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同歸(終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同歸(終章)

皓月當空,寂靜的夜裏只有均勻的呼吸聲伴隨在耳邊,七娘沒有睡着,藉著月光,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身邊人的側顏,嘴角不經意地輕輕揚起。★極其安穩,卸去了平日裏凌厲的稜角,乾淨而溫暖,也不知道有沒有夢到和她有關的事。七娘心裏滋生出許多柔軟的情感,如細水長流,一發不可收拾。看了他許久,七娘才將邊澈搭在她腰上的手輕輕挪開,然後離開他令人安心的懷抱,慢慢坐了起來,替他蓋好毯子,又在他頭髮上吻了吻,穿上衣服離開了房間。

驛站外響起遠去的馬蹄聲,邊澈睫毛動了動,手指也微微握起,但是好像被下了葯一樣,任憑他怎麼掙扎也醒不過來。

桌子上還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冷茶。他終歸還是太相信她了。

已是深夜,蓮花宮卻是歌舞昇平。宮人們都以為她們的宮主遇到了什麼喜事非要這個時候慶祝,但沒人知道今天也是軒轅將軍府新添女主人的日子。白玉瑩一個人泡在酒池裏,忽然聽到外面一陣打鬥之聲,她醉眼朦朧地放下酒杯,抬眼看去,只見一個人提着劍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呵!那不是葉七娘嗎?」白玉瑩嘲笑了一聲,然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站都站不穩,身邊的婢女扶着她才勉強立住。

「宮主!宮主!」有人朝她大喊,聲音帶着無與倫比的驚恐。

白玉瑩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七娘就一路殺到了她跟前。身邊的婢女為了保護白玉瑩連忙抽刀迎了上去,想要將七娘截住,卻也死在了七娘劍下。

白玉瑩抬眼望去,見蓮花宮外屍體遍地,這才稍微感到驚慌。她強自鎮定,笑了笑道:「這麼氣憤,你是來為邊澈報仇的?」

七娘冷看着她,說道:「我是來為我死去的夫君報仇的!」

白玉瑩笑道:「你不為邊澈報仇,倒為了一個本來就要死的人報仇,有價值嗎?」

「邊澈還活的好好的,我為什麼要替他報仇?」

白玉瑩眯了眯眼,「不可能,那葯可是致命的毒藥!我親眼看到邊澈將那茶水喝了下去,怎麼可能還活着?」

七娘譏笑一聲,「你給我的毒藥是致命的,你就沒有想過我也有救命的葯嗎?我嫁給柒寒那麼多年,身上怎麼會沒有一些救命的東西?」

白玉瑩聽完七娘的話,臉色一變,「你竟然耍我?」

七娘目露寒光,拿劍指著白玉瑩道:「在紅蓮堡時沒殺了你,是我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你害我和柒寒陰陽兩隔,至死不能見最後一面,今天若再不殺了你,難解我心頭之恨!」說着,七娘就提劍而上。

白玉瑩有些慌亂,連忙轉身逃向身後的閣樓中。以她現在的狀態,定是打不過七娘的,就算是平時,憑她微薄的功力,也很難敵得過,若不是江柒寒教了她錯誤的獨孤心法,她也不至於淪落到這般地步。白玉瑩一邊逃一邊恨恨地想,然後她嘴角一勾,似乎計從心來,遂轉身拐進了一個小道里。

七娘很快就追了上來,白玉瑩假裝與她過了兩招,然後將七娘引入了一個石洞中。七娘剛想繼續追,白玉瑩突然回過頭,瞪大眼睛朝七娘身後喊道:「珩,小心背後!」

七娘一愣,下意識地回頭望去,卻發現身後什麼人也沒有,只覺腹部一陣劇痛,她低頭一看,一枚暗刺已經深深插進了她的腹腔。白玉瑩微微一笑,跳進了另一個洞口,按了一下洞口邊的機關,然後用口型對七娘說了一句話:「殺手無情,可惜你還是那麼不長記性,再見了,珞。」

七娘惱恨地追去,然而洞中卻在這時候劇烈動蕩起來,無數的石頭從頭頂砸了下來,白玉瑩所站位置的石門也緩緩落下。七娘連忙避過那些落石,飛跑向白玉瑩所站的那個洞口。

眼見石門就要關閉,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熟悉的白影出現在洞口,只見他朝白玉瑩拍出一掌,白玉瑩就飛出了兩丈遠,隨着她的落地,一塊巨大的落石砸向了她的頭頂,把她完全淹沒了。緊接着,那道白影朝着七娘的方向飛奔而來,拉起七娘的手就往洞口飛去。

「阿澈。」

「別說話,我馬上帶你離開這裏!」邊澈的聲音隱隱含着怒氣,有來自七娘對他的欺騙,也有來自白玉瑩對七娘的算計,但是那聲音又異常的堅定。這次他絕對不會再像上次那樣放開她了。天羅山他已經失去了她一次,這一次,他一定會帶她離開。

