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豫貴人臉色如何?

第104章 豫貴人臉色如何?

過完年,很快就開了春,永璋越長越像皇帝,小小年紀便個頭極大。皇帝有意教他騎射布庫,從神機營挑了數十位技勇雙全的侍衛陪他練習。青橙解開皇帝的辮子,用溫毛巾拭去他後頸的汗珠,又取了牛角玉梳柔柔的順著頭髮,道:「永璋還小,日日練拳射箭,我擔心他受不了。」皇帝道:「小什麼,朕在他這個年紀,能打翻三四個男人。」

梳好辮子,爾綺已命人擺了膳食,青橙道:「我倒希望他文文弱弱的,以後做個富貴王爺。」她的話裡有話,皇帝亦能明白,只是揭過不提。他往膳桌前坐了,道:「昨兒皇后說要把五阿哥接到長春宮教養,你覺得如何?」

青橙隨侍左右,淡淡道:「你覺得好就好。我聽老一輩的人說,如果婦人久婚不育,可領養一個小孩子在身邊,可帶來子嗣。」

皇帝拾起筷箸,道:「皇后也是如此說。」青橙明白,皇帝雖然問她,其實心裡頭早有了答案。便又道:「皇后百般思慮,該是著急了,你就應了她的心愿罷。」皇帝沉思片刻,倏爾笑道:「反正不關你的事,朕隨口一問而已,吃飯罷。」

沒得幾日,五阿哥果然挪進了長春宮。

嫻妃悠然的歪在炕上聽著洛晴說論此事,撥弄著琺琅護甲,輕蔑道:「皇后沉不住氣了,竟惦記到五阿哥上頭。」順妃春里腮邊發癢,塗了薔薇粉也無濟於事,正打算叫御醫來瞧。她撓了撓癢處,道:「你別想左了,不僅是五阿哥,連著愉嬪,往後也會幫襯著皇后做事。」

有三五宮人從窗邊經過,嫻妃止了話,喝了兩口茶,看人去遠了,方道:「愉嬪是怎麼升上位的,宮裡稍稍年長些的,誰不知道?她是順著純妃的肩膀,才得了嬪位,哪有什麼真本事。」順妃道:「那可不一定,咱們都小瞧純妃時,她倒知道拉攏,就憑這一點,就比舒嬪、陸貴人、金貴人等要強。」

嫻妃一笑,道:「不怕,咱們不是還有魏宛兒么?或許她能以答應之位扭轉乾坤也說不定呢。今晚上你挑兩錠金子給她送去,位低苦賤之人,唯錢財好使。」

春日雨多,細絲淳淳,剪不斷砍不亂。永璋難得不用去練騎射,閑了空蹲在廊檐下看螞蟻搬家。正是有趣,皇帝不知什麼時候到了道德堂,道:「看什麼呢?」永璋受了驚,往後一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看是皇阿瑪,唬得半死,手忙腳亂爬起來,拂袖跪地道:「給皇阿瑪請安。」皇帝背手立著,數十名宮人端著茶水、衣物、巾帕等隨在廊下。

皇帝問:「你在看什麼?」

永璋不敢隱瞞,一五一十道:「兒子在看螞蟻搬家。」皇帝問:「好看嗎?」他的話冰冰涼涼的,比春雨還叫人覺得寒冷,永璋微顫道:「好看。」皇帝嘴角一垂,板了臉要訓話,還沒開口,就聽見青橙的聲音傳來,道:「他好不容易歇息一天,他愛幹什麼你都隨他罷。」

青橙懷裡抱著六阿哥,讓海安撐著傘,一徑而來,到了廊檐下,將六阿哥遞與乳母,自己雙手伸到三阿哥腋下,想要將他抱起,才發現早已抱不動了,不由「哼」的一笑,反腦朝皇帝道:「我都抱不動他了。」

