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三面圍城（大結局 上）

()隆隆的火炮聲又響了幾輪方才停下。整個彭山縣早已經是煙霧瀰漫。至於程懷德程瑜二人，連屍體都已經被坍塌的城牆掩埋的再也找不見蹤跡。

熱兵器火炮這種超時代的東西，已經超越了武力可以解釋的範圍。不僅程瑜和程懷德想不清楚，就連經常帶着火炮創造一次又一次奇迹的李雁翎也是對火炮的原理一知半解。

項問天怔怔的看着眼前煙霧繚繞的彭山縣城，拍手道：「這火炮着實厲害，就算是一百個床弩的效果也沒有這三十台火炮頂用啊。」

項離有些驕傲道：「那是，火炮可是我們王爺的秘密武器，走南闖北建功無數，豈是床弩能比的。」

馬成捋著鬍子，大笑兩聲道：「說的好還等什麼，殺進城去」

項問天頓時也豪氣萬丈：「對殺進城去。」

伴隨着一陣喊殺之聲，近十萬大軍還是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朝縣城中殺去。而程家的守城和駐守士兵，在火炮中雖說犧牲的不多，但是士氣已經低到了極點。相反靖難軍和項家軍卻是士氣如虹。

眾軍衝到殘破的城門樓子之下，三千火槍隊開始了一面倒的屠殺。無數的程家守軍目瞪口呆的倒下，他們有些人可能還從未聽說過火銃這個東西，只是眼前一黑，便沒了性命。而後便是項家軍和靖難軍的衝鋒，和城裏這些噤若寒蟬的守軍來說，他們已經在心理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

程府。程懷仁靜靜的坐着

眼前站着幾個身上有些焦黑的守將，他們面色焦急的等待着程懷仁的答案。

「程大人，我們快逃吧……要不來不及了，程瑜大人和程將軍恐怕已經……也不好說，我們還是先逃吧。」

程懷仁只是用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扶手，也不答話，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比。

「你們若是要逃便逃吧，我們程家祖宗基業都已經轉移到了彭山縣這裏，就算是跑又跑得到哪裏去……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啊……」

「程大人，不好了。王光，林頃等人率眾投降，現在敵軍士氣正盛，正一路朝程府殺來。」

程懷仁仍是不動，嘴角蠕動了兩下，最終還是嘆了口氣：「你們都去逃命去吧，程家恐怕守不住了。」

他話音未落，之間眼前的幾人互相看了幾眼，笑着朝程懷仁走了過來道：「既然程大人不想活了，就幫兄弟們一個忙吧。」

程懷仁神色一滯，旋即明白了他們的意思，臉色憤怒道：「你……你們，要幹什麼？」

「程大人，我們為了程家也出了不少力，現在程家即倒，程大人又無心求生，不如……給我們兄弟個功勞用用，將來我們會多給程大人上些貢品的。」

「別和他廢話，快點」

「你們——啊」伴隨着一聲慘叫。程懷仁的腦袋便被其中一個副將剁了下來。

………………

彭山縣最大的主幹道直對着程府。

馬成和項離，項問天三人正帶着隨行將士爭先恐後的朝程府殺人。

「叔父，馬將軍，你們就讓讓我唄，我可是最小的一個」項離皺眉道。

項問天笑道：「男兒大丈夫，立功皆靠自己的本事，哪裏有讓的看看誰先抓到那程懷仁老頭」

話音未落，但見前面三個黑不溜秋，穿着戰甲的敵將攔住去路。

「幾位將軍留步，我們已經將反賊程懷仁的腦袋砍了下來，特向幾位將軍表功」

項離眉頭一簇：「程懷仁的腦袋？拿起來看一下」

那敵將不敢怠慢，忙從身後取出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來，但是相貌還是看的出來的。項離項問天或者是馬成都見過程懷仁的樣子。所以當他們看到這人頭的時候，都大吃一驚。

