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

()葉雪山客客氣氣的陪著顧雄飛聊閑天。顧雄飛描繪了北戴河的氣候風光,因見葉雪山聽得津津有味,彷彿很嚮往似的,便開口問道:「你想不想去?如果想的話,我帶你去,正好還能借到別墅住。」

葉雪山立刻笑了:「大哥不是剛回來嗎?」

顧雄飛沉著一張黑臉:「廢話,我還不知道我是剛回來?我是問你要不要去!」

葉雪山本來就沒打算去,見了他這般凶神惡煞的模樣,越發不能去了:「多謝大哥的好意,今年就算了。明年要是大哥還去,我再跟著你出門玩一趟。」

顧雄飛吃了一肚子涼西瓜,這時就要起身去撒尿:「隨你的便!」

待他離開客廳之後,葉雪山翻了個白眼,心中暗罵:「什麼東西,人話都不會講一句!」

等到顧雄飛尿完回來了,葉雪山一派誠懇的改換了話題:「我的本領,和大哥沒法比,往後少不得還要麻煩大哥,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大哥多多提攜我,我將來若是真能有了一點小出息,也一定報答大哥的恩情。」

他這番話,乃是發自真心。然而顧雄飛心中已經提前對他存了一個惡劣印象,故而此刻嗤之以鼻,懷疑他是甜言蜜語的想敲自己竹杠:「少對我亂開空頭支票,我不吃你這一套!」

葉雪山沉默片刻,末了向後一靠,也帶了氣:「好,我不說了。我肯好說,你不肯好聽,我有什麼辦法?」

顧雄飛對他是罵習慣了,知道罵了他也沒事,所以格外肆無忌憚。如今他一冷了臉色,顧雄飛反倒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從茶几上的香煙筒子里抽出一根煙捲,他慢吞吞的給自己點了火。深吸一口呼出筆直煙霧,顧雄飛在心裡自問:「他生氣了?」

然後他向葉雪山瞥了一眼,葉雪山面無表情的垂下眼帘,正在轉動手上鑽戒;顧雄飛收回目光,心裡又想:「這個混賬東西,居然還挺有脾氣——可是我也沒說什麼呀!」

一口一口的吸完香煙,他若有所思的把煙頭摁熄在了西瓜皮上,隨即轉向葉雪山,毫無預兆的露出了笑容。欠身伸手一拍對方的膝蓋,他拿出老大哥的口吻,一團和氣的說道:「好啦好啦,我又沒有壞心,你跟我耍什麼少爺脾氣?晚上請你吃飯,你說個地方,想去哪裡?」

葉雪山心裡對他真是一絲好感都沒有了,可是和飯菜又沒有仇,只好勉勉強強的答道:「利順德。」

顧雄飛點頭微笑:「好,就利順德。」

這話說完,他的巴掌還拍在葉雪山的腿上。合攏手指捏了一把,他發現葉雪山好像是瘦了,大概是對那間破公司真上了心,這些天沒少跑路。

葉雪山總想和顧雄飛建立起兄弟感情,一來顧雄飛實在值得結交,二來他沒親人,顧雄飛再不得人心,畢竟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哥哥。每次與顧雄飛分離久了,這種念頭就會變得強烈;然而雙方見面之後談不過三五分鐘,他必定會打消念頭——不但打消念頭,而且懷恨在心,簡直想要狠狠的報復對方。

他在利順德內飽餐一頓,吃得熱了,左邊額角現出指頂大的一點粉紅,是一處很不顯眼的傷疤。顧雄飛記起了傷疤的由來,不由得一眼接一眼的看他,又對他微微一舉酒杯。葉雪山一言不發,隨著他喝了一口白蘭地。

葉雪山的酒量有限,而且周身本來就很燥熱。不知不覺的喝了一大杯白蘭地后,他更是變得面紅耳赤,鬢角短髮都被汗水打濕了。顧雄飛看他熱氣騰騰的發昏,就專為他要了一盤刨冰。

刨冰吃進肚子里,讓葉雪山的身體暫時降了溫度。和顧雄飛並肩出門坐上汽車,他是越舒服越不夠,索性開了車窗狂吹了一路疾風。喝了酒的人經過這樣一番折騰,自然越發醉得厲害;幸而顧雄飛神智清明,而且身壯力不虧,輕而易舉的就把他扶上了去。

葉雪山東倒西歪的進了卧室,忽然猛的一扭肩膀,然後轉身張開雙臂,摸摸索索的抱住了屋角的衣帽架。顧雄飛莫名其妙,還要拉他,結果就聽他含含混混的說道:「別纏著我……否則我可上樹去了……」

