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 19 章

()麥曉東只是重生,不是神仙。所以,她想到籌錢的路子還只是一個捐資而已。只是,這捐資不能只局限在西村,局限在光明小學,局限在咱窮得叮噹啪啦響地農民堆里啊!甭管是氏族社會、奴隸制社會、封建主義社會還是那啥社會,這錢啊總是掌握在上位者,少數人手裡的。所以撈錢的時候咱就得打上面兒人主意啊!只是如何撈呢?孫二娘的二哥,孫統——她的干舅舅倒是在鄉政府,而且官位不小,聽說是個副鄉長了!找他划拉錢倒是可以。只是鄉鎮府又不是孫家開的,就算是要弄錢也得有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啊。要是這方面不處理好,事後,知道的自然稱道一聲孫統孫主任真是人民的好公僕,但不知道的或者是那些『裝作不知道』故意扭曲現實的自然會不會放過往干舅舅身上潑髒水的機會!麥曉東絕對不是誇大,玩兒政治的必須比別人多出一心一竅,要不然到時候會被政治玩兒。

想通了利害關係,麥曉東也整明白了這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是什麼。石老師的確是病了,給一個園丁捐錢看病是合情。但合理的層面上就太牽強:就算是86年,癌症患者也不是只有這一位,不稀奇,而且上位者做好事兒,甭管打的是什麼旗號,最終目的也不過只是「名利」二字。石老師得病的事兒在石家自然是天大的事兒,但在上位者在旁人眼裡,也不過一件區區小事兒,上位者真要掏錢了,落不了什麼實際好處,因此他憑什麼充大頭,管你一個小小園丁?所以,如今之計,只有一個「鬧」字可以取勝:當將這事情鬧到政府不能不管的地步,鬧到你管了,不一定能得啥好處,但你若是不管,肯定讓你煩惱連連的地步,上位者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鬧」的精華在人,縱觀歷史,自古至今的那些大小亂子,哪一個不是由人鬧騰出來的?麥曉東自然是這件將要開展「鬧事兒」的核心領導人,而她的協同者以及可利用資源就是光明小學的500來號兒學生。學生之所以在種種運動中充當領頭羊的作用,與學生的特性有關:有良心,有熱血,有衝勁兒……這群小學生除了以上所有學生所具有的的共同優點兒外,還佔有一大優勢:年紀小,最大的不超過15歲,到時候真出了事兒,誰也不能拿一學生說事兒是?

麥曉東將所有的事情都盤算過一通之後,開始穩妥地一步步展開工作。第一步,取信於學生,調動學生的同情心。石老師的事情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大多數也只是抱著聽故事的心態,對石老師的難過傷心,絕望並沒有一個直觀印象。這就好比汶川大地震,剛聽說時,去世了多少多少人,大家也都只是有一個概念,並不能打動人的心,但當一組組地震時凄厲,慘痛的照片進入人的視線的時候,所有的心都被擰在了一起……所以麥曉東決定給石老師照組照片。照相師是托馬春成找的,似乎是縣上唯一一家照相館的老闆,叫趙立新。

麥曉東和馬天帥領著他到石老師家的時候,講明來意,說要拍照后,石老師開始並沒有拒絕。但當趙立新說要她表達出神馬神馬樣的凄苦時,石老師拒不合作了,說什麼都不讓拍了,就連蔣藍出來規勸都不行。