「你們？」

為首敵將跪在地上，陪笑道：「三位將軍，我們棄暗投明，將這老頭的腦袋貢獻給三位將軍，希望將軍能提拔一下我們三人。」

「對啊，對啊，我們早就覺得程家有些過分了，現在終於找到機會棄暗投明……」

項問天鄙夷的看了三人一眼，真箇人忽的從馬上躍起，手起刀落，三個敵將接連倒在地上。

「叔父，你這是為何？」

「出賣主上的人根本不值得活在這個世上他們今天能拿着程懷仁的腦袋換榮華富貴，明天就可能對錦江王如此。」項問天冷冷的道。

馬成欣賞的點了點頭道：「項兄說的對，我非常贊成你的做法」

「報——前面發現了大批護衛護送的馬車，馬車上都是女眷和小孩」一個小兵前來報道。

馬成眼前一亮：「看來程家這是又要大逃亡了，這次可不能放走了一個給我抓起來都全都帶回錦江城聽皇上發落。」

……………………………

錦江城，處處繁花似錦

蘇譽現在身份不同了，自然不能在跑到街上隨便閑逛。此刻正坐在御書房中，看着各地呈上來的奏摺。雖說有內閣，也有軍機處可以審批這些摺子。但是內閣大學士張千提出了奏摺必須交給皇上複審的建議，蘇譽知道這是一個有利於長遠發展的建議，雖然懶得不想多看一眼，但是還是要老老實實的坐在這裏耗時間，以免幾個內閣大臣又要聯名上書，勸他居安思危了。

安靜的御書房外，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片刻之後，一個小太監緩緩的行了進來，細聲細氣的道：「啟稟皇上，外邊傳來了消息，彭山縣已平，程懷仁身死，程家家眷已經押解錦江城，聽候皇上發落。」

蘇譽淡淡的點了點頭道：「好了，你下去吧。」

「是皇上」說罷那小太監緩緩的行了出去。這些太監都是原本在大秦的皇宮中當差的，後來京師一亂，他們就成群結隊的逃亡，當然江南成為他們的首選。後來聽說這裏的皇宮也要招收太監，便跑來應徵了。這些人也算乖巧，知道這個皇上喜歡自己呆在御書房中，不受干擾。所以都識趣的站在外間聽候差遣。

在蘇譽看來，剷平彭山縣根本不是什麼大事情，應該在計劃之內。真正的重中之重應該是與北漢這一戰。雖然楊彥是個武將，但是現在看來，他治國也確實有一手。至少現在的北方要比正華皇帝統治的時候規整許多了。

短短的幾個月，楊彥已經收攏了近三十餘萬軍隊。數量只是一個標度，更重要的是楊家歷代都是金戈鐵馬，走的是軍政路線。這楊彥更是了不得，為大秦守了十幾年的北關，蒙古人寧願從武王趙楓那裏尋求突破，也不願意和他正面衝突，就足以看出這楊彥的了不得。

「來人，傳大學士張千。」蘇譽沉聲道。

「是，皇上」一個太監匆匆的接了旨意，便朝外面去了。

一刻鐘之後，張千匆匆的行入御書房：「臣張千，參見皇上。」

蘇譽微笑道：「軍師就不要多禮了。聽說彭山縣已經平定了，下一步我們就要對楊彥用兵了。不知道軍師有什麼好的想法沒？」

張千捋著鬍子笑道：「哪有什麼想法，這個楊彥作戰兇悍，手下精兵強將倒是不少。雖然他僅有三十萬軍隊，但是我們仍然不能掉以輕心。還是按照原計劃，和趙楓，金國同時出兵，他定然是捉襟見肘。我相信以我們的兵力打下北漢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蘇譽忽然面色有些憂慮道：「朕說的倒不是這個，對付楊彥，朕還是有信心的。不只是軍隊數量，士兵素質，武器裝備朕們都要比他先進。而且有強有力的後盾支持，不可能出什麼意外。朕想問的是……滅掉北漢之後，該怎麼做？」

