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在清風古寺的會合,使芙蓉又一次深刻地體會到現實的殘酷,握著那些皮包骨的手,想到荒郊野外的惡魔對他們的迫害,她的心在滴血……求雨勢在必得!

按捺著顫抖的心,芙蓉一行人擠在殿堂內與老百姓互訴著心聲,直到半夜也無睡意——正當他們探討如何驅逐「清風古寺」外騷擾的惡魔時,忽然寺外傳來一陣猛烈的拍門聲,繼而又是大呼小叫……

殿內的百姓嚇得丟魂失魄,抖抖索索地躲到芙蓉身後不敢動。

「是不是那惡魔又來了?」

「正是,我們擔心那些惡魔衝進來吃人……」

芙蓉着急地問道:「桑鳴,可有法子先退了惡魔?」

蛇人擁過來大咧咧地說:「小仙,些許幾個小魔我倆出去抓了不就完事。」

桑鳴點點頭,叮囑青姑護好芙蓉,才與蛇人提棍背袋躍身而去。

一到寺外,果然看見一個青面獠牙、黃須紅髮的小妖手執一個破鈴鐺左右晃蕩。

蛇人喝道:「你這妖孽,不是西天貨,到底從哪兒鑽出來的。」

桑鳴疑道:「蛇人,這小妖不是西天跑出來的,那會是什麼地方的?」

蛇人道:「此事是奇,先抓了再問。」

那紅髮妖也發現了桑鳴倆,揮手做了個鬼臉,嘻笑了幾聲轉身躍起飛跑。

桑鳴大喝一聲:「哪裏跑?」拉上蛇人追了上去。

紅髮妖見快被追上,撲在地上打了個滾,變為一條小蛇貼地直游,蛇人一見也倒地變為一條大蟒蛇馱上桑鳴緊追不捨。那小蛇如何跑得過大蟒蛇,不到片刻便被追上,還險些被咬掉尾巴。小蛇無奈只得變回原形——紅髮妖,桑鳴舉棍便打,紅髮妖躲閃不及被打中了右腳,慘叫一聲滾倒在地。桑鳴義憤填膺還欲舉棍。

蛇人勸道:「問問清楚留給我湊個數吧!」桑鳴這才放下棍子待開口訊問,地上打滾的紅髮妖熬不住疼痛變回了原形,卻是那條小青龍。

桑鳴一見不由大怒,用棍戳住小青龍的頸脖處,厲聲喝道:「妖孽,為何變身迷惑我。」

小青龍抱着右腳痛得呲牙咧嘴,哪裏再敢狡辯,只顧哀求饒命:「小仙莫怪我,都是烏龍法師指使我做的,他讓我引開你等,他卻在抓天下娘娘到龍王爺那兒報功。」

桑鳴聞言大驚,失聲大叫:「不好,中計了。」

蛇人也怔了,呆問道:「這……這,怎麼辦?」

桑鳴心急如焚,寒心道:「還待如何,快轉回救娘娘。」

蛇人問道:「這條孽龍也抓走。」桑鳴怒喝道:「此等妖孽就此超度罷。」話音一落便擊斃了小青龍。

殺了小青龍,桑鳴招來雲頭與蛇人駕起疾駛「清風古寺」,一路風風火火,片刻即到,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未到門口便聞寺內一片哭聲,那些百姓見桑鳴從天而降,紛紛擁上前:「仙長,仙長,大事不好,娘娘被妖怪搶走了。」

