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繁華蓋頂霜滿行 第二十章 蒲城獻寶為求診

第一卷:繁華蓋頂霜滿行 第二十章 蒲城獻寶為求診

晉國中部城邑,蒲邑

自勒都走後,薛獻幾人便從石邑出發,買了輛馬車,一路直奔蒲邑城。

蒲邑位於晉國中部,居於三個大城邑之間,是個富庶之地。與戰後一片破敗之氣的邊城大不一樣,這裡的百姓生活安樂,氛圍一片欣欣向榮。街上商肆林立,行人如織,小販們熱熱鬧鬧的吆喝生意,栽滿貨物的車馬來來往往,熱鬧非凡。

街上,薛獻一行人正在採買。子璋年紀小愛熱鬧,拉著子固遠遠的走在前頭。子稷和師叔薛獻落在後面,一邊在攤子上挑揀些有用的,一邊說著事情。

「師叔,咱們到蒲邑也有幾天了,怎麼四處也探聽不到尹堓大夫的消息,該不會還未到吧?」子稷問道。

薛獻搖了搖頭,道:「不應該。前一陣子得過一封傳信,按信上的他們走的路線,這個時候尹大夫他們應該到了才是。也不知路上是否出了什麼事情。」

子稷皺起了眉,道:「遲遲不來,總讓人心裡不安,師叔,不如我派一些人手出去,看看能不能和尹大夫那邊接上頭。倘若是那邊遇到了什麼事,我們這邊也可隨機應變。」

薛獻點頭道:「可以,但是派過去的人定要選謹慎機變的人,尹大夫那邊定有不少雙眼睛盯著,千萬不要讓人看出破綻。」

子稷頷首道:「我明白。」他看了看前方不遠處子璋興緻勃勃的背影,搖了搖頭,道:「尹大夫苦心謀划只為他,可他倒過得輕鬆。」

「這也是尹大夫的一番苦心啊。」薛獻嘆氣道。

「瞧他那開心的模樣,看了光讓人來氣。」子稷說著,快跑了幾步上前,一把揪住子璋的后衣領,用指節朝子璋的腦袋上用力一敲。

子璋抱頭呼痛,大聲抱怨道:「子稷師兄,你幹嘛又無緣無故的打我。」

子稷又敲了他一下道:「誰說無緣無故,你買了那麼多無用的東西,胡亂花錢,打你兩下是輕的。」

「錢又不是我出的,是子固師兄出的,你怎麼不打他,光打我?」子璋大聲的反駁道。

子稷聞言還要再敲他,這時,子固卻伸手擋了一下。

子固朝子稷笑了笑,沒說話,但眼神里意思很明顯。

子稷無奈,送開揪住子璋后衣領的手,對子固搖頭道:「你就是對他太好了。」

子固笑道:「職責之所在,我也沒有辦法,自小護他,倒成習慣了。」

「這小子凡事都往你身後鑽,你也慣著他,凡事都往他身前站,你這樣寵他,我看遲早—」子稷說了一半便止住了口,氣的手拍了下腰,又對著天吐了口氣,道:「不說你以前,只說你現在是他師兄,你可以適當管教管教他吧。」

子固只是笑,他摸了摸子璋被打痛了的頭,溫聲道:「還小呢,況且也吃了不少苦。現在是難得的好時光,讓他放縱些也無妨的,等回了國就不能如此了。他不能如此了,我也不能如此了。」

子稷聞言,倒也一時無話。

子璋聽了子固這番話,咬了咬嘴唇,眼珠子轉了轉,去看子固。子固也看著他,笑著對他說:「沒事了,你師兄不會打你了。」

子璋去牽子固的袖子,低垂下頭,道:「是不是回國后,你就再也不能當我的子固師兄了?」

子固愣了愣,而後彎下腰,看著子璋,認真的道:「師兄只是個稱呼罷了,不必太過糾結,你只要知道我還是我、心還是那顆心就行。」

就在此時,街上傳來一陣騷亂,一群人馬飛快從遠處疾行而來。快馬飛奔,行人紛紛避讓,但總有躲避不及的人。眼瞅著就要撞上人了,縱馬之人只得緊急勒馬,那馬應是軍馬,行止十分聽話。

馬上坐著的是個中年男子,身材較為魁梧,他一臉的急色,大聲驅趕著行人:「趕快讓路,趕快讓路,人命關天的急事。」

行人看他說話凶,不敢招惹,依言往旁邊讓路。

馬上的人不經意的在行人堆中看到了個一頭白髮之人,只覺著有幾分怪異,有點兒說不上來的感覺,有些眼熟的同時又十分陌生。但此時他心急如焚,也就顧不上了,行人將路一讓開,就飛快的拍馬離開了。

待那隊騎馬之人走遠了,街上很快也回復了秩序。百姓們手指著遠處,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

