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常山趙子龍

第十章 常山趙子龍

()清冷的天幕籠著大地,泛起絲絲寒意,蘇寒帶著面紗一個人跪在靈堂前靜靜地看著郭嘉的牌位。

突然門被推開,一陣寒氣襲來,一個男子一身戎裝大步走進來,看著靈案上郭嘉的牌位怔住了。

蘇寒微微轉頭看了一眼曹操道「丞相來晚了,軍師先一步走了。」

曹操突然上前狠狠抓住靈案,口中發出是一種因為無法相信而竭斯底里的憤怒

「為何你不能再等一等,你我約定,有朝一日共看你我打下萬里河山,為何你要失信。」

曹操頭腦中一陣刺痛,彷彿千針刺顱,一隻手忍不住捂著頭,緩緩跪在地上。

蘇寒知道他必然是腦疾犯了,扶著他靠在椅子上,轉身要走開。

曹操伸出手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子清,我頭好疼,為我按按頭好嗎?」

蘇寒看著他頭痛難忍的樣子,驀然想起打雷時,他怕她害怕,緊緊的為她掩住耳朵的場景。

終是嘆了口氣,手指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直到他的頭痛有些好轉。

蘇寒為他端了一杯暖茶,淺聲道「丞相的頭風病越來越嚴重了,為何不找大夫好好看看。」

曹操卻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盯著蘇寒看,琥珀色的眼睛微有些暖意的。

「你還是關心我的。」

蘇寒別過臉去,不去看他。

曹操道「奉孝去的時候有沒有說些什麼?」

「軍師去時還惦記這你北征烏桓之事,要我一定把這份書信轉交給你。」蘇寒從櫃中拿出一份書信,轉身交到曹操手裡。

曹操打開信紙,看完后長嘆一聲「奉孝把一切都為我想好了,北方從此無戰事了。」

天上的陰雲一直不散,蘇寒依著石壁,看著一朵薄如春冰的雪白花朵正孤伶伶地吐著芳艷,重瓣碧葉,眼前模模糊糊間一大堆的剪影,前塵往事如殘破的畫面,從眼前飄過拂去,裊裊然不知所向,記不得看到了什麼,只覺得頭昏沉沉的。