皇帝一見青橙就沒了脾氣,道:「都大孩子了,哪能還讓額娘抱,自己起來吧。」永璋有了青橙做後盾,多了幾分底氣,道了聲「謝皇阿瑪」,便起了身。

六阿哥最近已經學會了說話,見了永璋很親熱,嘴裡喊:「哥哥,哥哥。」永璋極愛自己的弟弟,捏了捏他的臉,求著青橙道:「額娘,我能不能抱一抱弟弟。」青橙道:「那你要小心些,別摔了弟弟。」永璋一掃剛才的陰霾,露出稚兒的笑靨,歡喜道:「我知道。」

他小心翼翼的從乳母手裡接過三阿哥,嘟著嘴去親臉。皇帝越發瞧不下去,道:「怎麼跟小女孩子似的。」雨聲淅淅瀝瀝,青橙用手肘抵了抵皇帝的腰,道:「他們兄弟親厚,怎麼就像女孩子了?像永璋這般四五歲就長這樣高、這樣壯的小孩,我可是頭一回見。」

皇帝橫了她一眼,看她滿臉洋洋得意,不禁想潑她一盆冷水,道:「要不是朕教導他習武練劍,注意膳食,多吃牛肉羊肉。憑你那樣任由他看看螞蟻搬家,頓頓吃糕點酥酪,可不得了了!」青橙瞪了他兩眼,道:「好了,嫌棄我的點心。爾綺,今兒的晚點心,玫瑰清露就不必上了。」皇帝捏住她的臉頰,齜牙道:「小氣鬼。」

等下午的進講完了,批了奏章,皇帝踩著夜色往翊坤宮用晚點心。

還真的,沒有玫瑰清露。

皇帝當著四名司膳太監,四名司膳宮女,還有海安、爾綺等四名掌宮女的面,偷偷將手從桌子底下伸進青橙的袖管里,摩挲著嫩膚肉,曖昧不清道:「你可真夠膽大的。」青橙怕被人瞧見,不敢大動作,任由他又捏又揉的輕薄,睨著他道:「是你自己嫌棄。」

因著在屋裡,青橙穿著家常便袍,袖管極寬極大,天氣熱了,裡面也沒穿衣,只裹了件大紅牡丹團花紋的兜衣。兜衣系得不緊,輕輕一扯,蝴蝶結就會散開。皇帝原本只是想逗逗她,不料手一伸進去,裡頭別有洞天,順勢就撫到了背,接著是胸口。

青橙漸漸靠在了皇帝肩上,宮人們不知其中曲折,也不知他們是在悄悄細語,還是說什麼緊要話,弄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垂手靜立,連大氣都不敢喘。皇帝用手背柔柔的在她胸前刮弄,他常年練武握箭,手上生了老繭,毛糙粗糲,叫她酥麻難忍。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頰上飛紅,半響才停了手,引著她往寢屋走。

宮人們意會,躡手躡腳的收拾餐盤碗筷。青橙嗔道:「還沒有洗漱呢。」

皇帝不搭話,將她緊緊的箍在懷裡,依舊從她袖管里伸進去,陰森笑道:「這衣裳,做得真好...」他的吻密密麻麻的往下落,猛然將她橫抱而起,放在穿衣鏡前的藤椅里,覆身而上,道:「這兒也好...再弄一回...」

自五阿哥搬入長春宮,愉嬪真是想見又不敢常見。一來怕皇后心有芥蒂,二來怕見得太多,五阿哥不與皇后親。可她心裡又隱隱期望五阿哥不與皇后親,總之,左右都不是,前後都為難。皇后還算大度,畢竟是有過生養的人,知道為人之母、見不到自己兒子的心酸,便常常主動宣召愉嬪來長春宮探望,猶是如此,愉嬪也時而藉由推辭。

這一日,愉嬪實在是忍不住了,大晚上坐了轎子去長春宮給皇后請安。善柔是掌宮女,事事能猜得皇后一二,未等向皇后通傳,便做主請了愉嬪往偏殿見五阿哥。皇后坐在燈下抄撰經書,聽聞善柔回來,便問:「見著了嗎?」善柔屈了屈膝,道:「見著了,剛好五阿哥今兒睡得晚,才吃了牛奶。」皇后嗯了一聲,擱了筆,道:「我過去瞧瞧。」

