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伯邑考獻禮
登徒子的大王有些得寸進尺,不僅輕薄了人,還趁著桃夭明顯恍惚回不過神來的時候,就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自己從偏殿『搬』了出來,等桃夭後知後覺地從被輕薄了的事實中緩過神來時,就發現他已經坐在了她睡了好幾個月的大床上了。
且大王一點兒都不客氣,在瞧見桃夭進入內殿後,還大大方方地朝桃夭一招手,理直氣壯地問道:「你要睡外面還是睡裏面?」
桃夭:「......」
我想睡偏殿!
可惜,還不等桃夭拒絕,大王就又道:「你還是睡裏面吧,免得明日孤去早朝的時候吵醒你。」
大王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壓根就沒給桃夭選擇的權力。
不能拒絕的桃夭一臉的生無可戀,磨磨蹭蹭地去浴池洗了個戰鬥澡,然後又磨磨蹭蹭地回了內殿,在大王靜靜的目光中,挨着床腳爬到了裏層,然後迅速扯過被子,將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縮在了牆角。
大王也不在意,只是無聲地勾唇笑了笑,然後揮手間滅了殿內的所有燭光,只留下了牆上的幾盞夜明珠。
當身邊多躺了一個人後,桃夭這才感覺不好了,這種不好的感覺直到大王非要拽她身上的被子后,桃夭幾乎炸毛。
「夭夭,你不能這麼霸道。」大王一邊拽被子,一邊含笑控訴道:「如今已經入秋了,你得將被子分給孤一半。」
桃夭死死拽著身上的被子不給,「你可以讓人再多拿一床被子進來。」
大王拽被子的手勁兒一松,就在桃夭以為他要喚人進來的時候,卻不料大王突然傾身過來,在她耳邊輕聲道:「當日在總兵府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你不記得了嗎?」
桃夭原本就是背對着他的,突然被他湊在耳邊低語,桃夭頓時打了一個哆嗦,差點沒有跳起來。再加上又聽見他提起了總兵府的那一晚,桃夭條件反射地頭皮一麻。
她記得個鬼啊!
她要真記得那一晚發生的事兒,就不會這樣了。
大王還湊在她耳邊低聲道:「那日晚上...夭夭你可是主動要同孤蓋一條被子的,不僅要蓋一條被子,連孤身上的衣裳都是你給扒下來的,你還......」
不等大王把那晚發生的事情說完,桃夭首先就受不了了,一個激靈后鬆了手,主動將身上裹着的被子讓出去了一半,連連道:「給你給你,都給你。」求你閉嘴吧!
雖然桃夭被迫讓出了被子,但好在大王的確閉嘴不再提那晚的事兒了,不過大王卻沒有全要了被子,還分了一半給桃夭,含笑道:「孤比你大方,分你一半。」
桃夭一臉的拒絕,她可以不要這一半的。
然而大王還是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不僅分了她一半被子,還在躺下后得寸進尺地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裏。
桃夭渾身僵硬如屍體,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
大王卻滿意地極輕一嘆,然後輕輕拍著桃夭的背,低聲道:「睡吧,明日伯邑考還會進宮,你不想再去看看么?」
桃夭如今哪還有心思去管什麼伯邑考,她如臨大敵般地僵持不動,警惕地提防著大王還會不會有什麼別的動作。
不過時間慢慢過去,直到大王發出輕微的酣睡聲后,桃夭這才發現他居然睡著了!
桃夭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估摸是瞪得太久了,一眨眼之後就眼角就出現了水汽,她小心翼翼地打了一個哈欠,不自在地往想要往外挪出他的懷裏,但才輕輕一動,明明睡着的人卻突然收緊了手,令得桃夭幾乎不能動彈。
「......」
桃夭嘗試了幾次,發現除非將大王給弄醒,否則她只能這樣睡在他的懷裏。
嘗試無果后,桃夭低聲嘟囔了句什麼,然後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內殿安安靜靜的,幾顆夜明珠的朦朧光輝很是能夠勾起人的睡意,在這樣令人昏昏沉沉的寂靜中,心大得能夠裝下整個東海的桃夭腦袋一歪,睡得人事不省。
桃夭睡過去不久后,明明早就先睡過去的大王卻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睛。
藉著殿內夜明珠散發的朦朧光芒,大王輕輕垂眸看向懷中已經完全放鬆睡過去的人,這才似鬆了一口氣般,用空着的另一隻手揉了揉眉心,嘀咕般地道:「如今這年頭,想要撩個對象也這麼困難了嗎?」
大王的話音一落,被他放在枕側的東皇鍾卻輕輕嗡鳴了一聲,彷彿是在回應他的話般。
東皇鐘上泛著淡淡的金光,發出的震動似乎只有大王才能感覺到,大王偏頭朝它看去,眉峰微微一挑,輕聲問道:「你在嘲笑我?」
東皇鍾又輕輕震了震,大王低嗤了一聲,將頭又轉了回去,「如今不是洪荒,也不能用強,只能靠撩了。而且就算用強,我現在也對她強不了啊!」
東皇鍾再次發出嘲笑的震動,但這一次大王卻沒再搭理它,只是將桃夭給抱緊了些,埋頭在她的發間,輕哼:「單身狗有什麼資格嘲笑我!」
被嘲為單身狗的東皇鐘不樂意了,呼地一下滾到了角落裏,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幽怨的氣息。
東皇鍾:單身狗怪我咯?我不過是件先天至寶而已,單身又怎麼了?!難道你還能給我也配個伴侶?!
