，這個洛神應該也是女媧留在世界上的一個分身。他得知世上還有女媧族，這麼心切的樣子，更是讓我確認了。有這一點，他一定會加入到我的隊伍里的。」然後，二人也跟著進入了裂縫。

混沌裂縫的另一頭在傅晴骨的房間打開。一出現的時候，在房間里有傅晴骨、花瑤花蕊和兩個孩子。花瑤和花蕊馬上警惕起來，把傅晴骨和孩子擋在身後。她們本來是知道這混沌裂縫一般就是炎徹和炎鐵戈才能使用的，但是從裂縫裡飄散出一股神族的氣息，才讓她們這般緊張了起來。

果然，從裂縫裡出來的是一個水汪汪的，從沒有見過，散發著神族氣息的人。兩個姑娘精神緊繃，就在要出手的時候，炎徹從後面出現，讓她們不要出手。

屋子裡的人都是不明白炎徹怎麼帶回了一個「水人」過來。這洛神身子滲出的水，把房間的地板都弄濕了。花蕊立刻從手上變出可以吸水的植物，吸走地面上的水。洛神則是在房間里立刻聞道了女媧的氣息，轉頭看向氣息源頭，確實是一個新生的小女孩，正在一個搖籃里。洛神向孩子走去，傅晴骨不明真相，就擋在了他的面前。

炎徹趕緊說道，說洛神只是來確認那個孩子是不是女媧族的，不會傷害孩子的，傅晴骨這才讓開。在傅晴骨讓開的時候，洛神還問道：「你便是這二子的母親？」

傅晴骨點點頭。

洛神更是好奇道：「那更不可思議了，你既是一個凡人，與魔人結合誕下魔人這點沒有問題，但是這女孩……」

傅晴骨更是堅定道：「也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骨肉，有什麼問題？」

洛神沒有回答，靠近孩子，用自己濕潤的手指放在孩子粉嫩的小臉上。同神共鳴，洛神手指上滲出的水，居然被女孩的臉蛋給吸收了，更是因為二人元神為女媧碎片，相互感應著，還不能說話的孩子，居然用手抓著洛神的手指不放。這一接觸，洛神徹底相信了這孩子是女媧族人，而炎徹也是女媧族和魔族結合后的後人。

洛神的表情開始不受控制，突然悲傷，突然喜悅。傅晴骨見他一直用濕噠噠的手觸摸孩子，趕緊把孩子抱在了懷裡。洛神又瞧了一眼另一個籃子里的男嬰，是一個完全的魔人。他露出了不屑的眼神，隨後回頭對炎徹說道：「我確認了，這確實是女媧的後裔。但是，這並不能打動我，我不會幫你們的。」

聽完后，姬無媚極為憤怒道：「你這低等的神族，本就沒什麼實力，少爺對你這麼客氣是給你面子，我可不會給你好臉色看！」姬無媚想教訓一頓洛神，被炎徹拉住。炎徹心想，既然對方沒有心思為人類著想，甚至保護女媧族後人這個辦法也不行，也就不要強神所難了。於是讓開一條路，又開啟混沌裂縫，表示洛神可以回到自己的河水裡。

洛神正準備離開時，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在向這裡靠近。隨後門外有人敲門，花瑤過去開門，進來的是姜夢笙。

姜夢笙見這個房間里擠滿了人，不好意思地說道：「哎呀，這麼多人，我本來是想看望兩個孩子的。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我這就出去。」

就在姜夢笙要離開的時候，本來打算離開的洛神突然喊出一聲「且慢！」，后姜夢笙便停下了腳步。再回頭時，只見洛神跪倒在自己面前，讓她不知所措。

就這樣，因為姜夢笙的突然出現，洛神願意加入炎徹的隊伍，對抗今後會出現的魔人。這其中原因，炎徹也沒有去問，不過他知道，幸好有姜夢笙的存在，以她為代表的希望，才是人類精神的支撐點。

炎徹在找到第一位神族加入之後，便要繼續尋找下一位。而下面會同時面對兩個神，而這兩個神的年紀都比較年輕，也就幾千歲而已。但是人族離開他們不行，他們沒有了人類，也就會消失。

這兩個神便是掌管人間煙火的食神和一生富貴的財神。這回帶領炎徹去搜尋財神和食神的人換成了炎鐵戈。炎鐵戈見到炎徹后，對他說，這兩個神沒有固定的神域，只有特殊的辦法才能吸引他們出現。於是，炎徹便跟隨著自己的叔叔，到人間煙火最繁華的地方，去搜尋神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