善柔忙打了帘子,叫宮婢提了羊角宮紗燈,皇后道:「你提燈。」善柔深懂其意,屏退了儀仗,只一人打了燈籠照在皇後腳下。到了五阿哥寢殿門口,皇后並不進去,只在外面候著。她知道愉嬪呆不了多久,宮裡有宮裡的規矩,誰都要趕在落鎖前回到自己屋子。

愉嬪出了門,看陰影里站在兩個人影,愣了愣,方聽善柔道:「請愉主子過來一敘。」到了眼前,才知是皇后,連忙要福身請安,皇后卻拉了她一把,噓聲道:「靜靜的,跟著我走。」沿著游廊走了半刻鐘,拐入暗處角門裡,愉嬪問:「您這是為何?」

她是想問:為何明明是在自己宮裡,還要偷偷摸摸。

皇后道:「你別看這裡是中宮,卻四處都有眼線,能防著,就防著點。」

愉嬪想了想,道:「可是有什麼話要叮囑臣妾?」皇后低聲道:「高主子的肚子越來越大,五月份就該生了。我向御醫打聽了,多半是皇子,五阿哥可又多了一個對手。」愉嬪訕訕笑道:「什麼對手不對手,不說皇上一心要立嫡子,就算不是,前頭還有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六阿哥,我只願五阿哥健健康康長大,出宮建府,平平淡淡過一生。」

皇后冷笑道:「想法倒是好,只不過你肯放過她們,她們可會放過五阿哥?高妃一旦有了皇子,便會復為貴妃,她的七阿哥在眾阿哥之中便是地位最高的一位,到時候,高妃難免會有非分之想,使計對付眾阿哥。大阿哥無人看管,前途也甚微。三阿哥、六阿哥有純妃庇佑,誰也不敢動。四阿哥是外族子孫,想登大統亦難,只有五阿哥...他畢竟受我教養過,怕會礙著高妃的眼了。」頓了頓,見愉嬪臉上有所鬆動,便道:「我告訴你一個好法子,可叫你高枕無憂,且無論如何也查不到你我頭上。」

燈火遙遙亮至無盡處,夜色已深,天上無星無月,兩側皆是黑黢黢的宮牆殿宇。愉嬪端坐在轎中,面無表情的回憶起剛才皇后說的話,只覺手指僵直,頭皮發麻。

皇后說:「將杏仁磨成漿,與酥酪攪合,常人吃了無事,對孕婦卻是大忌。你買通高妃廚房裡的丫頭,每日為高妃預備三碗酥酪,每次只一碗里摻合杏仁。如果高妃巧好沒有吃到放了杏仁的那碗,就不會出事,別人也不會發現。如果吃的正是放了杏仁的那碗,吃也吃完了,旁的兩碗再怎麼查也查不出來。再有,杏仁的毒性是天長日久慢慢積累的,一時半會誰也發現不了,等發現時便已經晚了,絕對萬無一失。」

回到鍾粹宮,宮婢芷煙扶愉嬪下轎,卻見她踉踉蹌蹌,似有無限神傷煩憂,便勸道:「主子,既然皇後有意拉攏您,何不順水推舟呢?往後對五阿哥也有益處。」

愉嬪一步一步往寢屋走,低聲道:「入宮多年,即便落寵,即便心有不甘,我的雙手也是乾乾淨淨的,從未沾過血。可是如今...」芷煙屏散儀仗,寬闊的庭院只剩主僕二人,廊檐下掛著兩盞宮燈,將兩人的身影拉得極長。

芷煙道:「一切為著五阿哥,也是理所應當。」

愉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恍然問:「理所應當?」芷煙道:「五阿哥唯一的倚仗是主子您,而您的倚仗就是五阿哥。如果您不幫著五阿哥,那五阿哥和大阿哥有何區別?」

大阿哥出生時額娘就死了,雖後來皇帝追封為哲妃,可她付之生命生下的孩子,卻連皇帝的面也難見。愉嬪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篤定狡黠,她不住的絞著手帕,道:「你說得對,為著五阿哥,就算雙手沾血,也是理所應當。」

