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黑夜2

有些東西正在悄然逼近。

這一陣大風吹的江莫寒眼睛都睜不開，等江莫寒使勁睜大眼睛仔細看時，發現遠處到處都是閃著幽光的眼睛。

綠油油的眼睛，不只一雙。

江莫寒再仔細看時，看到了其中一隻狼的雙眼，那是一雙已經餓了許久的，準備將他們吞吃入腹的雙眼。

江莫寒忽地明白了根本沒有什麼鬼怪，當年他的親人是碰上了這些東西，而那剛剛消失的兩隊士兵是被這些畜牲吃進了肚子里。

「江莫寒，想不想為他們報仇？」獨孤霖便用眼睛尋找著狼王邊說道：「這麼多里必有一隻是狼王，替我抵擋住一些時間我好找到，殺了它。」

江莫寒：「好！」

狼群一波接著一波。江莫寒殺了又殺，快要殺紅眼時，狼群突然開始撤退，江莫寒不敢去追，只能握著刀站在原地。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江莫寒拿起刀回頭就要砍，一回頭，看到滿臉血污的獨孤霖愣了一下，立即將手中的刀放下。

「將軍。」江莫寒問道：「狼王是被殺了？」

獨孤霖的臉上沒有像往常那種得勝了之後的神情，反而是一臉的憂心忡忡，他說道：「這似乎簡單了些。」

從他找到狼王一直到砍下狼王的頭，所用的時間太短，過程也太過容易。

「江莫寒，你又沒有發現另外一件事。」獨孤霖環視四周說道：「我們不在原來的地方！」

。。。。。

江莫寒也學著獨孤霖環視四周，終於看出些端倪來。

他們原本在樹林里，怎麼現在在草地上。

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來了這裡。不！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移到了這裡。

江莫寒想要喊一聲卻被獨孤霖一把捂住了嘴，獨孤霖看了一眼江莫寒，江莫寒立即不敢說話。

安靜下來之後，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就出現在兩人的耳朵里。

那聲音就像嬰兒剛出生時的哭泣聲，一陣接著一陣。這樣詭異之聲在一個詭異非常之地出現，本身就是一件詭異之事。

而在這時，沈寧卻突然出現在他們二人身後。

「獨孤霖，快來！」沈寧臉上泛著一絲笑意。

江莫寒看到沈寧，想上去和沈寧說話，卻被獨孤霖一把拉住。沈寧現在在宮內被楚灝關的死死的，眼前的這位又是誰？

不管是誰，但她絕對不是沈寧。不只是因為他提前知道了沈寧的消息，而是這眼前之人雖然長了一張和沈寧一模一樣的臉，可是她抬手時的神態和動作絕不是沈寧。

還有，沈寧平時愛穿淺色，她怎會無事穿上一身紅衣。

獨孤霖雖然知道，但是看著這個沈寧還是說了一句：「你不是她。」

那沈寧聽到之後，臉色立即變了幾變，拔出劍來就要置獨孤霖於死地。

突然一聲笛聲傳來，瞬間讓獨孤霖和江莫寒的靈台清明起來。他們再看四周時，發覺自己還是在剛剛那片樹林里。

他們從未離開，而是因為一些原因看不見而已。

而那位要殺自己的，不是沈寧，而是剛才狼群里的一隻狼。獨孤霖直接一劍祭出，砍了它的頭。

狼的鮮血染紅了滿是落葉的土地，有幾點血還濺到了江莫寒的臉上。

而那位吹笛之人，則現出身來。

「獨孤霖。」

獨孤霖轉身，看到眼前之人時，他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眼前之人正是曾經被他親自迎入府中的孫裊裊，後來當初被獨孤堯一劍刺死，而如今的她一身紅衣站在這裡，詭異的笑容讓獨孤霖從心底泛起一絲冰涼。

正和狼群廝殺的江莫寒抬眼一看也是滿臉驚恐。眼前的孫裊裊是他當初親手安葬的，現在一個已死之人站在這裡，簡直是讓人後背一陣泛涼。

獨孤霖艱難的開口問道：「你，不是死了？」

那一身紅衣的孫裊裊嘴角一勾，雙眼絲毫不離獨孤霖「我從來都沒有死，之前我是孫家庶女，現在我是紅門姬茗。」

孫裊裊說完這話后，獨孤霖順時明白了孫裊裊的身份不只是個心胸狹隘的庶女，她的狠辣是因為她是紅門中人。

孫裊裊拿起笛子輕吹，周圍的狼群比起剛才更加兇狠，獨孤霖和江莫寒有些抵擋不住之時，孫裊裊這才將笛子放下。

「所以，你是楚灝派來殺我的？」獨孤霖緊握著長刀，喘息地說道。

「是啊，我是來殺你的。」孫裊裊笑中帶淚，「當初我一心只想守在你身邊，可你在我被獨孤堯劫持之時，沒有半分要救我的意思。」

「獨孤霖，你從來都只顧護著沈寧，我一直希望你回頭看看我，看來這輩子是無望了。」孫裊裊說完，將長笛拿起，一聲笛音后，從遠處又多了很多狼群。

江莫寒看著獨孤霖，眼裡徹底閃過絕望。

他們今日，是要死在這裡了。

狼群數量如此之多，而且他們的進攻分明就是眼前這個女子操控的，他們要想脫身，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笛音一直未停，獨孤霖揮刀的手也從未停下過，就這般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獨孤霖揮刀的手終於停了下來。

