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長公主爭寵

第123章 長公主爭寵

冬日烏雲密布,午時下起冷雨,涼颼颼的凍徹人骨。宮人們皆換了棉夾衫,疾走於迴廊宮宇間,裙袍飛舞,呼氣如霜。大阿哥跟著朝里的內務大臣學著做事,接連數日在宮外行走,一朝在路邊嘗了兩串烤羊肉,好似渾身的激靈都被打開了,形容以「驚為天人」而在兄弟間炫耀。永璋從未吃過,回翊坤宮與青橙說起,吵著鬧著要吃烤肉串。

爾綺尋了一處平日閑置的耳房,讓嬤嬤們備好鐵爐、鐵叉、鐵網,火氣騰騰的燒了三四盆銀炭。又讓黃二往慶豐司領了剛宰殺的生羊肉、生牛肉、鹿肉和雞腿,用鹽、紹興黃酒、胡椒粉、茴香、丁香等作料腌了半個時辰,切成肉條以木棍串實,整整齊齊擺了十餘盤子。芸黃將鐵網鋪在炭火上,又叫太監搬了半麻袋銀炭擱在旁側,方笑道:「眼下可算是備齊了。」爾綺一笑,道:「還差一樣東西。」

芸黃細細想了想,實在沒有頭緒,便笑:「好姐姐,你就告訴我罷。」

爾綺娓娓說來:「今兒天氣雖冷,但又是炭火烤,又是葷腥肉類,吃多了會上火,嚴重的還會口舌生瘡。所以,還缺了一缸子涼茶。」芸黃惶然大悟,笑道:「還是姐姐思慮周全,我這就叫人去熬湯引。」說著,轉身欲走,卻被爾綺喊住,道:「比起涼茶,畢竟是用藥物熬煮的,五阿哥、六阿哥還小,吃了身子容易寒涼,小主子也不愛喝。」稍頓,即道:「不如泡一壺菊花冰糖茶備著,再燉一鍋雪梨銀耳湯,公主阿哥都愛喝。」

芸黃受益匪淺,真心佩服道:「還是姐姐英明。」

一時南書房散了學,已是掌燈時分。長公主閔月、大阿哥永璜、三阿哥永璋、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一齊往翊坤宮來。六阿哥永瑢早早候在耳房,自己先烤了兩串牛肉吃了,吃得滿口腥膻味兒,卻直嚷著好吃。

幾兄弟一涌而上,圍了兩火爐子,脫了外衫,都挽起袖子要自己動手。長公主嫌炭火味大,不肯靠近,只遣了隨身嬤嬤幫著烤。青橙雖縱著他們玩鬧,但也立有規矩。

她道:「第一,每人最多只能吃十串,雞腿只能吃兩個。第二,吃完后每人必須吃一碗雪梨銀耳湯。能答應我嗎?」大阿哥在外頭有了歷練,再有到底年紀大些,人前人後都要做好榜樣,遂起身恭敬抱拳道:「爾等遵命,純娘娘的話不敢違背。」

幾兄弟也紛紛附和。

青橙滿意的點了點頭,命爾綺在旁邊盯著,自己則回主殿看顧皎兒。長公主忽而起了身,道:「純娘娘,皇額娘不讓我夜裡多吃葷腥肉食,我也不愛吃,我想同你回屋裡吃點心。」

長公主今年長高了不少,腰身日漸肥壯,臉上圓圓的,略覺腫脹。青橙返身牽住她的手,一面往外走,一面柔聲問:「你想吃什麼點心?」長公主說了平素愛吃的奶油糕、豆卷、糖耳朵之類,青橙轉臉吩咐芸黃去預備,帶著長公主一路到了東屋裡。

芸黃做事麻利,很快端上了桌,不僅有長公主愛吃的幾樣糕點,還特地備了一壺玫瑰清露潤喉。過了一會,皎兒醒了,青橙餵了奶,抱著她在長公主對面玩耍。長公主盤膝坐著炕枕,小几上擱著吃食果露,她凈手下炕,道:「純娘娘,我能抱一抱二公主嗎?」