春意越深,花意越濃。翊坤宮院子里的海棠、杏花都開了,前頭青橙又命人在亭子旁邊搭了個葡萄架,此時吐出手掌大小的翠葉,爬滿了竹竿,鮮綠醉人。每日上午,青橙都要抱著六阿哥在庭院里散步、喝茶。永璋中午散了學,也常常跑過來逗弟弟玩。

永璋自己喜歡吃酥酪,就以為六阿哥也愛吃,總是用小勺子往六阿哥嘴裡喂。青橙有時也不管,與海安拿了許多彩帶在陽光底下打絛子。皇帝靜悄悄的來了,道:「永璋,你別總是喂六阿哥吃甜的,他正長牙呢,你自己也要少吃。」眾人忙起身請安,青橙拿綉帕給永璋、六阿哥擦了嘴,道:「皇阿瑪說得對,可要聽進去。」永璋犯了錯,在皇帝面前有點害怕,丟了勺子,低頭道:「皇阿瑪,兒子知道錯了。」

皇帝在臣子跟前素愛板著臉,他沉聲道:「功課都做完了?」永璋愈發沒了底氣,小聲道:「回稟皇阿瑪,兒子吃了晚膳就去做功課。」皇帝眉心皺了皺,道:「不用午歇了?還是下午不用去南書房?」永璋唬得發慌,可憐巴巴的望了青橙一眼,皇帝道:「看你額娘做什麼?」青橙要說話,皇帝朝她手一舉,道:「你別打岔!」

永璋眼裡噙著淚花,道:「兒子這就去寫功課。」

皇帝凝視他不說話,如泰山壓頂似的,讓人喘不過氣。半響,皇帝才道:「朕才訓了你兩句,你倒要哭了。」停了停,又道:「去吧。」永璋如臨大赦,跪了安,疾步而退。乳母瞧著形勢,早抱著六阿哥進屋了,青橙道:「看你,把永璋都嚇壞了。」

陽光白花花的傾瀉而下,春風拂面,吹落無數碎瓣。皇帝拾起她鬢上的一朵海棠,抿在她耳邊,道:「你別總慣著他,今兒朕瞧了他的作業,沒得半點長進。」

青橙嗔道:「他才四歲,正是好玩的時節。」

皇帝道:「可他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嗣,如此貪玩怎麼行?要玩可以,但應該先做好功課。他想玩,等高妃生產了,朕帶你們娘倆去承德行宮好好玩幾月。」青橙有一年多沒出過宮了,聽著高興,道:「帶著六阿哥一起去。」皇帝道:「行。」

春天就要吃各色杏花餅、槐花餅、紅棗糕、玫瑰露等等,早上霧還未散,爾綺便率著底下的宮人摘花取露,直忙到日上三竿。午時皇帝過來用膳,爾綺往廚房挑糕點,有數百碟紅的、綠的、白的、黑的、蒸的、煮的、炸的點心擺了兩大桌。廚房平素除了要預備皇帝、青橙及兩位阿哥愛吃的膳食,還要特別盤算著時令瓜果、花糕茶點。

總之,主子們想吃什麼,廚子們就得想方設法弄出來,半分不敢怠慢。

尤其是像翊坤宮這般,皇帝幾乎日日都要臨幸。若是缺什麼,就算和御膳房相比,也得先緊著翊坤宮。黃二原本在御膳房受冷落排擠,才遣到翊坤宮當差,數年過去,如今缺了什麼食材,跑到御膳房去取,掌事們都得拼了命兒巴結他,實在風光。

皇帝用了膳,換了明黃素紗寢衣,胸前搭著辮子,歪在炕上假寐。青橙半跪在旁邊,取了護甲,十指纖纖柔柔的按壓他的腿,道:「高妃這兩日就要生了罷,我要不要去瞧瞧她?」皇帝舒坦,眯眼享受著,道:「你去做什麼?」