桑鳴雖有預感,但乍聽之下還是驚得「撲嗵」一聲癱倒在地。蛇人慌忙放下降魔袋,扶起桑鳴安慰道:「小仙不要如此悲傷,娘娘還等你去救呢?」

桑鳴禁不住心酸道:「說的倒也是,但可笑我桑鳴久經磨難,自詡神通,此番卻輸在了一個小小法師手中。娘娘無事倒好,如有個三長二短我可如何去見觀音菩薩。」

蛇人道:「小仙不可如此想,真丟了娘娘那我們就去抓萬名妖魔,到時還怕那觀音菩薩,此舉亦是功德無量。」

桑鳴聽得陡然變色,強忍怒火道:「管好你自己的袋,別給我添亂就萬幸。」蛇人見狀,不敢再說,悻悻地退到一邊,嘴裏不服氣地嘀咕:「我又說錯什麼了,莫名其妙……」

桑鳴也不管他,忽又想起怎麼不見青姑,連忙問道:「那青姑可曾看見?」

那些百姓上前道:「仙長莫怪,妖怪用了個紅布袋背走娘娘后,青姑也追出了殿,我們膽小不敢相隨,只聽見不遠處有慘叫聲,大概是青姑遭難了。」

桑鳴雖心中生怒,但看到縮在一旁的百姓又不忍發作,扭頭走出了殿門。

此時天已微亮,地上物具一目了然。桑鳴拐過殿角便瞧見青姑躺在一片瓦礫上,上前察看方知是被迷了心志,雖不會有性命之憂,但卻必須神奇的解藥。桑鳴無奈,想將青姑抱回殿內,但手剛觸及青姑的肌膚便「啪」地彈了回來,臉色也隨之漲得通紅。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蛇人背着降魔袋與那些老百姓氣喘吁吁地趕來了,桑鳴一見:「你們快將青姑抬到殿內去。」

蛇人走在前面忙伸手去扶,桑鳴嫌他手臟,一把打掉:「這兒沒你的事,我去找娘娘。」

「上……上哪兒去找?」

「自然去龍宮要人。」

「可……這青姑怎麼辦?」

「她所中的迷藥出自龍宮,解藥必須去龍宮討。」桑鳴安頓好青姑便欲騰身,蛇人見沒有帶他的意思,急了:「小仙,你怎麼丟下我?」

桑鳴道:「蛇人,你背着降魔袋與我闖龍宮不太方便。」

蛇人一聽不高興了,嘟著嘴巴:「我倆出生入死至今從未分開過,你一個人去我怎麼放心,我雖非人類可我也有情有義的。」

桑鳴有點感動了:「好吧,難得你一片好意,我們同去吧。」

桑鳴倆在龍宮外就被蝦兵蟹將攔住了,為首的蟹將一抖手中長矛:「哪裏來的野小子,想闖龍宮。」

桑鳴救人心切,懶得與他羅嗦,舉起乾坤棍便將蟹將砸得肝膽塗地——那群蝦兵蟹將憤怒了,紛紛圍上來,用刀的用刀,用槍的用槍欲置他倆於死地……

一不做、二不休,桑鳴舞起乾坤棍三下兩下便殺了個乾淨,僥倖逃走那麼一兩個,早奔進龍宮大喊小叫:「不好了,有妖怪殺進龍宮了。」

平靜的龍宮驟然沸騰了,還驚動了龍王爺,他起初並不知道是誰來了,只認為敢闖龍宮的決非善輩——當下點起四大護法神迎了出去,在迎賓閣與往裏沖的桑鳴倆相遇:「哪裏來的野小子,龍宮禁地你也敢闖。」

蛇人連忙拉住桑鳴,悄聲道:「小仙,他就是龍王爺,小心點兒。」

桑鳴停下腳步,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以為敢與天下作對的龍王爺是怎樣三頭六臂神通廣大……原來是一盞快要乾枯的油燈……」

「你……你敢中傷我,」龍王爺氣得直打哆嗦,「好……好!有種的報上名來好給你立塊碑。」

「老龍頭,」蛇人跳起來一聲斷喝,「告訴你,他就是保護天下娘娘的小仙桑鳴。」

龍王爺倒吸一口冷氣,暗忖道:怎麼回事,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反而來了……

然而桑鳴沒有給他過多的時間考慮,他讓蛇人護法,意欲快刀斬亂麻,運起仙家大法施起乾坤棍一陣上劈下砍,左挑右搗——那四位護法神倒也不賴,團團將其圍住,似座堡壘硬是陪着他翻上翻下從迎賓閣打到龍宮外……

整個水族山搖地動、屋宇搖晃——大戰了一百回合仍不分勝負。龍王爺精神大振,帶上數百龍種齊聲吶喊助陣:「快殺了桑鳴這個禍害……」

蛇人見桑鳴這麼長時間還沒贏他們,忍不住吼道:「小仙,你可不能輸,你輸了我們都完了。」

其實,最着急的應該是桑鳴自己,只有他對自己的戰況最清楚。他此時才發現龍宮也是藏龍卧虎之地,同時他也十分清楚自己是絕對不能輸的——就在必勝心理的驅使下他又喚起了「雲絲帽」,儘管心裏十分慚愧,可他別無選擇。

龍王爺不明白了,你桑鳴打不過人家幹嗎要帽子?難道想戴頂帽子護護腦袋——蛇人不一樣了,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兩眼盯着東方懸著心靜視着,忽見隱約飛來一物,仔細一辨果然是雲絲帽:「小仙,別慌,雲絲帽來了。」

