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開始

()「……看得到吃不到，心如刀絞，這**的生活真是連我這個心如止水的現代人都忍不住要悲憤一把啊……」

少女仰躺在平安京某大名家的房頂上，面色平靜。

晚風吹過，帶起絲絲黑髮，古代獨有的清新空氣在周圍縈繞。她的身下是觥籌交錯的宴席，頭頂是清冷的月牙，零落的幾顆星星掛在天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真是羨慕那些能夠回到現代的人們……至少……」正說著，空氣中陡然一陣違和感襲來，少女微微皺起眉頭，一個鯉魚打挺起身。辨認了方向之後，腳步微頓，向著西方沖了過去。

至少，生活要平靜得多……

在平安時代的夏日裡，平安京的晚上是鮮少會有路人的，大抵是害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遇見百鬼夜行。

據說，在夏日夜晚的街道上，會出現許多奇形怪狀的妖怪，就像是廟會的行列一般，帶著猙獰的面孔，走在大路上。有的像是破掉的茶壺，有的像是燃著鬼火的巨大車輪，或者是帶著人腳的雨傘，它們成群結隊地在夜晚的街道遊行，而親眼目睹的人會遭受詛咒無緣無故地喪命。

「不過，為什麼明明是百鬼夜行……裡面卻會混有虛呢？」少女看著不遠處混雜在一群鬼怪中間帶著的幾隻白色面具的怪物，鮮少表情的面容上終於帶上了一些無奈，「我該說感謝上蒼，藍染BOSS大概生都還沒有生出來，所以都只是一些正常的虛么……」

話音未落，少女一個瞬步衝到了鬼怪們的面前，「初次見面，凈靈廷護廷十三隊第十三隊三席，鏡，請多指教。」

「啊！！！！！！是死神啊！！！！！」本來甚是和諧歡快的夜行隊伍霎時間便亂了起來。車輪一歪倒在了三腳牛的前面，三腳牛一個踉蹌，搭在上面的茶壺水缸摔了一地，小鬼抱著被扎到的腳跳來跳去……還真是，一片混亂。

「十分抱歉，」鏡拔起腰側的武士刀，面色平靜地舉起，「不過這也是我的工作，為避免誤傷……」

混雜在百鬼中的幾隻虛咆哮起來，白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扭曲出一片死氣沉沉的陰影，巨大的爪子揮向了身著黑衣的少女。

「……請儘快退離。」

少女身形一閃，一腳踩在了第一隻虛的巨大面具上，嘴唇微動：「破道之四，白雷。」從左手上閃現出的細碎雷光曲折地襲向逼近的另兩隻虛，同時右手持刀迴旋，狠狠刺入身下的面具之中。

借著虛的面具，一個瞬步衝到了被剛才的白雷電得動彈不得的兩隻虛面前，刀鋒高舉，狠狠劈下，瞬間將兩塊面具劈開。

「真是單方面的屠殺啊。」作為始作俑者的鏡利落收刀，毫無感情地感嘆了一句。再看看周圍躲閃的鬼怪們，眉毛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目送著那幾隻虛徹底地消散了之後，終於幾個瞬步邁開，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對了，剛才……人生感嘆到哪裡了呢？站在平安京處處相似的房頂之上，仍是少女之姿的死神筆直地站在月光下，輕輕地，打了一個呵欠。

「哎呀，真是……看到了了不得的事呢……」而就在距離之前百鬼夜行的街道不遠處的一個街角后，一個聲音輕聲呢喃了一句，隨即便安靜地離開了。

月光傾瀉，照亮了那人白色狩衣的一角。

「咳咳，真的，鏡桑的實力已經足夠了，所以還是稍微考慮一下。」對面的白髮男子有些尷尬地笑著。

「……隊長，請讓我再回去好好想想。」鏡恭敬地跪坐在男子的對面，得到對方的同意后，微微鞠躬，起身離開了。

鏡桑，要不要試試成為十三隊的副隊長呢？

完成現世的任務回到凈靈廷后，被隊長緊急召見，結果對方一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話。

很為難，作為有著關於這個世界的「未來」的自己來說。

護廷十三番第十三隊的副隊長，在「未來」，一直都是智波海燕，而鏡這個名字，在「正史」中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無論是凈靈廷還是未來的虛夜宮，身為浮竹十四郎學妹的自己，根本就沒有存在過的痕迹，所以……註定是個炮灰路人甲領盒飯的么……鏡皺眉。

果然……還是算了，成為副隊長的話，就只能一直呆在凈靈廷里了，繼續保持三席的話，還可以成為現世駐紮小隊的隊長，除了偶爾出現的虛外，幾乎沒有什麼危險，而且在那裡，自己最大，沒人能管。

穿過凈靈廷的西門，鏡一面考慮著自己未來的職業生活規劃，一面向處於流魂街一區邊緣的小屋子走去。

鏡的屋子，在一區的話，算是很普通的存在——整潔的街道旁，宛如複製粘貼出來的一排小平房中的一間，唯一比較特別的大概就是屋后十步距離的小溪：兩岸開的都是白色的小花，還有一株比較大的櫻樹。

沒有工作的時候，鏡很喜歡去那裡呆著，經常在岸邊的大石頭上一坐就是半天。

一路走來，向遇到的鄰居點頭示意——雖然基本上每次回來遇見的人都不同，站在門口，猶豫了一小下的鏡終於推開房門，立刻被屋子裡的灰塵嗆了一下。

……不管未來怎麼樣，現在還是打掃衛生比較實際啊。

某人走向屋后，認命地拿起打掃專用木盆，推開後門，走向了屋后的小溪。

來來回回幾趟之後，終於是打掃乾淨了。出門買了一些點心，回到屋后的小溪邊，鏡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之後，終於能夠在溪邊自己的專用石頭上坐下來了。