說完這話,他抬腳就往衣帽架上蹬去,當然只是蹬了個空。顧雄飛明白過來,啼笑皆非:「糊塗東西,這是樹嗎?」

葉雪山閉了眼睛,側臉貼向架子上的一件西裝上衣。上衣是柔軟而溫涼的,大概讓他覺出了愜意,於是就很纏綿的蹭來蹭去,蹭得臉蛋粉撲撲紅彤彤。

顧雄飛歪著腦袋看出了神,不由自主的想要親他一下。哪知葉雪山醉歸醉,感覺卻是依舊靈敏,未等他把嘴唇湊上來,就立刻扭頭給了他一個後腦勺。顧雄飛覺出了趣味,乾脆拉扯起了他的衣裳;葉雪山煩得要命,背過一隻手亂擋亂拂,又不住的發出恐嚇:「我上樹去了……別碰我,我真要上樹了……」

他這樣醉醺醺的冒傻氣,反倒讓顧雄飛心生憐愛,不捨得對他用強。忽然心生一計,他走去關閉了房內電燈。

屋子驟然陷入黑暗。這回葉雪山果然是不再鬧了,然而依舊抱著「樹」不鬆手。顧雄飛慢慢的為他掀起長袍解開腰帶,他也沒有反抗。

如今再做此事,顧雄飛也勉強可算是輕車熟路了。他照例先是徐徐而入,然後漸漸由緩而急,總是盡量小心,不願傷了葉雪山的身體。葉雪山素來是一聲不吭的,今晚大概是因為喝多了酒,起初雖然沉默,後來居然有了反應,隨著顧雄飛的撞擊一聲一聲的哼。顧雄飛暗覺驚奇,還以為是自己弄疼了他,然而摟腰的手偶然向下一摸,隔著層層衣裳,卻是隱隱有了堅硬觸感。他不假思索的向下一抓,葉雪山立刻就急促的發出了呻吟。

顧雄飛怔了一下,隨即就像受了某種刺激一樣,忽然就心花怒放的亢奮了。暫停動作探過頭去,他壓低聲音問葉雪山:「舒服嗎?」

葉雪山側臉貼上衣裳,閉著眼睛微微一點頭,神情是一種昏昏沉沉的認真:「嗯。」

顧雄飛不能相信,又問了一遍:「舒服嗎?」

夜色之中,葉雪山的聲音清清楚楚的響起來,傻傻的,乖乖的,讓人聯想起他偶然發出的傻笑:「嗯。」

顧雄飛急促的喘了一口氣,一把將葉雪山和衣帽架一起環抱到了胸前。粗壯的手臂越勒越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忽然起了旺盛的食慾,想把葉雪山揉碎了活吞了!

顧雄飛沒有真吞了葉雪山,翌日上午葉雪山醒過來,發現自己一絲|不掛的被他摟在懷中,卻是頗想活吞了他。

他真的憤怒了,彷彿是被顧雄飛趁機扒了皮,心肝脾肺全都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下床找了潔凈衣褲匆匆套上,他站在床前盯著顧雄飛發狠,狠到最後卻又泄了氣,因為他既罵不過顧雄飛,更打不過顧雄飛;縱是分爭起來,其中原因也說不出口。

葉雪山把穿好的衣裳又脫了,坐在浴缸里一邊洗澡,一邊賭氣,因為顧雄飛犯了他的忌諱,扒光了他最後一層體面。

他越想越恨得慌,怒火無從排遣,索性右手攥了拳頭,水淋淋的擊向牆壁。一聲悶響過後,他險些當場慘叫出聲。苦不堪言的左手握了右手,他承認自己也是夠傻的。

葉雪山實在是不願繼續面對顧雄飛,所以洗漱過後便出了門,直到下午方回。這時他已經消了怒氣,然而和顧雄飛交談了三言兩語之後,他察覺出了異常——顧雄飛一直在看著他笑。

笑得意味深長,笑得意猶未盡,葉雪山完全不知道他為何而笑。彎腰從果盤裡拿起一隻圓滾滾的黃杏,他狐疑的咬了小小一口:「大哥,你笑什麼?」

顧雄飛一聳肩膀,笑而不語。

葉雪山看他雖然笑得很怪,但是不能算壞,忽然想起昨夜事情,他把餘下半隻黃杏塞進嘴裡,鼓著面頰不再說話。

他安靜了,顧雄飛反倒有了話講,聲音不高,是很溫柔的語氣:「你那身上既沒傷疤也沒胎記,怎麼就一直不許我看?」

葉雪山木然的咀嚼著黃杏,決定從今往後打消妄想,再也不同顧雄飛講什麼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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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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