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5 各自安好

還是多年前的那處老宅子，還是那樣的一個夜晚，雲破月高懸！

同樣的燈籠、石獅、石雕獅猴拴馬樁，有些地方、有些東西或許不會因為時間而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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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爺牽著幺妹兒的小手，走在小鎮的青石板上，月光把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幺妹兒沒有問蜂爺要帶她去哪裡、去見誰。她知道總有一天這一切結束的時候，她就能見到她的小猴哥！

來到燈籠前，蜂爺投了一枚銅錢，門開！

……

許久！只有蜂爺一個人出來！眼眶中在月光下竟然有些什麼在閃光！他不認識宅子里的人，事實是對方沒讓他看到，黑暗中一隻手只是舉起一塊木牌，木牌上的鬼王像以及五道二字就佔滿了蜂爺的眼睛，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見過這塊木牌了！蜂爺明白了許多，也有許多沒有明白！一切，看到木牌就夠了。

燈籠前！蜂爺轉身，深深的拂袖鞠躬……轉身逢五道。

五道將軍的五道！

蜂爺再次轉身！他知道他還有他的責任！那個叫小燦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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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頭和小阿財坐在路邊馬路牙子上，並沒有破衣爛衫！反而乾乾淨淨的，像爺孫倆享受著這難得的陽光。

阿財的手上硬幣換成了彈珠，一顆變成了兩顆！

老鬼頭：「小阿財啊！你說我把頭髮剃了像不像和尚？」

阿財一瞬雙眼睜的老大，吐出一塊帶血的刀片：「爺！不帶這麼嚇我的喲。」

老鬼頭看了眼地上的刀片：「瓜娃子！在含一片！」

挪了挪屁股，老鬼頭讓自己靠在樹上想著：做道士這麼舒服，做和尚應該也不差吧？

阿財繼續跟彈珠和刀片較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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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層樓，小猴子低頭站在老猴子身前。

「沒說你做的不對！只是機靈用錯地方了！你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你沒跑出來怎麼辦？警察會給你備案！留下你的指紋甚至血液！會有檔案！當找不到你家人就會把你送去孤兒院！知道錯了嗎？」老猴子語氣漸漸的輕柔！

「知道了！猴爺爺」見到猴爺爺有一萬句話想說，沒想到看到的是猴爺爺一張嚴肅又嚴厲的臉。小猴子是第一次看到！

老猴子嘆了口氣，摸著小猴子的頭說道：「我也要遠行了，我不在的時候，你還待在這裡，李教授那裡多去，照顧好自己！」

小猴子頓時哭了：「猴爺爺你也要走了嗎？幺妹兒也走了，小燦阿財也走了！」

小猴子畢竟還小，這種分別對他來說太痛苦。

「很快！我很快就回來的！等我回來，猴爺爺就帶你去看世界！好嗎？」

「看世界嗎？不教我本事嗎？蜂爺說要學本事，大家都在學本事！」

「是的，等我回來我們邊走邊學。但現在你留在這裡也是學本事，跟李教授，跟丐頭，認真學、仔細看、細心想，等我回來一點一點告訴我。」

「好吧！猴爺爺！之前這樓里好幾個人都在教我本事呢！二樓的馮康啊劉瘸子啊，三樓的徐保峰啊！」

「嗯！多看多學！吃苦受人欺負莫急著報仇，也別惦記著，陳剛和陳宗不還在嗎？他們不也是你的小夥伴嗎？你也要照顧好他們倆哦？」

「好的！猴爺爺！我一定會照顧好他們倆的！」

「猴爺爺，你說幺妹兒他們也會好好的吧？」

「會好好的！都會好好的！」

「嗯！」

……

猴爺爺也走了……

小猴子感覺有東西堵在胸口，難受的很！卻怎麼也想不明白這種感覺叫什麼。

「剛子、粽子！來！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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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猴子踏進一座廟，和尚廟，廟裡有個和尚……