張千目光一閃，終於明白過來，捋著鬍子笑道：「張千斗膽，想問一下皇上的意思。」

蘇譽長嘆了口氣：「對趙楓，朕實難下手啊，只是不統一終究還是個大問題。」

「哈哈哈……這有何難，皇上只需書信一封，陳詞利害，可以仍然封他為武王，世襲罔替。我相信趙楓以自己現在的處境，不會拒絕的。」

蘇譽奇道：「這麼肯定？」

「當然肯定，而且我是武王，我可能還會親自赴錦江城一趟。」

「為何如此肯定？」

「哈哈哈……」張千大笑兩聲道：「王爺，血濃於水，只要這封信讓寧妃娘娘來寫，我相信趙楓應該不會堅持的。他現在也已經沒有堅持的資本了。這幾次給他提供的糧草，便是他欠下的人情債。」

蘇譽眼神一亮：「好你個軍師，朕還想問你為何這麼大力的支持武王，原來是想賣給他個人情債啊。」

「呵呵，北伐之事，皇上不必有絲毫擔心，現在錦江城三十萬大軍，時刻待命。無論是軍備，還是士氣，我們都比楊家軍強」

蘇譽點頭笑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

一個月後，又是暮春時節。杭州城外的累累白骨才剛剛被清理乾淨，號角再次響起。

不過這一次不是由北向南。

江南三十萬大軍分三路渡江而去。西路軍由毛延平統領，魏周為隨行軍師。共計十萬人。中路軍由韓爭統領，朱熹為隨行軍師。共計十萬人。東路軍由馬成統領，蘇文為隨行軍師。

張千坐鎮淮南，統御五萬軍馬，運籌帷幄，隨時準備馳援。

大軍過處，北漢軍隊的抵抗迅速土崩瓦解。一來是數量上的差距，而來是質量上的差距幾乎是無法彌補的。且不說蘇譽在軍城設定的那些先進的訓練設備。可都是集結了幾千年人民的智慧，搞出來的東西。這些士兵的整體素質要比北漢軍隊不知道強多少倍。除此之外，先鋒部隊中的火炮和火銃，經過了幾番改良之後，威力已經達到了最初時候的好幾倍。尤其是火炮，無論在哪一場戰鬥之中都釋放出驚人的威力，攻城奪寨，幾乎是無所不能。

與此同時，遠在蘭州的後秦，由武王趙楓親自率領，盡起國內之兵，共計十七萬人，由西向東開始對北漢政權發起猛攻。

…………………………

金大都

完顏邢康正在和兩個嬌滴滴的美人逗笑。忽然一個太監匆匆的從外面行來：「啟稟皇上，有南邊來的密信。」

「哦？」完顏邢康拆開一看竟然是楊彥所致。上書：「完顏兄親啟，北漢與金國本是盟友，怎奈當初因為一些誤會發生了小小的摩擦。現在我北漢政權已經建立，然蘇譽貪心不足，盡起江南弱兵與天朝對抗。彥希望能與完顏兄結成盟友，共同進退，如若不然，北漢若失，金國何存焉，忘兄弟念舊情，慮得失，快些給彥答覆，共同起兵抗蘇……」

完顏邢康面色一凜：「這送信之人現在何處？」

「回皇上，他現在正在宮外守候。」

完顏邢康嘿嘿一笑：「找人給我抓起來，把腦袋剁下來，權當回信。」

那太監嚇得一哆嗦：「是皇上.」

完顏邢康仰面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心道：金國的命運早已經被確定下來，又豈是我等能夠改變的。天下註定是蘇譽的，楊彥不過是個跳樑小丑而已，根本不足為慮。反抗的結果只能是更多的死亡。

