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燕青的立場
本來兩人正討論着法陣的事,公孫勝卻突然問道:「怎麼,遇上什麼煩惱事兒了?」
我一怔,下意識的隱瞞道:「沒有啊。」
公孫勝嗤笑一聲,「你瞞不了我,一過來就像吃**一樣,跟你平時可不一樣。」
「是嗎。」被看出來了呢。
公孫勝點頭。
我撓了撓頭,「其實也沒什麼,況且,已經解決了。」
公孫勝沉默了一會,「有時候,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我們只能做出選擇,既然當初做出了選擇,事後就不要後悔,要相信當時做選擇的自己。不管因為什麼原因,既然你選了,你就要相信,那是那個時候做好的選擇。」
聽他這選擇那選擇的有點頭大。那面臨這次招安呢?我應當如何選擇?「可機會只有一次,萬一選錯了就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不會選錯。」
我微微皺眉,什麼叫不會選錯?「人生面臨的選擇太多,難免會有失足的時候。」
公孫勝一臉高深的搖了搖頭:「跟隨你內心的感覺,你不會選錯。你怎知另一種選擇會更好?」
「跟隨自己的內心,嗎?」我嘀咕了這麼一句。
「姐姐你說什麼?」翠雲沖我問道。
我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什麼。」
翠雲撅了撅嘴:「姐姐你最近是怎麼了?什麼事都不和我們說了,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裏,感覺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苦笑一聲:「有嗎?」
翠雲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就連小六都有認真的點頭。
或許吧,或許我真的變了,變得更成熟了,變的能看透一些事了。
已經是深秋了,梁山上草木大多都已枯黃,清晨和晚間涼氣逼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個秋天好像註定不太平。人憋在方寸之地就比較容易傷春悲秋胡思亂想,每日還要為那事煩心,整日裏唉聲嘆氣,惹得翠雲他們也心煩,整日把我往外趕。
「好啊,這是第二次把我趕出去了。」我默默的記在小本本上。
可樑上雖大,感覺並沒有可去的地方。雖說已經過來半年了,可我平時也不怎麼愛串門,熟悉的人就那幾個,一隻手都數的出來,況且也不是去串門人家裏就有人的,運氣好趕上他們沒有訓練還好,運氣不好,可能連着幾天都碰不到。這也是我不愛串門的原因。
轉悠一圈還是沒地方去,乾脆又坐在了上山的台階與忠義堂廣場交界的地方,「這次可別再來個『**』了。」上次的場景我還歷歷在目。
也就待了沒多會兒,身後傳來一道男聲:「你怎麼坐在這兒?」
我身體不由一顫,心說不會那麼烏鴉嘴吧。
側過身去看,來人是燕青。竟莫名鬆了口氣:「沒什麼,在屋裏待得悶。」
燕青毫不忌諱的在我身邊坐了下來:「為何不去下面走走。」
「懶得動。」
燕青輕笑了一聲。
我問道:「你呢,怎麼從上面下來?」
他將手撐在身後,身體略往後傾:「主人叫我過去說點事。」
我嘴動了動,想問他,可石秀那件事才過去,還沒被人遺忘,若是再叫人看見我和燕青「談天說地」,還不知道該怎麼傳呢。
可能是我的心思表現在了臉上,燕青問道:「怎麼了,一臉困惑。」
我側過頭去看他,陽光剛好打在他的側臉,長長的睫毛落下的陰影打在他高聳的鼻樑上,顯得他的臉又平靜又柔和,真好看:「沒什麼,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坐一會。」
或許是我一臉心事,又或許是一些別的我不知道的原因,燕青坐直身體,收起了剛剛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少有的認真地說道:「你和石秀哥哥的事我聽說了。」
我低下頭去,儘可能多的掩住自己臉上的表情。
「所以你叫我走是怕被有心人見到,傳出什麼流言蜚語。」
燕青不愧是燕青,我一句話一個表情,他都能猜出我心裏的想法。我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燕青長長的出了口氣,「你說你是不是傻啊。」
我一怔,一瞬間以為我聽錯了,什麼什麼?這麼明目張膽的罵我真的好嗎?我沖他做了一個你說什麼呢的表情。
燕青也不在意,繼續道:「若你覺得為了避免被別人嚼舌根,就跟男性保持距離,那豈不是說你連公明哥哥、學究哥哥都得避諱?你是軍師啊,跟每個人都避嫌,你軍師的差事還怎麼做?」
聽他這麼說,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點點頭道:「有道理。」
燕青正經不到三分鐘,又恢復了那弔兒郎當的樣子,一臉得意,無聲的說着:有道理還用你說。
我心情好不想吐槽他,問出了從剛才起一直想問的問題:「員外找你說的可是招安之事。」
燕青也不隱瞞,直言不諱道:「正是。」
「那你怎麼看。」我語氣近乎有點急切。
燕青:「這等事,又不是我能改變的,順其自然嘍。」
「那,要是你能決定呢,你會怎麼做?」
燕青失笑着搖了搖頭。
我耐著性子哄道:「假如,假如是你,你當如何?」
燕青抬頭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才搖了搖頭。
我一時摸不准他是什麼意思,是說不知道還是不會招安?
我沒有再逼問,喃喃道:「招安可是會死很多人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理解我這句話的,燕青輕飄飄的道:「人總有一死。」
我低垂着眼眸:「宋大哥說,招安是為了報效朝廷,為民謀福,可是打起仗來,最遭殃的就是百姓,哪個人能逃離戰亂之苦。」
燕青搖頭道:「此言差矣。」
我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忙問:「你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只是覺得一時的戰亂之苦好過一世。」
「可你怎麼知道,彼一時可以換來此一時。」
他又不答話了,聊了那麼多,除了剛才那句,他始終不表明自己的態度,不過那一句也夠了:「所以,說到底你也是招安派的嗎?」
燕青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怎麼,你還給我們分派別呀,那你是哪派?」
我嗎?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說「當然是留守派」,可是現在我真的不知道應該站在哪邊,我搖頭。
燕青拉着長長的音「切」了一聲,我扭頭瞪他,怎麼,瞧不起我啊。可卻看到他臉上那「還不是跟我一樣」的表情。
一時我愣住了,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他真的想法,他不是招安派嗎,怎麼又中立派了?我真的看不懂燕青。
我倆一直待到太陽隱去一半,若不是有個丫鬟從我身邊跑過,我還真沒注意到。
因為她是從我身後過來往山下去的,所以我並沒有看到是誰,聽她道「軍師」,還沒等我回過頭去,她便已經跑過去了,只留給我一個背影。只是感覺這個背影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那丫鬟跑過,將燕青我倆的心思拉回來,燕青沒頭沒尾說了一句:「不主動也不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