青橙溫婉道:「皎兒還小,脖子沒有多少力氣,撐不住頭,你還不能抱她。等她再長大一些,手腳有了力氣,純娘娘再給你抱。」長公主覺得沮喪,惺惺沿著炕邊坐著。雨天黑得早,外頭凄寒森冷,遙遙可見有兩盞黃紗宮燈一徑行來。

海安進屋屈了屈膝,道:「主子,萬歲爺來了。」

話音落,皇帝已側身進屋,笑道:「天氣真冷。」長公主連忙趿鞋請安,皇帝看見她,稍稍愣住,正要問句什麼,卻聽皎兒突然嚶嚀一聲,一看,她嘴裡竟然吐著兩個泡泡,實在討人喜歡。政事清閑,皇帝心情甚好,伸手往青橙懷裡抱過皎兒,邊搖晃著身子逗弄,邊笑:「這小酒窩長得真像你額娘…」又問青橙,道:「今兒抄了幾卷佛經?」

快要過年了,宮裡頭的妃嬪都在給太后謄寫佛經以示孝敬。青橙回道:「上午抄了兩張,趁著天沒黑前,又抄了一張。忙來忙去,也不知忙了什麼,一轉眼就過了大半天。」說完,又抱回皎兒,道:「你背上濕了,先去換身衣裳,洗了手再來抱。」

她將皎兒放在炕上,兩側用大迎枕擋好,旁邊還有幾個嬤嬤看顧。皇帝穿過花廳入西屋換衣,青橙隨在身後,道:「阿哥們都在耳房裡烤肉吃呢,你要不要去瞧瞧?」隔著兩重屋子,皇帝的聲音有些聽不清了,他道:「朕就不去了,免得他們煩朕…」

青橙不禁一聲笑。

長公主站在屋中,鞋子也沒穿穩。她隔著縷空花門看了眼西屋,又看了看躺在炕上安靜吐著泡泡的皎兒。她往炕邊挪了兩步,又挪了兩步,才小心翼翼靠近襁褓中的女嬰。女嬰用明黃綉福壽紋鍛棉布裹著,一雙黑眸圓溜溜的極為動人。長公主用手指撥了撥皎兒的小臉蛋,皎兒癟嘴一笑,露出唇邊淺淺的梨渦。

那梨渦乾淨清麗,長公主卻忽的生了厭惡,一口咬下去。

青橙正給皇帝系腰帶,外頭驟然響起嬰兒啼哭之聲,她不知發生了何事,朝外道:「李嬤嬤,看看二公主是不是尿濕了。」不想竟傳來一陣推攘之聲,隱約可聞有人驚呼:「長公主,快鬆口,你做什麼...」而皎兒的哭聲也愈發撕心裂肺。

皇帝大步入東屋,見長公主嘴邊沾了些許血漬,再看皎兒,小臉上滿是鮮血。青橙一顆心幾乎疼碎了,她抱起皎兒,朝海安喊:「快去,快去宣簡大人。」她此時顧不得追究事情誰對誰錯,急急命人端了鹽溫水來,擰了帕子,仔細替皎兒擦拭傷口。皎兒疼得手腳亂蹬,張嘴哭得沒了聲音。青橙細聲柔語的哄著,忍不住也跟著哭。

長公主被攆到花廳里站著,低聲抽泣著,又後悔又惶恐。

嬤嬤們一個個唬得面色土灰,屏聲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皇帝背著手定定望著長公主,他沉著臉,嘴角下垂,眼睛里像著了火似的,連呼吸都急驟許多。他道:「到底怎麼回事?」長公主抽抽搭搭不說話,皇帝禁不住吼道:「不要叫朕說第二遍!」

長公主仰起臉,滿臉淚痕的看著皇帝,道:「我不喜歡二公主,我討厭她!」皇帝氣急敗壞道:「好個不喜歡,好個討厭!皎兒不到三個月,她怎麼就得罪你了?」長公主道:「她如果沒有酒窩,皇阿瑪興許就不喜歡她了...所以,我想咬掉她的酒窩...」話還沒說完,皇帝一巴掌落下,打得她顛顛撞撞往後退了半步,臉上火辣辣的,像燒起來一般。