思考了片刻，面色沉鬱道：「來人」

「皇上，請吩咐」

「擬旨：三日內集結兵馬十萬人，全力攻打邢州城。」

………………………………

楊彥靜靜的坐在文成殿上。一動不動。

「叔父，你怎麼了？」楊崇林在一旁看着他蕭索的神色擔憂道。

楊彥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朕終於體會到正華皇帝當時的感覺了，那是一種飛灰湮滅的預感。」頓了頓感嘆道：「天下已經亂了好些時候了，或許這個蘇譽就是老天派來統治天下的吧。」

楊崇林臉上一抽：「叔父，現在還沒有定論，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楊彥淡淡一笑道：「鹿死誰手，有區別么？鹿終究是要死的，而我們楊家不是逐鹿之人，卻是那一隻被逐的鹿。哎……這麼多年了，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六十萬大軍，從三個方向襲來，就是我楊家全盛時期也沒有把握抵擋啊。」

「那我們向金國投降？」楊崇林突然提議道。

「投降？」楊彥冷笑兩聲：「金國的那個完顏邢康，不過是蘇譽的傀儡而已，一絲反叛的意思都沒有。朕派人陳述利害，本以為他就算是不願意出兵相助，也至少按兵不動，哪知道他居然砍了使者，還出兵十萬與我軍對峙與邢州城外。」

「報……皇上，不好了，樺南縣失守了，楊釗將軍被懸屍城外——」

楊彥的整張臉都黑了下來。樺南縣距離京師已經不足百里。「比朕想像的要快很多……一個月，這才不到一個月……」

「叔父……怎麼辦？」楊崇林頓時臉色煞白，他明白樺南縣的意義。沒想到楊釗親自率領五萬人鎮守，竟然這麼快就失守了。這五萬人幾乎是楊彥最嫡系的部隊了。

「報……啟稟皇上，邢州城……邢州城失陷了……」一個小兵匆匆的報道。

楊彥緊握的雙手一下子鬆了開來……要完了么……

「報……趙楓…忽然出現在京師西門三十裏外……」

楊彥的心臟砰然一動……整個人失去了知覺……暈了過去……

這些日子一來，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眼看着自己執掌盛極一時的楊家，現在已經面臨覆滅，緊繃的那根心弦終於斷了。他的面色忽然黑了下去。楊崇林嚇的急忙喊道：「御醫快叫御醫……」

…………………………

三天之後，京城南門之外。錦江城三路人馬匯聚在一起。一百多門精鋼火炮整齊的排在最前面，炮口對準前面的城牆。

毛延平，朱熹，魏周，馬成，蘇文，韓爭等人策馬而立，三十萬大軍旌旗飄飛。

「哈哈……終於迎來了這一天。」毛延平興奮道：「老子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

韓爭笑道：「老毛，你等啥呢，這都給你封了護國大將軍了，難道你還想做兵馬大元帥?!」

蘇文鬱悶的道：「哎……你們倒好，個個不是將軍就是權臣，老子只弄到個什麼新設的官職外交部長。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我還從未聽過這種官職」

「行啦，你這官可是和宰相一等的一品大元，你就知足吧。我看啊，你就適合干這個活，和別的國家打交道，不就是佔便宜么，論起佔便宜，誰比得過你啊。」

「哈哈哈……」眾人鬨笑起來。

相比京城外的緊張氣氛，城頭之上的守軍，卻是如臨大敵。被三面圍城，這可是必死之局。這些士兵也深知火炮的威力，他們不想死，但是上頭沒有新的指令，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若是讓他們自己選，現在早就已經跑出城去投降去了。

終於半個時辰之後，京城的大門緩緩打開……

楊彥拖着沉重的步子，帶着文武百官，和楊家眾人面色慘白的朝大軍駐留方向而來。城頭之上，旗幟早已經全部收起。

蘇文撇了撇嘴道：「這姓楊的真是不好玩，還沒開打呢，就投降了……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