薛獻有些在意適才馬上之人的目光,眉頭微微蹙起。

「師叔,怎麼?可有不妥?」子稷回頭,留意到師叔的表情,便快步回到師叔身邊,開口詢問。

薛獻仍舊皺著眉,道:「不知是否是錯覺,但總覺著方才有個人或許認出了我。」

「師叔可認識那人?」子稷問。

薛獻搖了搖頭,道:「不認得。過去我曾在晉國的王都行走過,也捲入過不少風雨,或許還有人能認得我。不過,那都是快十年前的舊事了,當年的人大多已長眠,想來也再沒有什麼牽扯了。」

那馬隊剛跑出長街不到百米,為首之人突然勒馬,恍然道:「我想起來了。」他一停馬,身後的屬下們也急忙跟著他勒住了馬,問:「大人,何事突然勒馬?」

為首之人名叫諸闓,乃范氏的一名武臣。他沒有回答,而是當即調轉馬頭喝道:「全體聽命,調轉馬頭,重回長街。」這隊人馬皆是武臣出身,聞言二話不多說,立刻依令而動,重新朝著街面的方向奔去。

諸闓一邊打馬一邊同屬下解釋道:「我想起來了,方才那白髮之人分明就是小神農薛獻,雖不知他為何白了頭髮,但那張臉、那雙眼睛我絕不會忘。」

他的屬下顯然也是聽過小神農名頭的,聞言一驚:「小神農薛獻?十年多未聽過他的消息了,大人,您確定那是他?」

諸闓道:「定然是他,縱然樣子有些許改變,但神情氣質沒有變。」

「倘若能請回小神農,中軍大人必然高興。」屬下道。

諸闓的馬隊此時已經回到了大街,他的目光開始飛速在街面上尋找薛獻的身影,他一邊看一邊對身邊人道:「不是倘若,而是必須,必須請回去,不管用方法,一定要帶回去。」假如讓中軍大人知道他們遇上小神農薛獻而未能帶回來,他們定然要以死謝罪了。

此時,薛獻幾人正隱於長街的一個巷道里。聽到了街上騷亂又起,子稷微探出看了一眼,道:「師叔,方才那隊人馬又折回來了。看起來,樣子似乎在尋人」

薛獻的眼睛微眯了起來,心中隱約猜測他們折回來的目的怕是自己。

子稷也猜到了,皺起眉頭道:「師叔,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先離開?」

薛獻想了想,果斷的搖了搖頭,道:「對方回來必然是認出了我,我們若是跑他們定然會四處打聽搜尋。我們在蒲邑也住了好些天了,經不住他們他們的打探,若是引起騷動,怕是不好。倒是不如我先現身,看看他們要做什麼,再靜觀其變。我並無仇家,他們尋我最大的可能便是沖著我小神農的名頭而來,應是有要緊人物等著名醫診病。」

子稷頷首,道:「師叔說的有理,我與子固先帶子璋離開,先避一避,師叔您且自小心。」

「好,屆時無論如何,我都會盡量留下訊息給你們。不要擅動。」薛獻說完,從巷道走了出去,就近入了一家食鋪,坐在了顯眼的靠窗之處,只等著那群人上門來找他。果然,沒多久,諸闓帶著一干人等便進了鋪子。

諸闓一進鋪子便快步朝著薛獻坐著的案桌大步走去,做出一臉的喜色高聲道:「薛先生,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見您,實在是意外之喜啊。」

薛獻只坐著不動,只淡淡瞥了諸闓一眼,道:「你我並不相識,怕是認錯人了吧。」

諸闓立在一旁,對薛獻施了一禮,道:「在下諸闓,中軍范大夫門下家臣。您或許並不認識在下,但在下卻是認得您的。十年前,在下還不是范氏家臣,只是王城內一個不起眼的巡查護衛罷了,有幸跟著主子見過您多次。雖然過了這麼些年,但您的模樣在下實在是記得清清楚楚,絕不會認錯。」

薛獻沒有回答,只笑了笑,道:「是么?」

諸闓也稍稍笑了笑,直接開門見山道:「先生,在下知道您已經避世多年,換做其他時候,我也不會輕易來叨擾您,但現在王都內有一位貴人身染重疾,需得小神農您出手相救才行。那位貴人您也認得的,正是范吉佑大人,在下記得清楚,先生您也曾同范吉佑大人一起把酒言歡過。在下這番來就是奉了中軍大人之命,誠心求您出診王都,為范吉佑大人診病的。」諸闓言罷,朝身後屬下使了個眼色,當即有人呈上一個匣子。

諸闓親自接下,放置到薛獻眼前,當面打開。匣子里裝有五顆明珠,珠光瑩潤,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諸闓道:「這是東海出產的明珠,是難得的好物。我知先生見多識廣,想必您必然清楚這珠子的珍貴之處。我家老大人因范吉佑大人的病,憂心忡忡,徹夜難眠,因此不惜重寶,誠心求您,請先生一定答應。倘若能醫好那位大人的病,還另有心意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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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雪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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