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可不可以吃壞人？

冒險者公會位於城市中心廣場的一側。

這是新人招募的最後一天，公會裏裏外外都是人。

嵐音領着馬丁和黑子穿過人群，帶頭走進了公會大廳。

剛才還喧鬧着的大廳，迅速安靜下來。人們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在門口這位風姿綽約的白衣精靈少女身上。只見她一身俏麗白衣，眼眸澄澈，腰間懸著長劍，舉手投足間顯得英姿颯爽。

緊跟着走進來的是黑子。

人們眼前又是一亮。

如果說剛才那個白衣少女是超脫凡塵的善與美的化身，這黑衣少女那獵豹般的野性美則撥動了人們心底的另一根琴弦。

第三個走進來的馬丁，完全被眾人忽略掉了。

直到嵐音、黑子、馬丁三人走到了大廳中間，看呆的人們才緩過勁兒來：擋路的人連忙讓開，偏偏好事者又擠了上來；男人故意挺胸收腹，女人不自覺地整理雲鬢；彎腰的挺直了腰桿，暴富的亮出了大金牙。

嵐音目不斜視，徑直向冒險者公會前台走去。

黑子眼波流轉，四處顧盼，旁人見了心神一盪。

馬丁老老實實跟在後面。

冒險者公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招募新人，通過智識問卷和虛擬戰兩項考試選拔新冒險者。最近公會得到妖魔越過北方陸橋進攻大陸的消息，為應付新的聖魔戰爭，決定增加考核次數，擴招冒險者，培養更多勇者以對抗妖魔入侵。

嵐音走到前台，報上自己姓名，頓時引起大廳里一陣騷動。

「聽見沒，那精靈姓白。」

「莫非是擅長聖白魔法的白氏精靈一族？」

「有這樣的隊友，冒險無憂啊。」

按照事先商定，嵐音向接待員提出了自己和黑子、馬丁三人組隊成為冒險者的請求。

此言一出，大廳里響起一片唏噓聲。

「後面跟着的那小子是怎麼回事？身材不像戰士，衣着不像法師，眼神既非牧師又非盜賊。」

「莫非是跟班？」

「還不如和我組隊，可惜可惜！」

負責接待的是一位名叫瑪麗娜的人類女性。她告訴嵐音，報名后先進行智識問卷考核，再按答卷結果分組，擇日按組別進行下一項虛擬戰考核。至於三人組隊的事眼下還不能決定，需要完成全部考核后，再在合格的冒險者中根據能力搭配選擇隊友。瑪麗娜請他們在大廳里稍作等待。

聽完瑪麗娜的答覆，大廳里洋溢起奇怪的氣氛。

似乎所有人都在虎視眈眈，希望馬丁考不合格，才好名正言順地爭奪那兩個如花似玉的隊友。

馬丁覺得自己被無數目光之箭貫穿。那目光中有艷羨，有不解，有惱怒，有無奈，有嘲笑，最多恐怕是嫉妒。

馬丁如坐針氈地等了許久，接待員瑪麗娜總算將這一批報名者們帶入考場。

等眾人就坐后，瑪麗娜一邊分發問卷，一邊解釋智識考核目的。

「冒險者是個危險職業，除了戰鬥能力外，冒險者的個性、知識、判斷力等，也會關係到自己和隊友的生命安全。所以冒險者公會有必要對大家的智識做進一步了解。」

雖然瑪麗娜沒有說，但有個眾人皆知的秘密，那就是公會將根據答卷結果將參試者分為三個組，成績好的分到上組，又稱優選組，在之後的虛擬戰考核中讓優等生彼此熟悉、組隊，是公會重點培養的對象，晉級速度最快，前途無限光明。成績差的分到下組，別名淘汰組，通過嚴格的虛擬戰考核淘汰掉大部分，剩下的也在方方面面墊底，沒有前途。其餘的劃歸為中組，也就是中間組，雖不如優選組前途光明，卻也不至於淪落到淘汰組拖後腿的地步。

眾考生已經為此準備多日，雖然只是筆試，卻如臨大敵，個個嚴陣以待。

馬丁自不知這些彎彎繞，只覺得做學生時最煩考試，沒想到到了異世界還是要考試。問卷內容莫名其妙，關於魔法，關於武技，關於大陸歷史和政經形式等等。雖然來萬象都市路上嵐音認真講解過，不過他只當聊天，沒用心記。

考試完畢，眾人退出考場，回到大廳等待成績。

不一會兒，接待員瑪麗娜出來宣佈了分組，將打完分數的考捲髮還給眾人。

嵐音分到了上組，馬丁和黑子被分到下組。

髮捲子的時候，瑪麗娜將摺疊好的卷子遞到馬丁手中，忍不住皺着眉頭說：「看卷子我還以為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呢。我們可不歡迎故意搗蛋的人。」

