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方士左慈
老道所過之地，不論宮女太監還是皇后太后，在對方那彷彿看穿心靈的目光下全都不由自主後退幾步，甚至有幾個宮女太監噗通一聲坐在地上。
說來也怪，這老道幾乎看遍了在場所有人，唯獨跳過了靈帝。
劉成注意到，何皇后與太后等幾個地位崇高的人在後退之時，眉目中閃過怒色，也不知是因為心事被人看透還是權威受到挑釁，不過話又說回來，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粗野道人的目光逼退，確實不是什麼光彩事，想必這也是道人沒有看向靈帝的根本原因。
不過讓劉成驚訝的是，在老道士迫人的目光下，場上有七個太監以及三個宮女坐倒在地，其中竟然有翠紅，只見她臉色煞白全身顫抖，好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是被揭穿一般，獃獃坐在地上。
「這些太監宮女定是做賊心虛，感覺心事被看穿這才嚇的魂飛天外，那麼翠紅做了什麼事能讓她如此失態，」親身感受過老道目光的凌厲，劉成深信那種被看透的感覺根本分不清真偽，「難道…」想到這裡，他看了看相對坦然的藍屏，又看了看彷彿失了魂的翠紅，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片刻后，老道收起寶劍等物，其他道人也開始整理各種道具。
何皇后杳杳前行來到老道身前，問道：「道長，宮中妖孽可除，」
老道一捋鬍鬚，搖頭晃腦道：「魔由心生，孽隨魔長。只要心誠妖孽自去，」
何皇后心中一顫，想到剛才面對老道目光時，周圍眾人各式各樣的表現，她以然明白這幾句不算玄奧的話語之意，她不動聲色繼續問道：「道長一語中的直指人心，哀家領會了，只是哀家有一事不解，道長可否解疑，」
「皇后請說，」老道不卑不亢，依舊是一臉淡然。
何皇后目光巡視周圍，最後指向其中一個孩童。
看到何皇后的動作，劉成嚇的幾乎要轉身逃跑，心中不斷哀嚎，「來了！來了！難道這老妖婦還是不肯放過我？她還是要除掉我？」
儘管害怕，怕的要死，不過劉成還是憑著超人的毅力保持住身形，讓自己面不改色站在原地，可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只要何皇後向他發難，他就算死也要讓對方付出代價，再不濟也得咬她一口，以泄心頭之恨。
而處在人群後方的陳美人看到這一幕更是兩眼發黑，直接暈了過去，若不是旁邊藍屏反應快非得倒在地上，一邊剛剛回過神的翠紅則是目光閃爍，心不在焉的幫著忙，這裡的亂子並沒有引起多少注意，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劉成身上，她們想知道，這個時候，皇后指著二殿下想要幹什麼。
「二殿下前幾天不小心受了點小傷，可不知怎的，傷勢盡然越來越重，以宮中太醫的醫術這點小傷一日便可治癒，可結果卻截然相反，道長說，如果不是妖孽作祟，如何會出現這種反常現象，」何皇后不顧所有人的目光，自顧自說道。
老道看向劉成，嘴角一扯，竟然露出了溫和笑容。
這一笑讓所有人都愣了下，要知道老道從開壇到現在一直就是一副淡然之色，好像對什麼都漠不關心，此刻面對二殿下居然會奇迹般的露出笑容。
尤其是何皇后、董太后以及靈帝，看待劉成的目光頓時不同，當然他們目光中透露出的想法大不相同，有的開心，有的憂心，有的驚奇。
其中情緒起伏最大的莫過於劉成本人，原本以為何皇后要向他發難，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會幫自己解難，先前想要玉石俱焚的心思立刻消失無蹤。
劉成不得不感嘆何皇后的辦事周詳，如果自己沒有先前一連串的事情，她恐怕此刻問的就是不是這個問題，而是直接指明自己就是妖孽，現在目的改變，她便要幫自己排除隱患。
「二殿下之疾非妖孽，實乃小人使然，」這時，老道話語響起。
「嘩！」周圍響起一連串倒吸冷氣聲，老道士說話飄飄渺渺像有迴音，但對於在場所有人卻無異於平地起驚雷，所有人嚇出一身冷汗，不自覺向後挪了幾步，與老道拉開距離免得惹禍上身，她們心中都有一個想法，這道士果然是世外高人，面對這些可以操縱自己生死的頂尖人物依舊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果然高傲不可一世。