「外面天氣清冷,出來也不披件衣服。」聲音到時一件溫暖厚重的貂衣便附在她身上。

蘇寒惘然地抬起頭,看著前方的男子琥珀色的眼睛。

像是精神驅動意識,蘇寒臉上沒有絲毫情緒,嘴中卻道「你放我走。」

曹操搖搖頭,還是溫聲道「不可能。」

像是壓抑了很久,蘇寒冷漠的看著曹操,眼中閃現出一種嘲笑「曹孟德人人皆說你陰險狡詐,我卻看你愚蠢,愚蠢之極。」

「愚蠢?」曹操不解的道。

「留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在你身邊,你不覺得你很可悲嗎?」

曹操看著她嘲弄的目光,眸中閃過一絲凌厲暗流滾滾,沉聲道「你在逼我嗎?」

「不是我逼你,你把我關了兩年,是你在逼我發瘋。」蘇寒仰著頭清清的眸對上重幽的眸,卻不會半點退讓。

「我派人送你回許昌!」許是不想看見她傷心決絕的眼睛,曹操留下一句話轉身而去。

「為何一定這樣留住我,你明明知道感情之事來不得絲毫勉強,這樣下去,不只在折磨我,還有你自己。」蘇寒對著他的背影用力的喊道。

曹操的身形頓了頓,終是沒有回頭「不管你說什麼,回許昌等著我,我想凱旋之日第一眼就能看到你。」

蘇寒看不到那身形前琥珀色的眸中,一點一滴流逝著——失望。

古人都希望落葉歸根,綠竹便帶著郭嘉的靈柩回潁川陽翟。

兩輛馬車分道南北時,蘇寒挑起車簾最後看了一眼郭嘉的靈柩,口中喃喃道「軍師如果人有來世,希望老天給你健健康康的生命,讓你快快樂樂的過每一天。」

曹操派洛進率領十來鐵騎,護送她會許昌。

路程並不是很長,蘇寒卻已身體不適為借口,讓他們行的很慢。

天空終於透出了陽光,天還是放晴了,蘇寒一路無話,平兒和安兒知道她心情很差,也安靜了很多,不像以前常常拌嘴,

突然車猛地一停,蘇寒彷彿聽見周圍有刀劍相擊的聲音,車簾一下子被掀開,是洛進。

「蘇夫人不必驚慌,前面有黃巾餘孽擋路,您待在這裡,不要亂動,我們一定護送夫人安全。」說著放下車簾。

黃巾餘孽,蘇寒掀起一角車簾,不知何時地上到處都是屍體,曹操派給蘇寒的是曹軍中最精銳的鐵騎,黃巾軍碰上他們也算是倒霉了。

蘇寒看著雙方打得不可開交,轉過頭來對兩個孩子道「平兒安兒抓緊。」

掀開車簾走了出去,一拉韁繩,馬匹一陣長嘶,狂奔出去。

曹軍一看馬車跑了,想要上前阻攔卻被黃巾軍纏住手腳,眼睜睜的看著馬車離去。

不知跑了多久,馬已經跑不動,才停下來,歇一會。

「姐姐,我們為什麼要逃呢?」平兒有些不解的問。

安兒伸手拍了平兒頭一樣「你笨呀!肯定是因為那個曹操非要姐姐做他的妻子,姐姐不願意,就像咱們聽書講的那些惡霸似的。」

平兒似有所悟的哦了一聲「那個曹操就是壞人了。」

蘇寒搖搖頭道「這世上無所謂純粹的好人和壞人,只是看問題的角度不同罷了。」說曹操是好人,恐怕天底下好人都死光了也輪不到他,若說他是壞人,他的關心她又怎會體會不到。

人啊,總是在自我矛盾中無法解脫,畫地為牢,步步為營機關算盡,困了別人,到頭來苦了自己。

正想著蘇寒靈敏的耳朵,聽到一陣馬嘶之聲,縱然武功毀了,但她長久在軍中磨練的本領卻絲毫沒忘。

是十來鐵騎,隊伍訓練有素,疾馳而來,不是曹操的騎兵還能有誰,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平兒安兒快躲在馬車上去。」蘇寒趕忙道。

她看著馬匹已經奔波不了多遠了,而曹操的鐵騎就在眼前,嘆了口氣,怕是這次又要失敗了。

洛進看到蘇寒安然無恙不由得鬆了口氣下馬道「蘇夫人請隨末將回去。」

蘇寒向後退一步搖搖頭「我不會回去。」

洛進道「既然如此請夫人莫怪末將無禮。」說著上前抓住蘇寒的袖子。

「喂,一群大男人,大白天的欺負一個弱女子,你們就不覺得羞愧。」

眾人轉過頭,只見小道上一個白衣男子手持亮銀槍,劍眉星目,堅毅的眉目透著不俗的英氣,正騎在白馬上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

蘇寒趁洛進走神,掙脫開他的手,退到馬車旁邊。

那男子看著蘇寒道「你想跟他們走嗎?」

蘇寒搖搖頭清脆的答道「不想。」

那男子笑了,俊朗的眉眼竟十分好看「你們聽見沒,這位姑娘不想跟你們走。」

洛進心道那來個多管閑事,洛進知道丞相對這個蘇夫人極是重視,否則也不會把他們這些精銳部隊單獨抽出來護送她,這要是讓丞相知道中途出現這麼大的岔子,小命就算完了,想著心中不敢怠慢「小子,識相的趕緊走,休要多管閑事。」