嵐音旁邊插話道：「他是獸赤國來的。」

瑪麗娜仔細打量了馬丁一番，點點頭，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

馬丁一頭霧水，也不知獸赤國是什麼典故。

瑪麗娜給黑子髮捲子時，一語不發。

黑子打開卷子，只見滿紙塗鴉，得了個零分。

「看來他們不懂妖魔語。」黑子自言自語。

一旁的嵐音忍不住說：「你那真是妖魔語？純粹的貓爪印吧？」

旁人聽到二人談話，忍不住向黑子的考卷張望。絕世唐門www.jueshitangmen.info

黑子一臉驕傲的把零分試卷向大家展示。

圍觀的人越多，黑子越是得意。索性跳上桌子，揮舞旗幟般炫耀那張零分考卷。

且不說黑子那雙修長養眼的美腿，單是那張亂七八糟的零分卷子，就引起了大眾一番鼓掌，口哨聲不絕於耳。

前來報名加入冒險者公會的，多是活躍之人，好事之徒。見黑衣少女亮出滿紙塗鴉的零分試卷，竟一起為她的叛逆行為喝彩叫好起來。

馬丁心想，真是無知者無畏！你們可不知道這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貓妖啊，我可是被她吃過一次的。

瑪麗娜疑惑地望了嵐音一眼，似乎在問：你這位同伴也是獸赤國來的？

瑪麗娜無奈，走到嵐音面前，鄭重其事地把考捲髮給她，祝賀道：「你是本場最高分。祝你在上組能遇到好隊友。」

嵐音接過試卷，卻皺起眉頭說：「我不去上組，我要和他兩個一起去下組。不然我可沒興趣加入什麼冒險者公會。」

瑪麗娜一愣，她心知白氏精靈家族的聖白魔法在冒險者中評價極高，治療術對冒險者極為有益，而針對妖魔強化的聖盾和聖槍正是聖魔戰爭中極為犀利有效的武器。這樣的人才求之不得，她背後的家族更是得罪不起。

瑪麗娜既不知黑子是妖魔，也不知馬丁是銀劍勇者，光從外表和考試成績看，完全無法理解嵐音的選擇。

瑪麗娜見嵐音神情嚴肅、意志堅決，她不敢回絕，連忙說：「我去問問會長。」

瑪麗娜匆忙離開前台，不一會兒疾步回來，對嵐音說：「會長說沒問題，只要你願意，去哪組都可以。」

此言一出，大廳里又是一陣騷動。

一些年輕人後悔不迭，恨不能把交上的卷子拿回來胡亂塗鴉一氣，獲得低分后好和美女一同分到下組。

老成的人則連連搖頭，心想，功成名就后美女金錢唾手可得，切不可因一時色急而誤了自己大好前程。想着想着，卻也忍不住向嵐音、黑子多望兩眼，心下暗嘆可惜。

智識考核和分組完畢，黑子還在桌子上招搖，嵐音無奈地看着馬丁。

馬丁輕輕叫了聲黑子。

黑子耳音敏銳，循聲轉身飛躍而下，恰好撞入馬丁懷中。

四下口哨聲再度響起。也有歡呼的，掌聲陣陣，也有羨慕嫉妒恨的，咬牙切齒咯咯作響。

「走吧！」黑子燦爛的笑容融化了馬丁心中最後一絲不適，他已經覺得那些目光不那麼扎人了。

眾目睽睽之下，嵐音黑子簇擁著馬丁大搖大擺地出了冒險者公會大廳。

————

來到中心廣場，馬丁腹中飢餓，正和嵐音商量找地方吃飯，卻忽然不見了黑子。

嵐音眼尖，在冒險者公會對面的人群中發現了黑子。

馬丁和嵐音走近人群，只見裏面有幾個穿灰色長袍的人，正賣力地向人群宣講着什麼。在他們背後，掛着一面旗幟，上面畫着幾根曲曲彎彎的觸手。

忽然一個灰袍人大喊：「妖魔萬古不朽！」

人群回應者寥寥無幾，只有黑子高聲附和，喊出「妖魔萬歲」來。

那幾個灰袍人見了黑子如獲至寶，把黑子請到他們中間，然後極為虔誠地圍着黑子跪拜成一圈。

嵐音上去將黑子拖拽了出來，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那是些什麼人？人類不是和妖魔為敵嗎？他們怎麼支持妖魔？」馬丁不解。

「那是萬古教團。他們崇拜妖魔，崇拜觸手，稱觸手為神之手，認為妖魔存在的歷史比我們悠久，妖魔比我們優秀，更有資格統治這片大陸。各大國對他們都採取驅逐或取締的態度，但這裏是狹間之國，只要沒有眼前的實在危害，就容忍他們存在。」嵐音不以為然地介紹著。

「我覺得他們挺好……」黑子爭辯道。

「黑子，中午吃什麼？」馬丁一句話將黑子的注意力引開。

黑子立即將馬丁和嵐音帶到了一家生肉鋪前。

雖然馬丁覺得讓黑子自己吃生肉也沒什麼問題，不過嵐音堅持要黑子保持人的禮儀，不能在城市裏顯露妖魔本質。

最後他們轉回到中心廣場，在冒險者公會旁邊的胖麻雀酒館吃了飯，那裏對冒險者和考生有優惠。

飯後嵐音宣佈，他們的資金有限，需要節約使用。

黑子表示可以通過吃人節省飲食費用。

馬丁嵐音一致反對。

「只吃壞人，總可以吧？」黑子問。

「妖魔居然說起壞人來了……說說看，什麼是壞人？」嵐音輕笑。

「別小瞧咱。壞人就是跟蹤我們的人。」

「有人跟蹤我們？」馬丁警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