謀害皇子？這可是抄家滅族之罪，稍微有點牽扯都是死路一條，這老道士也太膽大了，這種話也能隨便說出口？
果然，老道士話音剛落，一直沒有說話的靈帝終於開口，他鬚髮皆張怒目而視，「大膽賊道人，簡直是信口雌黃，來人將這妄語之人壓入大牢，」
皇帝一怒群臣皆驚，全部跪在地上，就連那群道士也都戰戰兢兢跪在地上不斷磕頭，再沒有先前給人神秘莫測的感覺，唯獨老道士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話中之人根本不是他一般，依舊對著劉成微笑。
何皇后連忙解勸道：「皇上息怒，道長乃是世外高人，不懂宮內規矩，這才口出吳語，望皇上念在此次除妖有功，繞過道長，」
場面靜止片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同時許多人都看出了何皇后此舉的目的，靈帝看了何皇后一眼，又看了劉成一眼，面上余怒不減，卻沒有說話。
何皇后與靈帝相處十幾年，對他的心思再了解不過，只要一個眼神就能猜出對方的想法，靈帝這是在和她談條件，那意思是『欣兒那件事你不再追究，孤就放過這道人，」不過其他人卻未必能猜得透。
靈帝不傻，身處宮中自然也知道許多不可告人的勾當，有些事只要稍稍考慮就能猜出個大概，劉成患病之事深究起來，最後說不定會將董太后拉出來，到那時他該如何面對，可這話不能出自他口，否則難免會落下包庇的話柄，所以只能由提出這件事的何皇後來終止。
何皇后微微一笑，「病患本來就不可預測，妾身想，道長所指『小人』想必是流年不利的意思，也算恰逢其會，」說實話，她本來也沒想以這件事搬到董太后，只是想敲打對方一下，讓她知道，欣兒現在有我關照，你最好收斂點。
靈帝怒哼一聲算是默認，接著一甩袖袍帶著從人離去。
察言觀色乃是張讓的強項，見靈帝的反應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對著十幾個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做的護衛擺了擺手，又對皇后太后施了一禮這才離去。
劉成將一切看在眼中，靈帝的心情他倒也能理解，一個是妻子，一個是生母，他自然不想兩人鬧得太僵，只能適當出面當和事老。
心情放鬆下來，他這才注意到不遠處母親暈倒在藍屏懷中，嚇的急忙跑過去。
「娘親！娘親！」劉成抓著陳美人的手輕輕搖了幾下，一時間不知怎麼才好。
這時何皇後走了過來輕聲問道：「妹妹怎麼了，怎會突然暈倒，」
一直陪在陳美人身邊的藍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含糊道：「回皇後娘娘的話，美人一直體弱，今日或是見了道長的神跡一時受到驚嚇，」
「不如讓貧道看看，」
不知何時，老道士竟然來到了劉成身邊，話音出口，還不等眾人回話，他便手掌對著陳美人虛空一劃，隨後站在原地不再說話。
陳美人「嚶嚀」一聲蘇醒過來，朝周圍大量一眼，見兒子安然無恙，而且何皇后也在身邊，她按捺著心中想法，裝作迷惑道：「剛才怎麼了，」
見母親醒來，劉成舒了口氣，同時看待老道士的目光也變的敬畏，他剛才清晰感覺到，老道士揮手間，一股天地靈氣湧入母親體內，這意味著什麼，據說只有先天高手才能自如操控天地靈氣，難道他是先天高手。
「不對，他給我的感覺不像是內家高手，到底是什麼卻說不清，總之有些怪怪的感覺，憑著直覺，若論打鬥，這老道最多不過易筋境界，可似乎還有些不為所知的本事，」經歷了幾十年稀奇古怪的事，這點眼力劉成自信還是有的，最起碼他就曾經有幸見過一次先天高手，與這老道的感覺截然不同。
「多謝道長相助，說來失禮，到現在都不知道長名諱，」劉成拱了拱手說道。
「貧道左慈，只是一山野方士爾，二殿下客氣了，」老道士一手捋著鬍子，聲音異常洪亮，「貧道略有觀人望氣之術，二殿下乃非常人，日後定非池中物，今日法事以畢，貧道就此別過，他日你我必有再會之時，」
老道說完施施然離去，一如他輕輕地來又輕輕的走，不帶去一片雲彩，然而他卻給劉成留下了無盡煩惱，「這該死的老道，莫非真不懂人情世故？」
何皇後面上神色不變，然而內心中卻波濤洶湧，「左慈道人乃是得道高人，哀家早有聽聞，他說欣兒非池中之物，那是什麼，龍嗎？」想及此處，她眼中帶著陰沉沉的笑意，說道：「欣兒，這道人真乃神人也，」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