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何家奶奶

她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何家老大，雖然分家了，但到底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聽說兒子腿傷了，不能走路，她是又心疼又著急。可是老何頭是卻個固執的，硬是不許她過來看。今日她能來，也是趁著老何頭不在家。

「娘，你別哭了，要不大哥又要難受了。」何蓮花扶著張氏安慰了一句道：「趕緊進屋去吧！一會兒爹回去見不到你又得發脾氣了。」

「是啊，奶，您先進去。」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這個奶奶懦弱有餘，可心卻是善良的，對自己這個大兒子一直念叨著。儘管老何頭明令不準和他們往來，可哪有做娘的放得下自己的孩子？她有機會也會過來看看。

房間本來就不隔音，幾人進了房間，何老爹已經醒了。看到自己的老母親，他著急的想要下床來，被張氏按住，一邊哭罵道：「你要下來做什麼？好好養著吧！唉，這是造的什麼孽？媳婦走了，兒子腿又傷了。要不是幾個孫子支撐著，這日子恐怕沒法過了……」

「娘，是兒子不孝，讓您擔心了。」何有財眼睛紅紅的，被張氏感染的也有些傷感。

「奶，你先坐。」

何晴搬了一張凳子讓張氏坐下。

張氏腿腳不好，也就順勢坐下，她環視房間一周，房間收拾的很乾凈，可是值錢的玩意卻是一樣沒有，整個房間顯得空落落的。她目光又轉回到何有才的身上，看他滿頭的白髮，一時又有些心酸。

「兒呀，你的命咋就這麼苦呢。你出生沒遇上好時候，那時候家裡窮，娘記得你餓得哇哇直叫，抱著草根就嚼起來，你那時候那麼小，還知道送回來給娘吃。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些，腿又傷成這樣，這以後可怎麼過呀？」

張氏一邊哭一邊說，何晴在旁邊看著也有些難受，她吸了吸鼻子轉身出了門。

何三郎站在屋外，見屋裡面哭成那樣，也就沒進去。這會兒見何晴出來，他看了一眼屋子，扁了扁嘴道：「我想娘了。」

王氏在世的時候，一家人雖然過的幸苦，可好歹是一家子在一起，偶爾王氏精神好些，還能一起說說話。

王氏去了，幾個孩子像是一夜長大了一般。遇到事得自己拿主意，因為現在在外面受了氣可沒處撒嬌了。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早已換了靈魂的何青青。

何晴站在台階之上，伸手揉了揉何三郎的頭道：「娘一直在看著我們呢，她一直在我們身邊。」

何三郎抿著嘴巴沒有說話。男孩子的心粗些，他沒有注意到此時何晴眼中的猶如大人看小孩的神情出現的多麼不合時宜。

張氏和何蓮花在她家坐了一個時辰才回去了，其中差不多哭了半個時辰多。

何晴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古代女人的哭功到底有多厲害。

可是哭能解決問題嗎？

不能。

秋天的大青山處處透露著蕭條荒涼之感，山間小道掩映在一片枯黃的野草之中。那些野草用自己的方式來應對大自然的冷酷和無情。為了生存，它們放棄了綠色的外衣，只為埋在土裡的根能夠安然的度過冬日的寒冷。