這下哪裏了得——好個桑鳴,弄起神通施開身手一棍一個準,眨眼功夫將龍宮四大護法神打趴在地。

蛇人見打了勝仗,膽子也大了。一把拎起嚇得魂飛魄散的龍王爺推到桑鳴面前,媚笑道:「小仙,快叫他交出娘娘,再給青姑解藥,不然打死他。」

龍王爺又怕又氣,但聽到什麼「娘娘」,不由疑惑地問道:「什麼娘娘,我沒有見過。」

「老龍頭,」桑鳴猛然大喝一聲,狠狠地呵斥道,「你別抵賴,天下娘娘被烏龍搶來了,你給我交出來,否則拼了命也要除了你這條孽龍。」

龍王爺低着頭:「你們怎麼不講理,我雖派了烏龍法師去天下抓娘娘,可他們至今沒回來,你們若不信,就自己去找。」

桑鳴哪會輕易信了老奸巨滑的龍王爺,他狠狠地踢了一腳,又用棍抵住他的腦袋逼問道:「娘娘是被你的爪牙搶走的,我只問你要人,你若真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了你。」

到這份上,龍王爺縱有再大的脾氣也發不出來。而可笑的是那些蝦兵蟹將、小龍輩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龍王爺駭得臉色煞白,哆嗦著:「你……你有幾個膽子,敢……敢殺我嗎……」

桑鳴呸道:「不道之輩人人得而誅之。」說着舉起乾坤棍便砸向龍王爺。

龍王爺萬萬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桑鳴真敢砸他。千鈞一髮之際忽然爆出一聲大喝:「住手,有種的與我來戰。」

桑鳴聞言之際,只覺背後一股冷氣直襲而來。他慌忙轉身避過,抬頭一望見是一位比自己還要小的綠衣僮兒,這綠衣僮兒手執紅櫻槍,足上系著穿雲鞋,怒睜雙目正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

龍王爺趁機從地上爬了起來,見了綠衣僮兒大喜道:「賢侄,難得你有此良心救我。」

綠衣僮兒伸手扶起了他:「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待我收拾了這妖孽再與你敘談。」

龍王爺心裏暖烘烘的:「賢侄須小心,這妖孽有些能耐。」

綠衣僮兒答應了一聲便舞動手中紅櫻槍直刺而來,桑鳴使棍架住。問道:「來者先報名兒,我桑鳴不殺無名之輩。」

綠衣僮兒冷笑道:「報出名兒嚇你半死,我乃天宮玉皇大帝大胞弟金皇神的三徒弟,今你目無尊長,擾亂龍宮,先將你收伏再作道理。」

桑鳴一聽倒也懼其來頭,但聞其言語猖狂,心中頓怒。抽出乾坤棍一個泰山壓頂鋪天蓋地直壓過去,綠衣僮兒見其來勢兇猛,連忙閃身避開。桑鳴一棍落空,又掄起乾坤棍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橫掃過來,這下,饒是綠衣僮兒機敏,卻也避不開洶湧而來的罡氣,只聽得「嘭」的一聲將其打出老遠,撲在一座珊瑚山上才被擋。可憐綠衣僮兒顫了半天抖索著站了起來,滿臉是血。龍王爺心疼不已大呼著跑上去,關切地問道:「賢侄,快進內療傷——這可怎麼向金皇神交代……」龍王爺越說越氣,指著桑鳴咬牙切齒地罵道:「你……你,膽大包天,擾了我龍宮,殺了護法神將,連金皇神的徒兒也敢下毒手,你不得好死!」

桑鳴火上心頭,哪裏顧及後果。見綠衣僮兒沒丟命,仍不肯罷休,緊追上前仍要打。綠衣僮兒到底是怕了,忙一頓腳駕雲衝天逃命而去。桑鳴哪甘示弱,招來雲頭還要追,蛇人一把將其拉住道:「小仙,你又闖禍了,天上是他們的大本營,你追上去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桑鳴一聽也覺有理,又轉身抓起龍王爺,訓道:「龍王爺,金皇神的徒兒我也敢打,莫說你了。你若再頑固不化,我扭斷你的脖子,翻你龍宮滅你水族。」

龍王爺駭得臉色煞白,看着眼前的桑鳴眼中直冒火,欲把他活吞了才甘心——但眼下自己的生死都操在他手裏,還能怎麼樣呢?