腳下的路開始裂開一條條的口子,頭頂上的落石密密麻麻地下墜,邊澈的白衣被割破了好幾個口子,肩膀上、手臂上沁出了血,但是仍然緊緊握著七娘的手。七娘感覺到從那隻手上傳來的溫度和安心,邊澈就像是個神邸一樣保護著弱小的她。然而她失血過多,跑得越來越吃力,最後她微笑了一下,突然掙脫了邊澈的手。邊澈驚疑地回頭,卻見七娘突然將華舞劍的劍柄對準了他的胸膛,用內力將他連劍帶人推向了即將閉合的洞口。

「不!你不能……」邊澈驚恐地喊道,身子卻已經離開了危險之地。

七娘輕鬆地微笑了起來,順手拔掉了腹部上的暗刺,然後體力不支靠坐在一邊的石壁上,正要閉上眼睛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只聽「轟隆」一聲,石洞被徹底關上了,這下終於能夠去黃泉路上與柒寒相見了吧……只是為何,還心有不舍?然而再不甘,也終於要面臨長眠了。

漸入黑暗時,她忽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熟悉乾淨的氣息盈滿了她的鼻腔,只是她再也睜不開眼看清眼前人的模樣了。

唉,他怎麼這麼傻呢,明明可以活着出去,卻又要回來……

……「你叫什麼名字?什麼職位?可認識雷霆司掌事珞?」……七娘忽然想起紅蓮堡覆滅的那日,如果多年前,七娘沒有騙他,或許她和邊澈不會走向這樣的結局。可惜啊,命運總是將相愛的人分開。

「小七,小七!你睜開眼睛看着我,不要死!不要就這麼丟下我……我們不是說好來年還要去看海棠花的嗎?你怎麼又騙我?……」邊澈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在哭泣。

原來這個外表冷硬的男人也會流淚,他的眼淚滴在七娘的額發上,一滴,兩滴……那些從來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過的,那些以為永遠不會發生的,不敢想也無處發泄的悲傷,全在這一刻化成了眼淚,落在這個再也不會開口喚他名字的人身上。

他再也不能用另一個人的死來威脅她,讓她好好活下去……

「你……你怎可如此狠心,不肯睜眼看看我?」邊澈緊緊抱着懷裏的人,似乎想留住最後的溫暖,他的手摸到腳底下的那枚暗刺,凄苦地笑了笑,「既已如此,小七,那我便陪你一起……不會讓你孤單的……」說着,他舉起那枚暗刺,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做一對同命鳥,這樣,也很好……」他抱着懷裏的愛人,漸漸閉上了眼睛。

若是不能相守,那便生死相隨吧……

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

聖啟十七年的一天,京城第一號酒樓外,葉九和夥計剛把酒樓里進貢的酒搬進運往皇宮的馬車上,然而在清點壇數的時候卻發現少了兩壇。這青天白日之下,竟然有人偷酒!宮裏來的公公正要追究,就聽到一個爽朗的聲音。

「公公你也忒小氣了,不就少了兩壇酒嗎?宮裏好酒多的是,不差這兩壇!酒是我拿的,公公就不要追究九叔的責任了。」說話的是一位年輕的男子,眉清目秀,眼角卻帶着一絲不羈之色,晃眼看去,頗有一絲多年前那位妙手神醫的神韻。而這位妙手神醫曾是當今皇帝的摯友。

李公公看到這人,立馬笑臉相迎,「原來是寧公子,既然是寧公子拿的,那我自然不會再追究了。我這就回宮交差去了。」

「公公走好。」江寧朝馬車揮了揮手,然後扭頭朝葉九笑道:「九叔,我又來向你討酒喝了。」

葉九無奈一笑,「討酒就討酒,我這裏有的是好酒,為什麼要打貢酒的主意?」

江寧撇了撇嘴,「是我義父要喝貢酒,我也沒辦法啊!要是不照辦,我的下場可是很慘的。」

「呵,許久不見你義父和你娘,他們最近怎麼樣,還好嗎?」自從多年前清歡找到酒樓來,葉九將邊澈和七娘從蓮花宮地洞救出來之後,他們這些年便在良秀峰隱居,年年都會聚上幾聚,不過這兩年,倒很少看到他們蹤影。

「老樣子,義父每天都會讓我和弟弟切磋武藝,嚴厲的很。我娘也很好,本想來看看你們的,不過她有孕在身,不太方便。」

葉九笑笑,「看來你又準備添一個弟弟了。」

江寧不禁捂著頭哀嘆道:「不要啊,我不想再來一個弟弟了,賜給我一個妹妹吧!」

「你這小子!」葉九大笑了聲,用力拍了拍江寧的背,「先進去吧,我們喝幾杯,剛好你十六姨也在。」

江寧咧開嘴,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爽快道:「好!」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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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手狂妻:樓主靠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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