因為要留著一些紅薯來年做種子，原本存在家裡的兩包紅薯就顯得不夠用了。何晴背著背簍無聊的在山上四處轉。

想著若是還能找到一些紅薯，也是好的。

前幾日大哥已經去鎮上讀書了，何大郎原本不想再去讀書了，還是何晴在何老爹耳邊吹了耳旁風，才勸動何大郎去鎮上書院學習。

何大郎雖然比較固執，他做的決定輕易不能改變。但有一點好的，他很聽何老爹的話。何老爹以死相逼，他也沒轍，只好去鎮上讀書去了。

在這個時代，要想出人頭地，還是做官比較簡單些。若一輩子做個平民百姓，可能只圖個餓不死，至於溫飽可能都算不上。

何大郎是個節儉的，前幾日給他收拾行李的時候，何晴見到他的衣服沒有一件是完好的。那些衣服大多洗的發白，最少的一件衣服都有三四個補丁。

他身上的衣服是王氏在世時做的，現在王氏去世，整個家裡就何晴一個女孩子，可是她不會女紅。

她不知道原來的何青青會不會，不過自從她跟何大郎瞎掰，自己是狐仙之後，何大郎對她的所作所為『寬容』了許多。

只要不出什麼大亂子便任由她折騰。

想起他臨走前說的話，何晴噗嗤一笑。

「你不會吃人吧？」

「……」

「不對，狐狸好像喜歡吃雞。」何大郎一拍腦袋，叫道：「你不會偷隔壁胖嬸家的**？」

大約是見何晴沒說話，何大郎又自顧自的勸道：「胖嬸一直對我們家比較照顧，她家情況也不太好，她家養的幾隻雞是準備換了錢過年的。你可不能偷吃了。」

「那我想吃肉怎麼辦？」

何大郎被何晴的話，弄得一愣，思索了一會面露難色道：「你真要想吃雞，就去何癩子家去偷。」

何癩子這人她是知道的。在何家村是人人討厭的惡霸。小時候就不學無術，現在40多歲了，就喜歡偷雞摸狗，他家的雞都是從別人家偷來的，可是村民大多敢怒不敢言，明知道小偷是他，也不敢去要。

「什麼事啊，這麼高興？」

何三郎一巴掌拍在何晴肩膀上，笑嘻嘻的問道。他剛剛從山下上來的時候就見到何晴，一個人坐在石頭上面露笑意。

何晴被他一嚇，瞪了他一眼，「你的活幹完了？」

溫室大棚在這裡是行不通的，後來何晴，就想著直接做個地窖也行。這幾日因為在家裡比較閑，何晴就讓何家兩兄弟在後院挖動工了。地窖保溫效果雖然沒有溫室大棚好，但是至少能夠讓大部分紅薯不被凍壞。

「差不多了，二哥讓我喊你回去看一下。」何三郎用手扇著風，他應該是從山下一路跑上來的，額頭上滲出一絲細汗。

何晴收拾好剛剛路邊摘得野花椒和野菊花，何三郎順手接過背在自己身上。

「這天氣真冷呀。」何晴搓了搓手抱怨了一句。她幾乎把何青青所有的衣服都套在身上了，還是覺得有些冷。

「估計過幾天要下雪了吧。」何三郎看了看天，又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大哥冬衣帶過去了沒有？」

要下雪了？

她雖然很喜歡雪，世人也都說瑞雪兆豐年，可這幾日要下雪，對她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因為她沒有可以過冬的衣物。

至於何二郎和何三郎，一人也就一件破舊的棉衣而已。

「三哥，往年過冬都是怎麼過的呀？」

兩人一邊下山，何三郎被何晴的話問的一愣。

「就是……我沒有冬衣嗎？」

何三郎瞥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道：「以前還沒入冬，你就不出門了，遇上下雪的時候，你基本都是不下床的，所以娘沒有給你做過冬衣。」

何晴真想大笑三聲。

這麼冷的天，連件冬衣都沒有，那她真的要凍死在這個冬天了。

「三哥，我明天要去鎮上，一定要去！」

何三郎：「……」

第二日，天還沒亮，何晴就被何三郎叫了起來。今日正好有牛車去鎮上趕集，何二郎因為顧忌何晴走不動，於是便提前和趕車的老錢打了聲招呼。

若是平時他肯定是自己走路過去。

何三郎原本也想跟去，被二郎制止了，說是要留一個人在家照顧何老爹。因為他們早上去，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這是何晴來了這麼久，第一次去鎮上，路上雖然寒冷無比，但是因為興奮，坐了一個多時辰的牛車，倒也沒覺得太過無聊。

等何晴他們到了村口的時候，已經有兩個人等在牛車旁邊，走近了一看，是李家媳婦和李大河夫妻二人，他們也是跟著老錢去鎮上的。

「何二郎，今日帶妹妹去鎮上呀？」

「李大哥，李大嫂你們好。」何青青對這夫妻二人有好感，畢竟之前吃過他們家的魚，甜甜的打了聲招呼。

李家媳婦兒一見何青青來了，也笑了起來：「我還說今日去鎮上，太過無聊，沒想到何四妹也去。這下好了，一路上可以聊聊天了。」

「是啊，我第一次去鎮上，嫂子知不知道鎮上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李家媳婦兒抿嘴一笑，「好玩的那可多了去了，有捏糖人，有做糖豆的，還有賣各種小玩意的，你們女孩子去了，肯定都喜歡的緊。上一次你李大哥從鎮上帶了糖豆回來，你二丫姐姐吃上癮了，這次出來的時候還特地讓你李大哥再帶點回去。」

「這樣好吃？那我也要去買。」

何晴這邊和你家媳婦聊著天，何二郎和李大河也聊了起來，不過他們倆人聊的大多都是關於種田的事情。

趕車的老錢，有時候聽到幾人的談話也會插上一兩句，一路上歡歡笑笑的到了鎮上。

何二郎付了四文錢車費，又叮囑老錢，中午的時候記得等他們一下，回去的時候也跟他的車回去，這才帶著何青青去集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