......
......
翌日。
桃夭是在王貴人的摧殘中醒過來的,不過人雖然醒了,但腦子卻還在迷糊。
她迷迷糊糊地朝身旁看去,除了王貴人插著腰站在床邊外,就沒瞧見大王的影子。
「醒了嗎?」王貴人在她眼前揮手,一邊揮手一邊道:「醒了就趕緊起來啊,半個時辰前大王下了早朝讓人來傳話,叫你起了后就去風華殿。」
桃夭聞言一呆,茫然地看着王貴人,問道:「又去風華殿作甚?」
王貴人被她這話給氣得翻了一個白眼,一邊動手推她起來,一邊嫌棄地道:「你把腦子給睡沒了嗎?今日西伯侯的那位大公子還要進宮的呀。」
桃夭這才想起這件事兒,在愣了一瞬后,快速地翻身跳下床,「我還真給忘記了,都怪......」一句都怪大王的話瞬間卡在了嗓子眼裏,桃夭卡得難受,卻還是生生給吞了回去。
王貴人抱着她的衣裳,疑惑地瞅着她,問道:「都怪什麼?」
「沒什麼。」桃夭立刻搖頭,怎麼也不能說都怪大王昨晚非要跟自己一起睡吧,只是道:「都怪我睡迷糊了。」
王貴人也不疑有他,將手中的衣裳一件一件地遞給桃夭,道:「昨日/你就去風華殿見過了那位大公子,我還沒問你呢,那位大公子如何?」
桃夭穿衣裳的動作一頓,腦子裏卻想起了昨日那位白衣公子,道:「君子端方,公子如玉。」
「長得很俊?」王貴人眼睛一亮。
「嗯。」桃夭應了一聲,低頭系腰帶,道:「見過蘭花么?就跟蘭花一樣。」
王貴人的眼睛更亮了,「比大王如何?」
桃夭抽過她手中的紗衣,瞥了她一眼,「沒法比。」
「怎麼就沒法比?」王貴人不滿意地瞪着她,「比大王好看,還是沒大王好看,這不就兩句話么。」
桃夭翻了一個大白眼,朝梳洗架走去,邊走邊道:「不一樣的,本來就不是一個類型的,沒法比較。」
王貴人步步跟緊,「就只看模樣呢?」
「那還是大王好看。」桃夭捧了一把銅盤中的清水,又回頭看了王貴人一眼,戲謔道:「怎麼?這都入秋了,你才開始思春嗎?」
「瞎說什麼呢。」王貴人啐了她一聲,伸手撈過她的長發以防落入水中,道:「這不是聽人說得太多麼。」
桃夭一邊洗臉,一邊問道:「你聽誰說得太多?」
「還能有誰。」王貴人笑哼了一聲,道:「昨兒你去了風華殿,我閑着沒事兒就在園子裏亂逛,一路逛下來,聽那些侍女們都在議論啊。那些侍女們個個都紅著一張臉,說西伯侯的大公子簡直是從天上下來的俊俏公子。」
「他昨日才剛進宮,就有這麼多人議論了?」桃夭接過王貴人遞來的絹布擦了把臉,詫異地道。
「可不是。」王貴人笑了一聲,「昨兒好些侍女都一副思春的模樣,所以我就好奇了唄。」說着,笑吟吟地瞅著桃夭,又道:「待會兒你不是要去風華殿么,將我帶上唄。」
「你想去就去吧。」桃夭也沒有拒絕,道:「正好他今日進宮似乎要獻寶,據說這次他帶了好多個遮的嚴嚴實實的大箱子,我也挺好奇西岐有什麼寶貝。」說完,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大王讓人傳話的時候,可有說過西伯侯的大公子什麼時候進宮?」
「巳時。」王貴人道。
桃夭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緩步走出內殿,側頭看了一眼窗外,道:「那也快到了,大王如今在哪兒?」
「議事殿呢。」王貴人跟在她的身後,「我聽說大王在議事殿召見商容等人,似乎在商議封后大典的事兒。」提前這個封后大典,王貴人瞬間來了精神,她目光湛湛地盯着桃夭,「我怎麼聽說這封后大典是大王為你準備的?」
王貴人哪壺不開提哪壺,桃夭頓時嘴角一抽。
「如今內務司里的人都在忙活這事兒,連卜、祝、巫三司都驚動了。」王貴人掰著指頭數,「這麼大的動靜,我也剛聽說,但你怎麼也沒同我說起過這事兒?」
桃夭默默地瞥了她一眼,無語道:「因為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我怎麼同你說?」
王貴人眨巴眼,後知後覺地道:「大王連你都瞞着的?嘖...大王怎麼想的?」
