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做燈人

第七十一章 做燈人

燕青看着那黑黢黢的鏟子無語了片刻。

「我只有鏟煤的鏟子。」我解釋道。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彎下腰在雪裏用力蹭了蹭,讓鏟子看起來沒那麼黑。

隨後他將雪攏到一起,用鏟子拍實在了,整個一長方體,將近一人高。

「你的刀呢?」他突然問道。

「刀?」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正想脫口而出什麼刀,卻突然想了起來,哦,是那把刀。太久沒用過,差點忘了。

「你等一下。」轉身跑回了屋。

這把刀一直被我當擺設掛在牆上,沒成想今天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燕青握刀橫劈豎砍起來,他堆雪獅子的方式和我們不同,我們是先搓出來部位,然後拼在一起,他是直接雕出來。

不一會就有了大致的輪廓,可以看得出來是個蹲坐的姿態,然後是刻畫細節,我的刀,本身就要稍微長一些,在加上是做這種精細的活,所以看起來有些笨拙。

在雕刻眼睛的時候燕青也不敢冒險,改拿刀柄為捏刀身,一點一點的摳眼睛,看的我捏了一把汗,生怕他手一抖將獅子戳瞎嘍。

小心翼翼的雕著,直到將獅子腳下的玲瓏球也雕好了,我倆齊齊長出了口氣,雖然我沒動手,卻覺得好累。

燕青直起腰:「好了。」

我走遠兩步,看獅子的全貌,就見那獅子,頂着一頭捲毛,銅鈴似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看它的人,張著嘴巴,嘴裏甚至還能看見四顆尖牙,連脖子上的鈴鐺都沒有遺落,蹲坐在地上,兩隻前爪撐着地面,其中有一隻腳底踩着玲瓏球,那玲瓏球竟是鏤空的,可見雕刻之人技藝之高超。簡直就像是直接將鎮宅石獅子搬了過來一樣。

我忍不住讚歎道:「嘖嘖,你這不去當冰雕大師真是可惜了。」

燕青:「小把戲而已,以前在盧府堆過幾個。」

我由衷的朝他豎了豎大拇指。

燕青沒有久待,他走後我才將東西收拾進屋。

午飯時間,翠雲他們過來的時候,無一不被那個雪獅子震撼。

翠玉道:「姐姐!這...這是你堆出來的?」

「我哪有這個本事啊,是燕青。」

翠云:「燕頭領?他怎麼...」

「他路過,就幫我們順手堆了一個出來。」

翠云:「哇,燕頭領好生厲害,竟連雪都能堆的這樣好。」

小六突然道:「推了。」

我們一愣,面面向覷道:「推了?」

他面無表情的點頭。

翠云:「你瘋啦?」

「推了,太丑。」小六伸手指向了我們堆的那兩坨。

......

「額,他們是丑了點,可也是我們好不容易堆的,就這麼推了是不是有點可惜?」我稍微的反對了一下。

最後還是給推了...

晚間又飄起了小雪,為了不讓雪將那麼漂亮的雪獅子淋成雪球,我將中午推掉的雪人的其中一個雪球滾到雪獅子旁邊,將傘插到上面,堪堪遮住它。

早晨起床時,天已經放晴了,傘上面積了不少雪,將雪拍落,把傘收起來,摸著雪獅子,入手一片冰涼。

接下的幾天,一直晴晴雪雪,雪獅子有幾次都想要融化,還沒來得及融,便又落了一場雪,又重新凍上了,勉強是又保住了,不過卻沒有剛堆起來的時候漂亮了,也不知道能撐幾天不化。

宋江找過我,提醒我三月之期已經不遠了,這期間我也認認真真的考慮過,認為我可能是沒法改變歷史的。就拿那天宋江寫詞那事兒說吧,他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完成,感覺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力量在阻止我參合一樣,所以當即就答應了宋江。

宋江高興的夠嗆,我也提醒了他一聲:「我支不支持的,意義也不大,沒有我該着你們辦成還是能辦成,不該着你們辦成,你們還是辦不成。」

宋江:「初雪休要妄自菲薄。」

「我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宋江:「只此,足矣。」

......

這天還沒到午飯時間,忠義堂那邊就傳來了一陣嘈雜聲,陸陸續續有人過去。

「奇怪,是有什麼重要的日子嗎?也沒聽誰說起過呀?」在原地躊躇了一陣,忍不住邁腳往那邊走去,想去一探究竟。

進入忠義堂,感覺冷颼颼的,旁邊有人在點爐子,剛生起來,還沒散發出熱量,我忍不住往爐子旁邊靠了靠,這才去打量堂內的情況:也沒有太多人,只一二十人,或站或立,三五成群。正中站着幾個人,低眉順眼,微微弓著腰,兩手疊在前面,一副低三下四的樣子,很明顯不是梁山的人,其中有兩個穿的貌似還是官服。幾人身旁還放有幾個大木質箱子。

頓時心裏有數了,指定又是山下過路的人,被他們「請上山喝茶」來了。

雖然不知道這夥人是幹嘛的,不過我向來不太喜歡這種場合,這期間一直有人進來,趁著還沒人發現我,轉身就要往外走,卻在離大門兩步遠的時候,迎面碰上了宋江、吳用。

宋江:「初雪也來了。」

被迎面碰上,現在再走顯得太打臉了,只好微微一笑:「宋大哥。」

跟着宋江又走了回去,依舊湊在爐子旁,雙手掏進袖子裏,一副街頭婦女聊天的德行。

宋江落座后,旁邊有人湊過去低聲與他說了什麼,宋江輕點了下頭,而後問道:「爾等是做甚的,因何路經梁山地界。」

這話說的太霸道了,我心說梁山又不是你家的,怎麼還能不讓人過了呢?這處事風格和宋江平時不太一樣。

那幾人也知道,現在問他們話的應該就是山上的老大了,裏面一個年紀稍長的人拱手道:「小人是萊州承差公人,這幾個都是燈匠。東京着落本州,要燈三架,今年又添兩架,乃是玉棚玲瓏九華燈。」

宋江示意身邊人將食盒裏面的酒食拿了出來,讓幾人吃,那幾人忙不迭道謝吃了。

宋江等他們吃的差不多了,這才道:「不知諸位可否能取了這燈來看?」

公人:「不敢,大王既然要看,自然是可以的。」說罷示意旁邊的燈匠將箱子挨個打開,將一個個燈接在一起,總共有九九八十一盞,從忠義堂最頂掛起來也拖到地上一大截。

宋江見了喜歡,開口道:「我本待都留了你的,唯恐叫你吃苦,不當穩便,只留下這碗九華燈,其餘的你們自押解東京去,酬煩之資,白銀二十兩,自有人領你們去取。」

這盞九華燈不止值二十兩,況且還是東京準備過年的,宋江簡直就是豪搶,結果還被他自己說的多麼替他們着想似的。這幾個人被人強買強賣了,還作揖謝恩,面色高興的跟着人取錢去了。

宋江讓人將這盞燈拆成了兩節,掛在了晁天王孝堂里。第二天召集了樑上大小頭領,昨天只是有一部分看熱鬧的,還有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向身邊的人打聽。

宋江宣佈了一件事:「我自幼生長在山東,不曾到過京師,聽聞當今聖上大張燈火,與民同樂,慶賞元宵,自冬至后便造起燈來,至今才完,我如今要和幾個兄弟走一遭,看了燈便回。」

大小一幹頭領那個勸啊,吳用道:「哥哥不可,如今東京做公的多,若是疏忽,如之奈何?」

宋江幾乎是鐵了心的要去作死:「我白日只在客棧藏身,夜間入城看燈,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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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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