「誒,帥子,你爸爸交代你石老師如果不拍,要怎麼辦了沒?」趙立新一直以為這事兒是馬春成張羅的,所以就下意識地問他兒子。

「這個我……」馬春成吞吞吐吐了半天,沒答上一句,扭頭問,麥曉東,「東東,你說咋辦?」

咋辦?總不能不拍?!麥曉東轉頭朝趙立新甜笑,「趙叔叔,就這樣拍。」

「就這樣拍……」人家能同情,能給錢嗎?趙立新看看鏡頭裡依然淺笑的石英華,糾結。

「拍,趙叔叔!有時候凄美地笑比慘烈地哭更打動人心的!」

「呵!小丫頭,懂得不少啊。」這啥小孩兒,說出來的話咋比大人還大人呢?趙立新照片兒也忘拍了,扭頭盯著麥曉東。

壞了。你咋就管不住這張嘴呢?麥曉東腸子都要悔青了,臉上卻綻放出傻傻地笑,「趙叔叔,我瞎胡說的,您還是拍照片兒。」

瞎胡說……也得編的出來啊!趙立新頓時覺得這小姑娘不簡單啊。怪不得剛剛春成家的小霸王還聽她的呢。

趙立新滿懷心思地拍了十幾張照片。第二天早上,麥曉東就跑到馬家磨著馬春成去取照片兒,中午上學的時候,石老師的一組命名為「這凄美的笑」的照片兒就出現到了光明小學的宣傳欄兒上。照片一共有7張,三張是石老師安靜地躺在床上聽蔣藍老師唱戲,4張是石老師在逗弄她們家貝貝……不管是哪一張,石老師的臉上都帶著她慣有的微笑,那笑明明甜膩、暖軟……但,看到的學生尤其是石老師教過的學生卻淚流滿面。

麥曉東看這效果不錯,紅著眼圈兒站在宣傳欄兒旁邊的桌子上,用她稚嫩的童音,拿著馬天帥從辦公室偷出來的喇叭念著:「當我在這個早晨醒來,窗玻璃已經結冰。而我發熱於一場美夢。夢裡石老師還帶著她可愛的笑,站在講台。火爐從一塊燃燒著的煤塊中徹夜傾倒出溫暖,黎明卻忘記了倒出我的思念,我的夢……我們的石老師現在在哪裡微笑?哪裡痛苦?」這是麥曉東連夜炮製地豪格的改良版的《冬晨》,為了煽動氣氛。念完之後,看看吸引過來的成群成群的學生,迅速給馬天帥,麥樂樂他們遞眼色,讓她們趕緊拿出兩摞白紙,然後接著拿出喇叭呼喊:「如果想幫幫石老師,想幫我們自己留下那抹笑,我親愛的同學,請在紙上留下你的名字,向鄉里的領導們表達出我們的心愿!」

氣氛搞的是相當熱烈……一個個學生擠著去留名。麥曉東這邊兒微笑,馬麗萍那邊兒卻在哼笑。

「麥二狗,你出風頭,我讓你出風頭!等會兒就讓你好瞧!」這姑娘陰啊!看著學生們都將麥曉東像明星一樣給圍起來了,心裡冒酸,誰也沒招呼。二話不說,竟然跑著去校長室向白清平白校長打小報告去了。

白校長也不是聾子,外邊兒鬧騰地那麼厲害,他自然也知道,但他是個善良的老狐狸啊!麥家和馬家他都是知道的,他們上邊兒有人他也是知道的,石老師也算是他手下得意幹將,現在麥家小姑娘這麼折騰,這是好事兒,說不定真能幫上石老師大忙!他作為校長,雖然不能明裡支持學生鬧騰,但他可以自己裝作不知道哇!事實上,這老狐狸不但自己裝作不知道,還暗示所有找上他的老師裝作不知道。

本來大家都不知道……就有事兒也就沒事兒了!但偏偏就有多事兒的學生找上門兒來……白清平其實是有點兒不耐煩的,你說你一學生不好好學習,這麼多事兒是幹嘛啊?臉色鐵青地揮了揮手,「你是叫馬麗萍是?你反映的這情況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上課!」

「那校長,你打算什麼時候處置麥曉東呢?」馬麗萍已經走出幾步遠了,忽然間想起校長還沒有給自己一個明確表示呢,顫顫巍巍又堅定地開口。

我想啥時候處置就啥時候處置……我想不處置就不處置!我是校長我怕誰啊?!白清平真想朝這個不張眼色的小姑娘吼一頓。但抬頭看看這孩子你不處置麥曉東我就不走的架勢……鬱悶!感情你還來堵門兒啊。別以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收拾了!轉念一想,剛剛麥家那丫頭的一舉一動,那首詩,還有那番鼓動怎麼看都不簡單啊。他自家裡啥時候出了這號兒人物,哪能不見見呢?於是,就趁機,虎著臉對馬麗萍說了句:「你去把麥曉東給我叫過來。」