「我想要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桃夭嘀咕了一聲,但又怕王貴人繼續追着自己問,正了正神色,朝殿外走去,「走了,不是要跟着我去風華殿的么?」
「哎~~~你等等我啊。」王貴人連忙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大概如今宮中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壽仙宮的蘇妃娘娘即將成為下一位王后,所以桃夭在去風華殿的一路上,宮中來來往往的寺人侍女們隔着老遠都規規矩矩地跪了一地先她行禮。
二人頂着一眾人跪拜的壯景,不緊不慢地到了風華殿外,正巧跟同樣來風華殿的大王撞了個正著。
大王的身後還跟着一群近侍,眾目睽睽下,桃夭只能規規矩矩地向他行禮,不過剛行到一半,就被大王又給牽住了手。
大王不理會身後那些打量的目光,牽着桃夭就一同朝風華殿內走去,邊走還邊溫聲問道:「剛起嗎?」
桃夭偷偷瞥了一眼身後那些偷看的目光,然後綳著臉,道:「嗯,大王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孤起的時候沒敢吵醒你。」大王聞言笑了笑,又問道:「可用過膳了?若是沒有,孤讓人擺膳。」
「不用。」桃夭連忙拒絕,道:「西伯侯的大公子快來了吧,我也不餓。」
二人一同入了殿,身後就傳來了通報聲:「報————!啟稟大王,西岐伯邑考覲見。」
大王牽着桃夭一同入了座,方才淡淡道:「宣——-!」
殿外,宣召的聲音遠遠傳開。
殿內,桃夭同大王坐得穩穩噹噹,二人身側還站着一個翹首以盼的王貴人。
不過這次伯邑考進宮卻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後還跟着浩浩蕩蕩的一隊侍者,這些侍者七手八腳的抬着一個接一個的大箱子,甚至還有一個是被抱得密不透風的箱子是用推的。
桃夭目光好奇地瞅著最後那個用推的東西,企圖想要透過那一層層的麻布看進裏面去,不過她才剛看了個輪廓,伯邑考就進殿了。
「臣伯邑考,拜見大王,見過娘娘。」
伯邑考今日依然是一身白衣,俊朗如玉的臉龐上卻比昨日多了一絲暗沉和輕愁。
「免禮。」大王的目光在他的眉眼將淡淡一掃,而後含笑問道:「伯邑考,你這是做什麼?」
天子雖然免了禮,但伯邑考卻沒有立刻起身,而是溫聲回答道:「回大王的話,這次臣前來朝歌雖然匆忙,卻也是有備而來。」說着,轉身看向殿外,解釋道:「這些都是臣為大王準備的禮物,也是我西岐難得一見的稀奇之物。」
「哦?」大王似有了興趣,目光輕輕往外一掃,笑道:「能被你稱為稀奇之物,孤倒是有些好奇了。不知你為孤準備的是什麼?」
伯邑考聞言淡淡一笑,「珍珠寶石尚在其次,這次臣為大王準備的禮物主要分三件異寶。」說着,他輕輕一拍手,殿外立刻有侍者捧著一物進殿。
異寶?
桃夭和王貴人同時睜大了眼睛,瞅著那侍者手中被遮的嚴嚴實實的東西。
「第一件,名為醒酒氈。」伯邑考接過侍者的東西,將上面蓋着的絹布揭開,露出了裏面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氈子。
「醒酒氈?」大王聞言眉峰一挑。
伯邑考道:「有了此物,即便酒醉到不省人事,只要躺在上面不消片刻就會清醒過來。」
一聽這幅,大王倒是沒說什麼,卻突然側頭似笑非笑地瞥了桃夭一眼。
桃夭:「......」
這東西怎麼不早點送來,若是那日在總兵府有這東西在,她也不會因為醉酒而犯錯了呀。
似瞧出了桃夭在心裏想什麼般,大王低低一笑,又收回了目光,看着伯邑考道:「倒是一件不錯的寶貝。」
伯邑考聞言笑了笑,將手中的醒酒氈又遞迴給了身邊的侍者,而後又看向殿外,只見殿外又立刻進來一個侍者,手中卻拎着一個蓋着錦布的籠子。
「第二件便是它了。」伯邑考接過籠子,將上面的錦布撤掉,只見籠子裏居然關着一隻白臉金毛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