皇帝問:「痛不痛?」

他從未打過子女,即便再生氣,也是面訓一頓就罷了。可今兒他實在太氣了,妃嬪們為了爭寵,勾心鬥角他就算厭惡,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從未想過自己千金貴重的嫡女長公主,會為了爭寵而動手傷害自己的妹妹。

這遠遠超過了厭惡,而是痛徹心扉。

長公主驚愕的張大了嘴,眼淚滾滾流進嘴裡,鹹鹹的,就如傷口浸在鹽水裡,痛得她說不出話來。皇帝道:「很痛吧,朕不過打了你一巴掌,你就知道很痛,那皎兒,她被你咬了一口,流了滿臉的血,她是該有多痛?」

他注視著長公主,她眉眼間有皇後年輕時的倔犟隱忍,下巴又與自己相似,甚至笑的時候,唇角上揚的模樣簡直與自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越看越氣,道:「滾出去,朕不想再見你,明兒你就搬到外頭別苑去住,沒朕的旨意,不許回宮!」

長公主一聽,嚇得魂飛魄散,噗通跪在地上,抱住皇帝大腿,哭訴道:「皇阿瑪,閔月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我並不是故意想要害二公主,往後再也不敢了。您怎麼懲罰我都可以,請您不要讓我去別苑,皇阿瑪...」

皇帝朝嬤嬤們道:「你們還跪著做什麼,還不趕快帶長公主回宮收拾。」幾個嬤嬤連忙爬起,架住長公主連扶帶綁的往外退。長公主哭哭啼啼的去了,沒得多時,簡玉衡來了,往東屋瞧了皎兒,上了葯,開了藥引方子,道:「皇上,純主子不必擔心,二公主的傷勢並不嚴重,敷十日膏藥,吃兩節湯藥就會好。」

青橙安了心,道:「有勞簡大人了。」

簡玉衡又囑咐了幾句,便跪安退下。至花廳時,撞見爾綺立在門框邊當值,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目光流轉,卻連話也沒說,就各做各事。

皎兒哭得累了,終於睡下。青橙已是心力交瘁,靠在皇帝臂彎里,道:「我平素待長公主不錯,為何她要這樣待皎兒?」皇帝亦覺難過,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嘆道:「是朕教得不好。」又道:「她還是小孩子,你大人大量,原諒她一回如何?」

寢屋暖烘烘的燒著地龍,紅綃紗帳在燭光里暈成明艷的緋色。青橙偎依在皇帝胸前,聽著他穩穩的心跳聲,渾身輕軟而恬逸。她道:「小孩子推攘打架,是平常事。以前永璋與大阿哥打架,我心裡真是一點兒都不記恨大阿哥,但此次卻不一樣。」她抬起頭,將下巴擱在皇帝肩胛骨上,靜靜凝望著他,沉默不語。

她不明說,皇帝也明白其中意味。

皇帝嘆了口氣,道:「閔月性子像皇后,善嫉又心氣兒重,半點不肯輸人。」又道:「但她畢竟是朕的皇長女,大清的長公主,能擔待的你就擔待些。」青橙從皇帝懷裡掙脫了,坐起身,固執道:「能擔待的我自然要擔待,但往後我是再不會允她靠近皎兒,亦不會歡迎她來翊坤宮。」皇帝見她面有慍色,展開雙臂,笑道:「掀了被子,冷氣都鑽進來了。」

青橙躺回他懷裡,髮絲凌亂,蓋了半張臉。皇帝一縷一縷的順著,道:「平素見你挺大度的,小氣起來可真小氣。」青橙酸溜溜道:「你當然是大度,兩個都是你的孩子,況且閔月是嫡女長公主,你自是偏愛些。」又往被裡縮了縮,口氣弱了許多,道:「但我只有皎兒一個女兒。」她睨眼瞧著皇帝,擔心他會生氣。

皇帝果然不悅,板著臉道:「朕對永璋、永瑢、皎兒不好嗎?他們都是朕的孩子,哪來偏愛一說?」他素以聖明為己任,絕不肯承認自己偏私心。

青橙聽他動氣,遂轉了話頭,道:「好是好,但可以更好一些。永璋前頭做了一首詩,說給皇阿瑪瞧了,沒落得半個好字,還被教訓,說大字寫得沒有長進。」皇帝道:「男孩子不多教訓教訓,怎麼成才?」又橫了她一眼,道:「你別給朕打岔子。」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著話,倒沒真的動怒。

