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起舞

正喝盡興的時候，大堂中間換了一個女子彈箜篌，另外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子燕步輕舞，沒了剛才的熱鬧和嘈雜，音樂靈動，畫面甚美。

二皇子現在也顏啟梁也喝的有些面紅，舉著酒杯站起來沖著南宮清說道：「清姑娘剛說為悅己者而舞，那是不是把三弟叫過來，清姑娘是不是就能翩然起舞了。」

清兒心中暗罵，真是亘古不變的蠢貨。

但是既然自己放了的話，又可以見到顏蘭燼，舞上一曲也不是不可以。

清兒沉默片晌才道：「清兒自當說話算話。」

一身白衣，看起來比以前更白了一些，更天真了一些，也更好看了一些……也高了好多……顏蘭燼在榮輝的帶領之下，不聲不響的進了大廳，在燦爛的光影之下，恍若天人。

從顏蘭燼出現的第一瞬間開始，清兒就像是被攝了魂一樣，目中如同幽深的潭水，濃烈而複雜的感情在其中閃閃發光。

而顏蘭燼別說自己，就連他自己的也父皇彷彿看不見，落座了之後就一直開始吃東西。吃到開心的時候還不忘給旁邊的榮輝掰一塊。

顏啟梁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挑著眉毛對清兒說道：「請吧。」

清兒換了女兒裝，依然是看起來舒適夢幻的淺藍色，臉上蒙了同顏色的輕紗，髮型與當年在顏府當丫鬟的時候差不多，只是頭上多了兄長送給自己的發簪。

南宮文約琴弦撥動時，清兒衣袂飄起，眸光流轉，似是承載著星辰。隨著旋律的跌宕起伏，時而輕步，時而急飛，如同一隻踩著祥雲的藍色鳳凰，在自由自在的飛舞翱翔。超越平時看見的那些舞蹈，在動與美之間更顯得冰魂雪魄，超脫塵俗，從那雙眼睛裡面看到的靈氣，讓時間萬物都顯得俗不可耐。

眾人一時間忘了飲酒嬉笑，就連眼神一刻也捨不得離開主子的榮輝也看呆了。而與別人沉浸在舞姿與美人之中不一樣，榮輝則呆在六年前的初春。

小月和清兒也跳著同樣的舞。那舞是王妃閑來無事教的她們跳的，而當時的情景就是她們二人在樹下跳舞，公子則盤坐在地撫琴，王妃一邊觀賞邊一邊示意自己吃一些果實。

但是現如今，公子只會吃和玩不說，夫人和清兒早已成了故人，小月也整天在那個母老虎身邊受氣。

常言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親爹當了皇帝，嫡子卻越來越慘。

當然這些話榮輝只能在心裡想著，想著想著就不知不覺的落了淚。本來認真啃著雞腿的顏蘭燼見自己身邊的人哭了，連忙也撇著嘴，扯著袖子給榮輝擦眼淚，還學著榮輝平時哄自己的模樣柔聲道：「榮輝不哭，榮輝不哭。」

榮輝連忙擦乾眼淚笑道「王爺不讓榮輝哭榮輝就不哭。」

這一舉動沒有人注意到，但是清兒卻全都看在眼裡。

清兒此時也沒什麼心情跳，舞蹈戛然而止，清兒對著聖上行了禮，眾人才如夢清醒。

舞畢之後皇上面色有些凝重，但是很快釋然，誇獎了一番之後又讓她常來宮中到皇后公主那裡走動走動。清兒欣然應允。皇上日理萬機也就沒有多坐，不一會就有公公過來傳父親書房議事。

此時在坐的都是一些小輩，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一幫子人坐在一起也沒什麼意思，只是放著那麼美的人在這誰都不願意先離開。剛南宮將軍前腳剛走場面就開始熱鬧起來。

兩個小皇子到顏蘭燼的位置上面跟他討貓玩，顏蘭燼自是不給，他們就開始上手槍，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場面一度混亂，沒過一會便聽見有小貓嚎叫的聲音，旁邊看的人跟著哈哈大笑各種奚落。倒是那些公主們仍然端莊優雅，跟皇帝在的時候沒太大的變化。

此時南宮清眼睛里正冒著火，於是不顧兄長的阻止大大方方的走到對面，直接提著那兩個小皇子的后領笑著示意讓他們過去，旁若無人的跪坐在了顏蘭燼的旁邊，她胳膊撐著案台手撐著腮，深情款款的注視著顏蘭燼，彷彿在欣賞一個非常寶貴而又美好的東西。

旁邊的兩個小皇子本來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其中一個的衣服卻被南宮清死死拽住。接著就看那雙剛才還柔情似水的眼睛填滿了兇狠，沖著自己伸出手掌說了一個字「貓。」