那男子一揮亮銀槍倒也不惱「這閑是我是管定了。」

洛進不想跟他啰嗦上前又要抓蘇寒,那男子一拉韁繩,白馬極是聽話的衝到洛進前面,白衣男子向蘇寒伸出手。

蘇寒略有遲疑,還是拉住他的手,坐上了他的馬背,多少年後,她再想起來,也不禁笑道自己終是太莽撞了,竟然輕易相信一個陌生的男子,可又不禁為自己的選擇慶幸,或許女人特有的直覺告訴她,他不是壞人。

在身經百戰的鐵騎之間,那男子穿梭自如遊刃有餘,眼前只看到一道白光劃過,耳畔只聽到亮銀槍砍斷對手兵器的聲音。

蘇寒坐在他的馬背上,微微發怔,好厲害的武藝,如此精銳的鐵騎竟不是他的對手,這又是何方的高人。

那男子把蘇寒放回馬車上道「駕著馬車,我替你開路。」

蘇寒趕忙拉起韁繩,馬車狂奔而出,鐵騎們望塵莫及。

夜悄悄的拉開帷幕,星星也懶洋洋的爬了上去。

篝火旁,蘇寒看著一旁的孩子相依相靠睡熟了,把身上的狐毛披風輕輕地蓋在他們身上。

卻不知起身時一件外套便落在自己身上,那白衣男子笑了笑「姑娘,這深谷入夜清冷的很,你披上我的外套!」

蘇寒感激的笑了笑,微微上前施禮。

「多謝公子。」

「多謝我什麼?」那男子笑了,俊朗的眉目也生動起來。

「謝公子拔刀相助。」蘇寒眉毛微挑,他不會是忘了!

「其實我現在在想救你是對是錯,好像我聽見他們喊你夫人。」那男子面目不改依然是笑著。

「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當這個夫人的。」蘇寒淺聲道。

白衣男子微微嘆了口氣「原來如此。」

「不知公子貴姓?」蘇寒心道幫了自己這麼半天總該問人家一下名字!

「趙雲趙子龍。」那男子隨口道。

「趙雲趙子龍,」蘇寒稍稍翹眉,白馬銀槍果然是趙雲的打扮,畢竟來這裡日子不短了,漸漸已經習慣了,這種上街走路隨便抓一個都是名人局面。

趙雲看著她微囧的面容,疑惑道「怎麼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蘇寒總不能說,在你長坂坡救阿斗後幾百年裡,他簡直就是孤膽英雄的化身。血染整泡透甲紅,當陽誰敢與爭鋒,古來沖陣扶危主,唯有常山趙子龍,人才,大人才。

「那姑娘呢?」趙雲看著她道。

「蘇,蘇清。」蘇寒道,這蘇寒的名字可不敢亂用了,過不了多久曹操的通緝令又要發到大江南北了。

「那蘇姑娘要去哪裡?」趙雲問道。

「我」蘇寒微微怔了怔,自己該去哪裡,又能去哪裡?

終是天下之大,卻無她半點存身之處,「我也不知道,總之只要離許昌越遠越好!」

「姑娘無家可歸?」趙雲詫異的問道。

在卧龍崗,孔明的草廬是她的家,在參軍后,軍營是她的家,回到許昌,郭嘉的家就是她的家,如今連郭嘉都去了,蘇寒自嘲的笑道「這次真的是無家可歸了。」

「不如這樣,蘇姑娘既然要遠離許都,不如去襄陽或南郡那裡少有戰亂,或許是個好去處。」

「襄陽,無所謂了,去哪裡都好。」

月正當空,滿地銀輝,群山在月輝下也變得影影綽綽。

蘇寒一個獨自立在孤峰月色下,月光照在她冰白的臉上,明晃晃的,一片水色。靜靜地俯視著夜幕下的萬物,純白色衣衫隨風輕輕揚起,清麗脫俗的彷彿與月爭輝。

連趙雲都看痴了,自己明明連她的容顏都看不清,卻為何滿眼間竟是傾世的風華,這女子究竟是何人,竟有如仙的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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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亂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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