夜裡雨聲淅淅瀝瀝,廊檐下的馭水龍首嘩啦啦的吐著細流,風起雲湧,颳得樹枝嘎吱作響。青橙縮在皇帝臂彎里,聽著那雨,愈覺被暖馨香。漸漸睡眼朦朧,耳側卻隱約有人低聲說:「主子,皇後娘娘來了。」青橙只道是自己在做夢,不予理會,嚶嚀嬌啼般嗯了一聲,翻身要接著睡。守夜值的宮女為難,欲要再喚一句,皇帝使了個眼色,隨手搭了件猞猁猻端罩,輕手輕腳出去。

花廳雖也燒了地龍,畢竟不及寢屋暖和,皇帝看了看皇后,攏著衣襟,淺怒道:「有事明兒再說,大晚上跑來,叫六宮看笑話呢!」皇后穿著石青色綉牡丹紋貢緞長袍,外頭披著白狐毛小坎肩,臉上凍得通紅,未說話,先往地上跪了,道:「皇上要送閔月去宮外別苑,臣妾怎能坐視不管?她年紀還小,犯的錯也不是什麼罪不可赦之事,求皇上收回成命。」她在皇帝面前素來戰戰兢兢,可一旦牽扯到子女,渾身的衝勁兒就像奔騰的野馬似的往前竄。

皇帝冷峻道:「此事已下定論,不必再說。」

他如此絕情絕意,擊碎了皇后心中最後的底線,她顫抖著身子,眼圈兒也紅了,膽大妄為道:「閔月咬了二公主,是大錯特錯,但皇上一點兒錯也沒有嗎?」

皇帝聞言斥道:「放肆!」

皇后彷彿失了心智,不管不顧道:「拋開帝王身份,您是長公主的阿瑪,可您抱過她嗎?一次都沒有吧。因為不是嫡子,她一出生就遭受冷落,幾年裡,你連看都不想看她。好不容易進了南書房,跟著阿哥們讀書,能時常見到你,她不知有多高興。可你當她是女兒家,不管她寫字寫得多好,文章背得多順溜,你都沒正眼瞧過她…她…」

此番衝撞聖駕之言,叫皇帝大怒,他氣急敗壞一腳踹在掐絲琺琅纏枝蓮紋銅鼎上,鼎里尚有熏香灰燼,咣當倒地,頓時塵土飛揚。青橙睡得迷迷糊糊,猛然聽聞響動,一時受了驚,便作勢往皇帝身上靠,手一摸,才知旁側無人。

她先當是前朝有急奏,又覺不對勁,便朝壁櫥隔間喊:「來人。」

夜值宮女上前,福了福身,道:「主子有何吩咐?」青橙問:「外頭誰來了?」宮女不敢隱瞞,道:「是皇後娘娘來了。」青橙略略一思,便知皇后是為了長公主之事,她躡手躡腳起了身,衣衫鞋襪皆未穿,光著腳走到門后,卻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好似無人一般。

過了半響,方聽皇帝寒聲道:「什麼也不必說了,你回去吧。」

皇后挺直了身子,眼淚無聲而落,她道:「皇上若不收回成命,臣妾就長跪不起。」皇帝怒髮衝冠,禁不住吼道:「你還想要挾朕不成?」皇后道:「臣妾不敢。」語畢,仍舊跪著神情凜然。正是僵持間,雨夜裡遽然傳來一聲「皇額娘...」

有嬤嬤翻身進屋,屈膝道:「啟稟主子,七阿哥來了。」

永琮是皇帝最看重的嫡子,就像心尖上的一塊肉,皇帝知道外頭天寒地凍,忙道:「快讓他進來。」永琮連走路都走不好,說話也只能喊「皇額娘」「皇阿瑪」「皇祖母」之類的稱謂,嬤嬤們抱著永琮進屋,皇后蹙眉道:「這樣冷的天,誰讓你們帶永琮來的?」