桑鳴見他耷拉着腦袋裝聾作啞,氣得狠揍了一頓。還是蛇人勸住了手。

打好了龍王爺,他倆又在龍宮裏搜尋了一陣,並訊問了多個蝦兵、龍女、小龍仔,得知烏龍確沒將芙蓉娘娘挾到龍宮才死了心。

等桑鳴倆走了,躲在桌子底下的龍王爺才戰慄著爬了出來。

這時,縮頭縮腦的蝦蟹、龍女龍仔都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他們見龍王爺被打得鼻青眼腫、丟冠棄甲、渾身上下一團糟,慌了神,擁上來扶起他:「……龍王爺你受罪了……」

龍王爺一見他們更來氣:「你們這些沒用的傢伙,吃我的、穿我的,我養着你們幹什麼的?」

「我們是保護龍宮,保護龍王爺的。」

龍王爺呸道:「龍宮被桑鳴攪亂了,你們不保護啊,我也被他打成這樣,你們也不來保護!都是些飯桶,白養了你們。」

一條憨頭龍閃了出來,一本正經地反駁道:「龍王爺,話可不能這麼說,剛才那小子連四大護法神都打死了,而且天上來的小仙童也打跑了,我們不出來還好,如露面的話早被他打成爛泥了,龍王爺你不一樣,雖挨了幾下但他畢竟不敢傷你筋骨,讓鰻醫士給你調養幾天就沒事了。」

龍王爺罵道:「你們怕打,我就不怕了,我這把老骨頭能經得住他幾下,剛才如給他打死了,看你們日後怎麼辦?」

這句話實在,龍王爺是水族的脊梁骨,他若死了不亂才怪——大家都不響了。那條憨龍眨眨眼忽自作聰明地說道:「就是,下次若有人打龍王爺,我們應該替龍王爺挨打……」

「屁話,一次已丟盡了臉,還要下次,你們這些飯桶都給我滾下去,限你們三日之內收拾好龍宮,否則全滾蛋。」

養著這幫飯桶是水族的不幸——龍王爺捂著腦袋感到頭痛萬分,他想到水晶宮裏躺上一會,可裏面被攪得一塌糊塗,連落腳的地方也沒有——此時他有點懷疑拉巴,為什麼搶了娘娘不回龍宮復命,難道有二心……

龍王爺默默地想,難道自己認為最可靠最值得信賴的老部下會為了女色而背叛嗎。

龍王爺嚇了一跳,他恍惚惚地走了這麼一陣竟到了死角珊瑚島。這個陰森森的小島雖是他賴以鞏固權勢的寶地,可他自己從不輕易踏上一步,他怕染上晦氣帶來厄運。

可是今天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上了島,他掉頭想走,可是遲了一步,水龍官發現了他。

「龍王爺,你別走。」

龍王爺只得轉過身來,注視着蒼老而憔悴的水龍官慢慢低下了頭:「……你可好嗎?」

水龍官搖搖頭:「剛才龍宮那邊驚天動地的,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沒什麼,他們在修建龍宮。」

水龍官知道他在撒謊,同時也從他臉上讀出他一肚子苦水:「龍王爺,你氣色不太好,身體可要保重。」

龍王爺點點頭:「你也一樣,過段時間平定天下就讓你復職……」

水龍官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頭:「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就是殺了我可我內心還希望看到你們繁榮的局面。聽我一句話吧,老龍王創下這份家業並不容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我老了,你也老了,可總得給下一代留點生存的本錢……」

龍王爺呆不住了,他知道再說下去他倆不吵個面紅耳赤絕不會罷休,轉身頭也不回就走了。

水龍官嘆了一口氣,他明白憑自己無法改變他的思想。他朝他的背影嚷了一聲:「拉巴的甜言蜜語少聽一點——替我照顧龍夫人。」

這句話說得很真誠,可龍王爺卻聽出了危機四伏的弦外之音。

出了珊瑚島他竟無處可去,這次他才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無奈」,然而擺在他面前的事實十分嚴峻——窮途末路的龍王爺想到了金皇神,他思量只有他才可能挽救水族的命運。

老巢被桑鳴端了。

八易神一怒之下索性帶上笑、難兩弟子云游天下。沿途翻山越嶺找山神尋土地到處打聽拉巴與希人神的下落。

可是日夜兼行數月,毫無半點收穫。這日黃昏時分到了一處山谷口,八易神停下腳步正準備開口說話,卻忽然發現前方半空一道黃光直衝雲霄。

八易神心裏格登一下,問道:「無聲、無破,有沒有看見前方黃光?」

他倆相視一望,搖搖頭:「沒有啊,一片灰茫茫的哪有什麼黃光。」

八易神沉默了,他意識到了什麼。喚上兩徒繞過了山谷口,又翻了座峽谷,跨過一條枯河到了一座破爛不堪的村莊,他仔細一辨確認此處正是黃光飛射處。

烏龍法師好聰明,使了個調虎離山計就支開了桑鳴。並十分順利地用紅布袋套走了芙蓉,又用昔日在天宮一老君處偷來的迷藥迷倒了追隨出來的青姑。

雖說大功告成,可心情並不輕鬆,一路上他怕被桑鳴追上,一會兒騰飛,一會兒入地潛行故施迷障,安全是安全一些,可速度自然慢了。

半夜時分到了一村莊,他累癱了。隨便撞開一間屋躺倒再也不想動,片刻后抱着紅布袋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糟糕的是精神一放鬆,現出了烏龜原形。