青橙道:「今兒在交泰殿議事,嫻妃說咱們是妃位,當做表率。」

皇帝似乎有了睡意,隨手扯了塊綢被蓋在胸前,道:「她倒是想得周全,該做表率,也該是皇后的事,你守著本分就好,別與她胡攪。」說著翻身往裡,呼吸也越來越重。青橙不想擾他休息,躡手躡腳起身,替他蓋好被子,便出去瞧六阿哥有沒有好好吃奶。

到了晚上,皇帝擺駕咸福宮探望高妃。自上回打斷獅子的腿,高妃禁足以來,皇帝還是頭一回走進咸福宮。他言笑晏晏,既往不咎。高妃心裡寬鬆許多,宮人呈上酥酪,她也敢斗著膽子獻給皇帝。宮人巧好呈上三碗,燈光通亮,皇帝掃了一眼,瞧著不對勁,問:「怎麼中間那碗顏色要暗些,是不是變味了?」

高妃仔細看了看,笑道:「臣妾倒沒看出來。」

皇帝揚手,端著酥酪的宮女上前。皇帝拾起鐫花銀勺挑了,嘗了些許,問:「裡頭是不是摻了什麼東西?」宮女心中有鬼,嚇得雙腿打顫,臉上卻是畢恭畢敬,她強捱道:「有時會摻一些玫瑰醬、桂花醬或是酸梅醬,味道和香氣都會不同,皇上吃的是桂花味,因著放了桂花露,所以顏色也黯淡些。」皇帝又挑了一勺細細品了,道:「果然有些桂花的味兒。」

高妃不能侍寢,咸福宮還住著舒嬪、豫貴人,吳書來上前問:「主子想歇在哪裡?」皇帝正好站在豫貴人院子前,見裡頭燈光爍爍,順腳便走了進去。豫貴人一年裡頭連皇帝的面也見不了幾回,她早已洗漱了,素麵朝天的歪在炕上與宮女剪絹花,忽聽廊房上的小太監來稟,猶似墜入夢中一般,道:「大晚上的,說什麼鬼話。」她的宮婢倒通透,手腳麻利的收拾了炕上雜物,笑道:「肯定是皇上看望了高主子,高主子又不能侍寢,便往小主屋裡來了。」

要收拾打扮已是來不及了,豫貴人只得急急忙忙趿鞋往外迎駕。她穿著輕紗春衣,未施胭脂,滿頭烏絲盈腰,倒有三分青橙剛承寵時的秀麗。皇帝笑道:「朕是不是打擾你安寢了?」

豫貴人不說話即可,一開口就露了餡,她呼氣如絲,嬌聲道:「臣妾每天晚上都挂念著萬歲爺,夜不能寐。」說完,竟然還敢朝皇帝拋了個媚眼。

駭得皇帝心裡猛地一咯噔。

青橙中午沒歇覺,睡意難忍。不見皇帝傳話來,也未等他,早早就了寢。睡得糊裡糊塗的,背上突然一陣涼,接著就有滾燙的身子伏貼而上。青橙睜了睜眼,又安然閉上,慵懶道:「怎麼這樣晚?」皇帝伸臂攬在她腰上,將她勾入懷裡,嗯了一聲。青橙以為是朝事忙碌,並未追問,轉過身扭進他懷裡,沉沉睡去。

舒嬪笑得在榻上打滾,問宮婢湘兒,道:「豫貴人臉色如何?」

湘兒一面放下紗帳,一面笑道:「還能如何?慘白的一張臉,把廊房的小卓子都嚇哭了。皇上好不容易來了,看了豫主子一眼,不想皇上竟又走了,虧得豫主子還說什麼想皇上想得晚上睡不著覺!」舒嬪道:「她是不會瞧臉色的,咱們萬歲爺就喜歡純主子那樣安安靜靜,不緊不慢的,哪裡受得了她直白張狂。」又笑:「她先前一定在心裡暗暗得意,以為皇上不喜歡我了,就跑去她那裡。想不到...」

她捂住肚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道:「想不到皇上竟又走了,還不如不去呢,自討沒臉。」又往窗外望了一眼,遠遠看見豫貴人院子里還有亮光,笑道:「這下可好,是真的想皇上想得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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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宮微風沉醉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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