精奇嬤嬤唬得渾身顫慄,面色慘白道:「七阿哥哭著鬧著要皇額娘,奴婢們實在沒得法子了。」永琮一見皇后,立刻轉哭為笑,伸長了手讓皇后抱。皇帝心疼永琮,朝皇后道:「先起來吧。」皇后跪得脖酸腳麻,掙扎著起了身,接過永琮抱在懷裡。

皇后道:「永琮,快給皇阿瑪請安。」

永琮肉嘟嘟的小手握成拳頭,眼裡還掬著淚花,道:「皇阿瑪萬福。」皇帝心頭一軟,用指腹抹了他小臉上的淚痕,朝嬤嬤們罵道:「真是一群糊塗奴才,竟敢大晚上帶著七阿哥淋雨!」嬤嬤們撲通撲通往地上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皇后道:「事已至此,臣妾也沒有旁的話了,就請皇上權當看在永琮的份上,饒了他的嫡姐。」永琮咯咯笑著喊了一聲「皇阿瑪...」,如同幫著皇后求情似的,叫皇帝無法拒絕。

風雨肆虐,偶爾有冷風從窗縫中鑽進屋,拂得人臉皮子都要皸裂。皇帝摸了摸永琮的臉,語氣軟了三分道:「永琮乖...」又道:「朕累了,你們都回去吧,長公主的事,朕會容后處置。」皇後面上稍有霽色,抱著永琮屈膝,道:「臣妾謝主隆恩。」

待皇帝回寢屋,青橙已重新躺回床榻。

他身上已經有了涼意,脫了端罩,躲進被窩裡,青橙被冷氣一撲,不由「噝」的一聲打了個寒慄。皇帝左臂枕頭,側身道:「吵醒你了?」

青橙索性轉過身,與他面對面,道:「那樣大的動靜,想不醒來都難。」

皇帝心情沉鬱,閉著眼道:「朕看在永琮的份上,對皇后一忍再忍...」所以連害死高皇貴妃之事,他也壓下去沒有追究,此事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連青橙都不知道。

青橙知他心裡不好受,暖暖的掌心捧在他臉頰上,柔柔的摩挲。她溫言道:「我倒有些同情皇后了,要是你把皎兒送到外頭去教養,讓我見不著,我會比死了還難受。」又笑著安慰道:「好了,算了罷,見你生了大氣,長公主只怕已經後悔了。她還是個孩子,今後仔細看管就是了。」皇帝緩緩睜開眼睛,黑幽幽的眸子深深的注視著青橙。

他道:「朕是怕你怪朕偏袒嫡女,連皎兒受傷都不管不顧。」

青橙湛然一笑,道:「不管你偏愛不偏愛,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皎兒受了傷,我知道你比我還要難過。我只是難過皎兒疼,而你不僅難過皎兒疼,還難過長公主爭寵無情。」稍稍停了停,又道:「好在皎兒的傷不重,而長公主也還年紀小,一切都有挽回的餘地。我剛才說不能原諒長公主,大半是因著還在生氣。現在我不生氣了,我覺得可以原諒她。」

她花語解心結,皇帝頓時柔情泛濫,將臉頰貼在她臉上,喃喃道:「後宮之中,唯你能解朕煩憂。」青橙往他懷裡擠了擠,安穩入睡。

眼瞧著到了年下,皇后、七阿哥卻紛紛病倒了,兩人染了風寒症,剛好躲過眾人議論長公主咬二公主之事。病雖不重,但皇帝每日都會往長春宮探望七阿哥,他心裡永遠都有一道坎,就是當年二阿哥永璉生病時,他沒有用足夠的時間去陪伴他。

所以皇帝,真是特別特別的在意永琮,恨不得替他病,替他痛。

皎兒倒是好得快,臉上的疤痕沒得兩三日就結了痂,不過七八天就全好了,只是每日還要堅持塗抹去疤痕的膏露。自皎兒受了欺負,永璋就與長公主生了嫌隙,既不與她說話,也不邀她來翊坤宮玩了。大阿哥幫著永璋,兩人拉幫結派孤立長公主。五阿哥受愉妃指使,事事以永璋為瞻。只四阿哥,待長公主還同平時一樣,並不刻意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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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宮微風沉醉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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