馬麗萍眼睛一亮,屁顛兒屁顛兒外帶幸災樂禍地給麥曉東叫到了校長辦公室。

麥曉東走到門口,看到校長辦公室那幾個紅字的時候,心肝兒還顫了顫,話說小時候最怕的事兒就是被老師給叫到辦公室里去「喝茶」,現在可是被校長叫過去喝茶啊!哦,上帝瑪利亞保佑,麥曉東在胸口劃出一個十字!給自己打了打氣,拿出了成年人的氣勢,昂首挺胸,義憤填膺地砸出拳頭……正要落下,忽然間想起,上小學的時候進老師的辦公室似乎是要大喊一聲那啥「報告」的?!

報告?……報告!可真逗啊,這跟小學生「愛打報告」的風氣還挺呼應的!只是真的要叫嗎?好像太sb了?麥曉東糾結了,要不要喊呢?張唇卟念了幾下,還是沒有喊出來。她怎麼就覺得這聲報告比喊馬天帥那小屁孩兒『帥子哥』還難啊!!算了,反正我不打報告……麥曉東重新砸起拳頭,輕輕地落在門上,發出輕輕地三聲「砰……」

「請進。」白清平嘴角含笑,這小姑娘有點兒意思啊,還聽懂禮貌的,不像別的學生進門兒都是吼著嗓子進來的。

麥曉東深吸了口氣,推門而入。看到白清平,先鞠躬點頭,面帶微笑,打招呼:「校長,好。」俗話說,禮多人不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麥曉東這樣謹慎,是有原因的:別小看白清平一副笑面虎想象,人家和藹的時候是真和藹,厲害的時候也不是假厲害!學校幾屆霸王都在他「一踹」之下,乖乖老實過。所以,他外號為「笑面閻王」,撒手鐧「一腳踹」。(啥……你說一踹之後還不老實怎麼辦?額……那就繼續踹啊。)

「好……好。」白清平看麥曉東不卑不亢的架勢,心裡歡喜,這孩子果真不簡單啊,見了他居然沒有打腿肚子。一高興,遞出去一個杯子,「喝茶。」

啊?真喝茶啊。麥曉東驚了一下,恭敬地接過杯子,若無其事地小口抿著。她估摸著白清平這舉動看起來不像是不贊成自己的行為啊……那他的態度到底是……

「曉東同學,那首詩寫得不錯啊!」

額……麥曉東舉著杯子的手一抖,剽的是不錯……但,能說你是剽的豪格的嗎?你一小屁孩兒居然知道挪威的一個不主流的詩人,你這不是比你能編個詩還震驚嗎?訕訕笑,「校長,那詩不是我寫的,是我姐姐寫的,我只是念念而已……」

「額?你姐姐?」

「額。我姐姐叫麥樂樂,就是四一班的學習委員。」

「誒,你姐姐還挺能耐的額。這等人才怎麼能不好好用?」白清平校長嘟囔了幾句。若有所思……半年後,中小學生作文大賽上,麥樂樂咬筆桿兒:我最怕寫作文兒了,最怕了,我連日記都是照抄我妹的……我這等作文廢材,為毛我沒報名,還被校長欽點……

麥曉東被叫過去談話許久,終於被放行……只是到最後,麥曉東同學終究也沒整明白校長先生要表達什麼。等走到門口了,聽後面一句:「曉東同學,好好乾啊!今天就是周五了,周六,周日鎮政府辦公室不開門兒啊……對了,那喇叭你先留著用,別給弄壞了就成,我們不急。」

麥曉東腳下一咯噔,笑面閻王原來啥都知道啊……扭頭笑,「校長,我正準備下午請假呢……」然後飄出了辦公室。

白清平看著門口回蕩的影子,笑……這娃娃智商不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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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不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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