老猴子要做和尚？

和尚說：「來了？這次待多久？」

老猴子說道：「快則一年，慢則兩年！」

「為什麼？」

「我們不能一直在他身邊，苦要自己吃才能變甜，總想著後面有我們，那苦只能是苦！」

「孩子已經夠苦了！」

「還不夠！吃苦不是本事！五爺交代，讓他自己成長，是龍是蟲他自己選，他要只能是條蟲子，我們就讓他做一條衣食無憂到死的蟲子，是龍！我們這些人為之去死又如何？」

「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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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是龍是蟲不是自己選的，事物總有它自然的規律，蜜罐里泡出來的大多只能是蟲，臭水溝里、爛泥里……只要你不死！成龍的幾率總是大些的。

龍的基因又是那麼強大！血液里天生就有龍翔九天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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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說的再多也沒什麼用，畢竟要吃的苦不會因為有道理就能不吃這個苦了！太陽照常升起，九層樓是太陽照不到的地方！

明白道理！不會讓小猴子少受幾個白眼，不會讓小猴子去拽褲腳的時候就不挨踢，不會讓小猴子沒交夠份子錢少挨頓打、少挨頓餓。

但明白道理總是明白這些是為了什麼！少了些恨意，多了些掙扎和努力。

明白了人們為什麼老是罵他、對他翻白眼，明白為什麼要踹他，明白了就會想方設法的去避免，第一步就是察言觀色，這一步很多豐衣足食的成年人都沒有走出，有的是不屑、有的是不會，而小猴子不行，小猴子是生存。

……

距離感就是在這時候產生的，小猴子用眼睛用心在看在想，在馬路邊冷靜的觀察著行人，有的人急匆匆的、有的慢條斯理的，但無一列外的會盡量遠離小猴子。

在普通人眼裡，乞討絕對是件可恥的事。

「沒缺胳膊少腿的干點什麼不能活下去？」

「太髒了！」

「好臭啊！」

……

這些都像寫在臉上一樣。於是小猴子讓自己盡量不要那麼臟、不要那麼臭，一味的扮可憐是不行的，借著李教授那裡學的讀書認字，小猴子在這個城市裡扮演著各種角色，時而是需要路費去尋親的孩子、時而是備受養父母吹殘而出走的孤兒、有時候反其道而行，把自己打扮的更臟更臭，這樣死拽著不放手，為了儘快的擺脫他，只能花錢了事。

沒人教小猴子該怎麼乞討，他不知道他在慢慢揣摩人們的心理直至迎合這種心理，他在尋求普通人的認同，同類之間才有憐憫！

艱難困苦，玉汝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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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層樓是有組織的，小猴子在的叫街者同樣是組織，丐幫組織，於是就有各種扮演！千奇百怪，有裝身殘志堅者、有賣身葬父者……而有組織隨之而來的就必然有同行的霸凌。

所有的一切小猴子都堅強的受著，帶著小剛和粽子為了下一頓飽飯而努力著。

小猴子在等老猴子！

小猴子所在的組織並不都是善男信女，在組織里有一個群體，被稱為「棍丐」也叫「匪棍」，這個群體歷史上就有：「數十成群，沖門打戶，日乞夜盜，硬索灶米數斗，不從者放言移屍」，他們不是常規意義的叫街者，事實上，他們無惡不作！他們連自己人也會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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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感的產生不單指對於普通人，也是對於小猴子所在的這些同行，他們是從心底認為自己是沒有家的人，不是窮人這一個概念，因為窮人終究還有一個家以及家庭聯繫著，而這些人有的只是組織和團伙。這並不妨礙小猴子的觀察，「所有的存在都有其道理」，小猴子想著李教授說的話！

小猴子嘗試著進一步，認識更多普通老百姓，有苦力、有撿垃圾的、有鐵匠木工、有各個小店的店主……一開始是無償的幫忙，跑腿，到後面的接受以致有償的服務。

各行各業中，小猴子默默的觀察，偷偷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