八易神把村莊裏外摸了個遍,可除了些枯屍爛骨及風嘯沙塵哪有什麼異樣……

他懷疑自己眼花了,悻悻地與徒兒找了間屋子準備度過又一個難熬的黑夜。

半夜時分,一陣猛烈的撞門聲突然響起,接着又是一陣窸窣聲。八易神剛放鬆的神經又綳了起來,敏感地問道:「無聲,你可聽見有異聲?」

笑無聲睜開惺松的眼睛:「好像……是風吹的吧!」

八易神沉思了一下,堅持着說道:「無破,你去查看一下。」

難無破果然看見旁邊一間小屋門窗大開,裏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他慢慢走上前,藉著朦朧的月光只看見門邊有塊紅色的東西很顯眼。他笑了笑搖著頭剛準備轉身復命,不料恰在此時,那塊紅色東西旁邊有個黑疙瘩突然動了一下。

難無破一愣:難道真有異物?他移步上前細細一看,不得了,差點失口叫出來——原來黑疙瘩正是尋遍千山萬水的拉巴。

他捂住合不攏的嘴巴,幾乎是滾到八易神的面前,激動萬分地說道:「旁邊……是拉巴……」

八易神是彈出門外的,這個消息儘管是在預料之中,可真的來到面前時他依然感到很突然,畢竟這時刻他忍辱負恥等待了數百年。

無意露出真面目的拉巴聽到外面響動時已意識到壞事了,連忙抓起脫落的烏龍行頭想穿上已來不及。隨着外面一聲巨吼,「嘩」的一下屋子全塌了,透過迷茫漸起的塵埃他看見八易神屹立在月光之下。

拉巴嚇得魂飛魄散,嗚呼一聲扭頭就想逃走,沒走幾步,卻又見笑無聲、難無破擋住了他。

拉巴無路可逃,乖乖地爬到八易神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訴哭道:「八易神,饒命呀!你大人有大量,不能跟我一般見識。」

「烏龜精,」八易神一腳將他踢了個底朝天,厲聲呵斥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自己行事不端怕被揭發,惡人先告狀,子虛烏有亂彈一通斷送我的前程,害得我如今浪跡天涯、人鬼不如……」

拉巴翻過身又抱住八易神的腿,哭訴道:「八易神呀,那事也不能全怪我,既然今天碰上了,大家不妨把話說個清楚……」

難無破打斷他的話頭:「你這個油子,又要顛倒事非去冤別人。」

拉巴搖搖頭:「到這份上了,我去冤誰呢?只不過欠了八易神的情,就是死了心也難安——想當年,我確與八易神有點介隙,我也確想利用希人神讓你們自相爭鬥,可後來事態發展得那麼厲害,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想挽救也來不及了……」

難無破聽得惱起,又一腳踢翻了他,冷笑道:「依你這麼說,罪魁禍首是玉皇大帝?」

拉巴倒吸一口冷氣,又去拉笑無聲,哀求道:「大哥,想當年咱倆情誼也不淺,天天喝酒,夜夜聚餐,今日小弟的命靠你了。」

笑無聲掙開身子,沒好氣地說道:「拉巴,好與壞不是隨便說的,今天你撞上來了,就認命吧。」

拉巴心涼了,他突然感到死亡的可怕,因為死亡就意味着遠離誘人的紅塵、奢侈的生活……

他突然想逃,可剛邁開腿就被八易神抓住了,被天旋地轉地晃了一陣后迅速摜在地上——凌空一剎那,他自知命絕慘叫一聲做好歸西的準備。

不料他死辰沒到,落地時龜背着地,又落在軟土上陷下了個大坑。晃了晃腦袋絲毫無損——他又慌又喜,第一個念頭就是逃,當即竄入土中鑽洞而跑。

八易神沒料到會在這環節上失手,慌忙作法與兩徒兒一起化為三頭穿山甲潛身而下,可是繞遍方圓數百里山脈,哪裏找得到小小的拉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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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池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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