那小皇子本來就膽子不是很大，被清兒這麼一盯著心中就有些害怕，乖乖的就把貓給了她。

清兒把貓放在自己的臂彎里，剛剛還哇哇亂叫又抓又撓的小貓瞬間乖巧了下來，伏在她身上打呼呼。

顏蘭燼那邊趕緊將一塊肉吞進肚子裡面，在身上蹭蹭手就要去抱小貓。清兒並沒有給他的意思，笑著問道：「這小貓叫什麼名字？」

顏蘭燼不答，見她不給也就不要了，專心吃自己的肉。旁邊的榮輝見到清兒剛剛那也算是救了自己的主子，便過來答道「回南宮姑娘，這隻貓叫小白。」

清兒看著這小貓雪白雪白的一身，會心一笑。

「真是貓如其名啊。」說這話的是顏啟梁。

坐在旁邊的顏啟梁順勢將手搭在顏蘭燼的肩膀上，顏蘭燼想躲但是旁邊又是一個陌生女子，不過比起那個經常欺負自己的哥哥，顏蘭燼還是選擇往清兒旁邊靠了靠。

顏啟梁當然不會在乎他的感受，隨即也靠了過來，將酒杯放在顏蘭燼嘴邊說道：「三弟，怎麼能光吃肉不喝酒呢!來二哥親自給你斟的酒。」

說完也不管顏蘭燼願意不願意直接將酒往顏蘭燼的嘴裡倒，顏蘭燼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待遇，只是別頭抿嘴，並沒有掙扎，酒水撒了一身，索性直接站了起來，拽著榮輝就說要走。

好戲才剛剛開始，顏啟梁怎麼可能讓他就這麼走了，他倒是很樂意讓南宮清知道她自己選的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顏啟梁拽著顏蘭燼的胳膊使勁往下一拉，顏蘭燼整個身子往前傾，直接跪下，面門直朝桌面，若不是清兒反應快用手將他的臉擋住，不然現在三皇子的臉上可都是自己剛吃完的油花子。

「二皇子殿下，親弟弟，下手輕點。」

清兒聲音不大，語氣裡面帶著威力。

在錚王府生活了幾年，算是把這幾個小主子的性格摸得透徹，顏啟梁是個潑皮，不管你把他當成主子也好，孫子也好，他都是一樣的潑皮，你的地位決定了他對你的態度，絕對不是你對他的態度。

二皇子擰了一下嘴角，用手在顏蘭燼的後腦勺摩挲著笑道：「我的好弟弟啊，看看你媳婦都還沒過門呢，就如此護著你，你這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哦。」

顏蘭燼執拗當然不會理他，又要站起來，但是顏啟梁搭在一隻手壓著他他連動都不能動。

顏蘭燼看向二皇子大聲叫道：「二哥你放開我，我要回家！」

「家？這裡是皇家園林，這裡就是你的家，難道你忘了你是皇子嗎？」

顏蘭燼眉頭一擰又嚷嚷了一句：「我不管，我就要回家！」

「傻弟弟啊，當著美人兒的面你不要這麼傻可以嗎？」

南宮清放下手裡面撕碎的小肉片。

「他既要回家，二皇子又何必為難他呢?再者你既然知道他傻又何必讓他不傻，就好像人生而為人，卻硬要他不為人，試問二皇子做得到嗎？如何不為人？」

這下有意思了，本來就對著個女人充滿興趣的太子更有深意的看著她，又饒有興趣的看看自己那個二弟如何作答。

這個問題問的可真是巧妙，做得到那他那弟弟就不是人，做不到，那就等於承認自己錯了。不管怎麼回答，他這個二弟都是被教訓了。

二皇子不是傻子，嘴裡搓搓牙，冷笑了一聲道：「我不過是說了句玩笑話，南宮姑娘又何必這般言語相逼呢？難道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還沒站穩腳就開始以下犯上了嗎？」

「清兒怎敢冒犯二皇子。清兒只是就事論事舉個例子而已，若是二皇子不願意跟清兒平等論辯，也不必如此示威，更不必強迫自己屈尊就卑，只需一聲令下將清兒轟出去便可。」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張伶牙俐齒，我是給你臉了是嗎？」這下二皇子徹底端不住了，美人他喜歡，有脾氣他喜歡，但是脾氣全沖在自己的身上，那也就不能怪自己不會憐香惜玉了。

不過他也不傻，大將軍回城的第一天皇子就將先鋒給欺負了，傳出去恐怕到時候父皇那裡要承擔後果，但是她寶貝著的顏蘭燼就不一樣了，現在的顏蘭燼，父皇可是連見都不想看見的。

還不等南宮清回答，二皇子就接著說道：「既然清姑娘想走，那本皇子也不攔著，請便。」繼而又大聲喊道「來人上酒，今日我和三弟不醉不歸！」那眼神和語氣清兒看得明白，就是赤裸裸的我今天要灌死他的表情。

此時南宮清覺得後面有人拽她的衣服，轉過頭就看見榮輝那邊雙手合十苦著臉拜佛一樣求著自己。

南宮清輕笑：「二皇子也不問問三皇子願不願意嗎？」

「我的弟弟，他是個傻子，他懂什麼願不願意。」

「在座的可還有誰是個傻子，可不可以來告訴我，傻，就不能選擇了嗎？」清兒環視一下四周，都是皇族子弟，最不濟也是王爺的兒子，再不濟就是自己那個哥哥能得罪的起，哥哥此時正悠哉的品著茶，彷彿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傻子當然是沒有，也沒有人搭理她，這個二哥上有太子和皇后罩著，後有整個王家做後盾，誰都不敢得罪。也不知道這個南宮清是吃錯什麼葯了，處處與他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