雖然說自己的出現就已經具備了蝴蝶效應的基本情況了，但是在盡量不干擾劇情的情況下，十三番的副隊長是絕對不考慮的……不過……雖然重要配角的劇情不能干擾，但是次要配角就應該沒什麼問題了？那兩個連名字都記不清楚的並列三席……

不過現在考慮這些還真是有點早啊，不但目前的山本老師還只是個中年大叔，夜一、白哉什麼的都還沒出生……就連未來最重要的藍染也沒有出場……

鏡活動活動有些酸痛的肩膀，連著向自己嘴裡塞了幾塊點心。

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很有可能將劇情遺忘，雖然為了保險已經用中文記錄了一些了，不過也不排除日本有人認識中文的可能……果然，還是得銷毀嗎……那麼，是燒掉……還是……

「……泡在水裡等它爛掉？」鏡錯愕地看著順著溪水漂流過來的只看得見背部的小小身影，棄屍！？雖然還沒考慮清楚到底救還是不救，身體還是先一步動作了。一個瞬步，鏡用腳將小孩翻到了岸邊。

好像……喝了不少水呢……這種時候……人工呼吸直接pass。鏡蹲下身，面不改色地伸出自己的左手，迅速握拳，然後狠狠地一個拳頭打在了小男孩的腹部。

只見男孩小嘴一張，立刻噴出了不少水來。

「咳咳……咳咳……」小男孩在意識恢復的一瞬間，立刻翻身躍起，警惕地看向了鏡。

咦……這種似乎受過訓練的身手……貴族嗎？但是衣服又很普通……怎麼回事……偷學的？鏡有些疑惑，沉默地和小男孩對視一會兒之後，對方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喂，跟我進屋換身衣服……對了，還得洗熱水澡，不然一定感冒……現在的小孩子就是這樣，仗著自己身體好，總是這麼亂來……」這麼說著，鏡轉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身後的小男孩在明顯地愣了一下之後，還是乖乖地跟在了鏡的後面。他的身後，水漬蜿蜒了一路。

「水溫合適嗎？」這麼問著，鏡靠在浴室的牆外。

「是的……非常感謝……」男孩泡在溫暖的水中小聲地回答道。水溫很合適，讓人舒服得幾乎都發不出聲音來了。

那是當然了……捨棄詠唱的小型赤火炮點的火，能不溫暖嗎，鏡微微地撇撇嘴……不過……這孩子到底是哪裡來的，一區應該不會有這樣的孩子啊……之前已經問過，他來到一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沒有親人。雖然看上去有良好的教養和優質的訓練，但那一身的傷痕，還有瘦弱的體型卻告訴鏡，他過得並不好，但是……一區已經是尸魂界最好的平民區了，虐待這種事……

果然，很可疑啊……鏡微微虛起眼睛。

「我叫……介……死神姐姐，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糟糕……錯過自我介紹了……鏡甩甩頭，「我叫鏡，叫你小介可以嗎？」

「……嗯。」

洗得乾乾淨淨的小介裹著鏡為數不多的浴衣之一，小小巧巧的身形在過於寬鬆的衣物中顯得越發地纖細；暖茶色的半干短髮支棱在兩腮旁，越發顯得那白白的小臉可愛了起來。新鮮出爐的小美人規規矩矩地端坐在鏡的對面，而作為唯一一個觀眾的鏡，卻是一門心思地在熬魚湯。

「……就像我說的，我沒有辦法照顧你。」

見火候差不多了，鏡從一旁的陶罐子里抓了一些鹽，均勻地撒了進去。用筷子使勁攪拌著，已經泛起乳白色的湯中可以隱約地看見熬得爛爛的魚肉，不時的，還有濃濃的香氣鑽入鼻腔，勾起人腹中的饞蟲大肆喧鬧。

「鏡姐姐，我不會麻煩你的，你不在的時候，我還可以幫你看房子。」小介很認真地說道，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像小狗一樣。

「但是我經常要出任務，而你一個人住的時候，說不定還會被欺負呢……」鏡皺眉，端起一旁的陶碗，用木勺滿滿地盛上一碗之後，放到了小介的面前，然後從一旁摸出一雙筷子遞了過去。

「不會的，鏡姐姐難道不清楚死神在尸魂界的意義嗎？他們不敢的。」小介微笑，並沒有著急著去端面前那一碗魚湯。

「……」

鏡挑眉，斜睨著小介。

「……」

小介坦然自若地回視過去，小臉上掛著一個甜甜的笑容，看上去倒是輕鬆無比……如果忽略他那雙將浴衣拽得死死的雙手的話。

「……而且，我們以後，就算是家人了？鏡姐姐也會保護我的，不是嗎？」

小介有意無意地補上了一句，帶著小孩子獨有的小小算計。

「……好……隨便你……」

對視一陣之後，鏡敗北。

扭過頭去端起了自己的那碗魚湯，借著冒著白色熱氣的湯碗遮住了自己微紅的臉頰。

唔唔……正太什麼的……果然最高了！！

……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事實上的的確確邁進了怪阿姨年齡的某人在心底默念數聲阿彌豆腐才平靜了心情。

雖然看上去十分的弱小，那孩子的眼神卻意外地十分堅定。

而且，說到家人的話……或許這樣也不錯呢，鏡這麼考慮著，想到自己以後回到屋子會有一個人說歡迎回來的時候，禁不住臉上就帶上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來。

這種時候，或許就可以稱呼這裡為家了，這麼想著，兩人都面帶愉悅地將手中的魚湯趁熱喝下。

「再來一碗！」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