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聞新語整裝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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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嗎?我當然恨他,而且曾經非常恨他,那是你所想象不到的,袁梨晨心想。就因他不辨是非的一道旨意,害我一家闔府傾滅,家破人亡,我焉能不恨?可是恨他又有什麼用呢?而且就在剛才,自己似乎還對他產生了一份同情。

甄蘭馨看著她,袁梨晨的沉默不語,卻越發讓她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你一定是很恨他,恨他將你送給別人,恨他當初不信任你,恨他令你當眾讓你驗身,或許你還恨他那不好的性子。如果換成是我,我想我也會恨,但是……」

甄蘭馨頓了頓,凝視著袁梨晨的雙目,接著說:「但是他心裡也很難受,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你可能不知道,皇上這些年有多苦。妹妹,我是國公甄知古之後,小時候我能聽到爺爺關於宮廷與朝政的傳說,有時候我也會跟隨長輩進宮朝見……」

「我在小時候見過還是太子的皇上,那個時候他和別的孩子一樣,是可愛的,歡快的,平易近人的,那時候長輩們都說他是位純孝仁厚的小太子。他還是樂於助人的,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我丟了皇后的賞賜的時候,是他將他的給了我,補了我的缺失,我才逃過了死罪啊,可那時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偶然遇見的陌生人,可是他卻願意那樣幫助我。」甄蘭馨陷入回憶,臉上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我第二次見他的時候,他剛登基不久,他小小的年紀,每天不僅要完成許多功課,要接受太后與太尉時時的檢查,還要學習治理國家,他背負著很大的責任,人也變得瘦了,憔悴了。」甄蘭馨的臉上又浮出憐惜的表情。

「後來我長大了,被太后選中進宮,長輩們都因朝廷的形勢擔憂著我,可我自己心裡卻開心極了,我能進宮來照顧他,關心他了。」甄蘭馨嘴角漾出笑容。

「但進宮后,我慢慢發現皇上和以前見到的那個不太一樣了,他變了……」甄蘭馨的表情變得哀愁,看著袁梨晨的目光變得遙遠,充滿遐思,她緊擰著眉又開口,「可我想過,他變成這樣都是有原因的。崔長風曾經是他最信任的人,最倚重的人,可是他捏碎皇上對他的信任,也摧毀了皇上對別人的信任,他一點點的變化,皇上也開始一點點變得不相信他人,慢慢地對人對事變得越來越多疑。」

甄蘭馨的語調和表情依舊那麼憂傷,她的雙眼已經含著淚水,睫毛在瑟瑟作抖:「他是口含天憲的皇帝,應當擁有一切的決策權,可是他卻有很多事不能自己做主,於是在那些能做主的事上他就變得十分偏執。他一邊受著別人對君主奉承,一邊卻不得不聽命於他人,這種對比,讓他從心底討厭別人的不順從。他的性格不討人喜歡,但是我知道,他就是因為肩負著太多的責任和壓力才會變成這樣的。」

「他其實多麼脆弱,他其實多麼需要別人的支持和理解——我希望我能一直在他身邊,永遠支持他!」甄蘭馨突然咬住了唇,痛苦的神情已經變得堅毅,她那兩隻黑眼睛在眼窩深處像點漆一樣熠熠生輝,袁梨晨甚至能聽到她一顆心在腔子里跳動的聲音。

「妹妹,有人背地裡議論皇上子嗣艱難,可誰知道他的苦,內有民憤,外有強國,他何時不憂心忡忡,有人說他多疑寡斷剛愎,可又有誰聆聽到了他在夢中呼喊的那些名字,他被噩夢驚醒默默流淚樣子?他這樣如何能有許多子嗣……」甄蘭馨流淚了,那眼淚一滴滴順著她的面頰滴在被她緊握住的袁梨晨的手背上,她繼續說,「妹妹,你知道嗎?自從你來了之後,皇上笑容就多了,就是夢裡也平靜多了,妹妹,有時候我真羨慕你,你知道嗎?自從皇上壽誕那日之後,他傷了你的心,可他在我那,夢裡喚的都是你的名字,他一直說著對不起……」

分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袁梨晨茫然地聽著,一時甄蘭馨湊到她耳邊道:「妹妹,晉國人真的可恨,妹妹此去晉國,那好色之徒必然神魂顛倒,到那時妹妹若能探得一言半語,也算是為陳國雪恨了,說不定還有回宮的一天!」

「賢妃——」茫然中的袁梨晨此刻思維一片混亂,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她的手從甄蘭馨手裡跌落。

此時,魏嘉國走進室內,不遠不近地站著對她倆問了一聲好,甄蘭馨收回自己的手,冷冷地怨恨地看了魏嘉國一眼,告辭出去。

袁梨晨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久久未動,終於她回過神來:「你們的主子呢?」袁梨晨想著侯重茂至今尚未出現。

「殿下有許多事要處理,姑娘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還請姑娘早點準備,明日就該走了。」

「這麼快?」袁梨晨脫口而出。

魏嘉國點點頭道:「殿下是為了姑娘才冒著極大的風險來的,此事不宜久拖,越快越好。」

不光陳瑾害怕異變,他們原來也一樣擔憂夜長夢多,袁梨晨感慨著,對他表示明白,她叫來眾侍,問有人是否願意同去,離開故土是沒幾個人真心愿意的,何況在這種驚變的情況下,侍從們面面相覷,終沒有人挺身而出,只有墨硯表示自己如今孤身一人,再無牽挂,願隨同以報知遇之恩。這情形是合袁梨晨的心意的。

袁梨晨便喚了墨硯去收拾東西,看著她的身影,突然想起一個人,於是,她對魏嘉國說:「我在這還有個小妹,還煩請你去帶她來見我一見,我還有許多話要和她說。」

「姑娘指的是韓姑娘?」

「你怎麼知道?」袁梨晨大吃一驚。

「殿下早就交代過姑娘在這裡的緊要人物。」魏嘉國微笑著回著,並告訴她此時京城和宮城局勢非同尋常,已經戒嚴,並不合適帶韓朱顏人來,若有事可以書信通報。袁梨晨默默點頭,遂修書交付於他。

她們並沒有什麼要帶的東西,若說珍貴,還是當年朱錦的芙蓉帶。袁梨晨看著墨硯捧出匣子收拾著,她不自覺地看著腕上,那隻羊脂玉鐲,她想起侍從曾對她恭喜,說這隻玉鐲在陳國曾是幾位皇后的飾物,她還記得當年自己奉旨進宮,祖母和母親聽了和尚的話,都期盼自己能做陳國的皇后,自己曾經是陳國後宮份位最高的女人,甚至還戴上了這隻或許後宮女人都想要的玉鐲,可惜自己是袁梨晨,而不是袁寧啊,她褪下了這隻鐲子,放進那隻空匣內。墨硯看了她一眼,沒有將匣子放歸原處,而將匣子捧到她平日梳妝的妝台前。

袁梨晨看著行動中的墨硯,自己轉身惘惘地走向窗口,看宮苑,明天一走,再難回陳。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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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劍江山(原名梨花落盡空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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