太多的狼，他砍不動了。

孫裊裊這次是有備而來，算準了獨孤霖他會為了他的士兵身先士卒，那她就要讓他為他的士兵去死。

「江莫寒。」獨孤霖忽地大喊一聲，又重新揮起刀來砍斷了江莫寒身旁的狼之後，將江莫寒一把拽起，說道：「我求你一件事。」

「出去之後，若是還有機會再見到沈寧，將這個交給她。」獨孤霖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交給滿臉不知所以的江莫寒，下一刻便朝著孫裊裊說道：「我知道你要殺的是我，你放了他。」

「我即刻自裁。」獨孤霖說道。

江莫寒此時才明白獨孤霖要做什麼，搖著頭不可置信地說道：「將軍，不要。」

獨孤霖將手搭在江莫寒的肩上，鄭重說道：「你從這裡離開之後去找我大哥，我大哥雖然身體不好，但是他可以保得住你們所有人。」

孫裊裊聽到獨孤霖的話，不再吹笛，狼群也漸漸退了出去，只留下三人。

獨孤霖拿起長刀，雙眼輕閉，手臂微動，鮮血湧出落入土裡，消失不見。

江莫寒還來不及阻止，只覺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睜眼時，看到的就是自己部下滿是焦急的臉，江莫寒見周圍全是將士，深吸幾口氣便讓所有士兵繼續前進。

至於那之前的種種景象，江莫寒每每想起都難過不已。自己醒來后甚至都懷疑這一切是否為真，可當他看到自己手裡攥著的錦囊時，才知道獨孤霖真的是死在了那個夜晚。

那個死而復生，逼得讓獨孤霖自裁的孫裊裊是紅門中人，這一點讓江莫寒感覺匪夷所思，他從未聽獨孤霖講過什麼紅門，可經此一遭，他從心底發覺他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此時宮內，沈寧還是依舊如昨日那般照顧著吳氏，她離開吳氏如此長的時間，心裡始終對吳氏有歉疚。

紅妲看著沈寧孝順的樣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等沈寧在熬藥時便時常嘲諷。

沈寧充耳不聞，當她不存在。

楚灝命令紅妲不得傷害沈寧，紅妲心裡不快，自然是常常冷嘲熱諷。其實紅妲越這般沈寧越發放心，若是她閉門不出偶爾見自己談笑，那才讓沈寧擔憂。

閑暇時沈寧就會去冷宮看望那瘋了的柳玉錦，柳玉錦安靜的時候很想個小孩子。可沈寧只有在她跟前才敢喃喃自語。

她也不知自己能堅持多久，在前一天晚上她夢到了獨孤霖滿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沈寧醒來后就不住的顫抖。

從那以後，她便無一日睡得安穩。

「這幾日還是睡不著嗎？」沈思晨來看望沈寧的時候關心似的問道。沈寧聽到他這樣問，停住了手上的針線，看了看門外站著的流光，反問了沈思晨一句：「流光是什麼時候聽你的話的。」

這話讓沈思晨微微一滯，沉默了良久后，開口道：「她有重要的人在我手裡。」

「朱允。」沈寧笑了笑，「她其實當初是喜歡朱允的，只不過不想做妾。」

沈思晨也笑了笑：「我有日瞧見她頭上戴了支簪，樣式不俗，隨意問了幾句得知的。」

沈寧恍然，「所以你就將那朱允抓起來，威脅她，逼得她不得不背叛我，將我的所有動作都告訴你。」

沈思晨沉吟道：「沈寧，我並不是有意——」

「別說了！」沈寧眼裡閃過一絲厭惡，強忍著噁心說道：「我怕我聽你解釋完會吐！」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無論說什麼，都不能將黑的說成白的，都不能將他殺害沈遇的事情掩蓋掉。

沈思晨沉默地看著沈寧繼續拿起手中的針線，坐了許久之後走了。

沈寧邊綉邊深思，沈思晨不會無事來看自己，可這次他卻表現地如此反常，讓自己懷疑他到底是知道了什麼事情才會變得如此反常。

可能讓沈思晨變得反常的人不多，到底是誰，才讓沈思晨這般。

可就在下一秒，她就明白了沈思晨剛來時那眼裡的一絲憐憫。

孫裊裊回來了，她不僅回來，還帶回來了獨孤霖的屍體。

「主上」孫裊裊滿臉冷漠跪倒在地說道：「姬茗不辱使命，回來了！」

楚灝派人上前去查看獨孤霖的屍體后，開始大笑起來。玄國沒了獨孤霖。還能活多久。

沈寧就在旁邊看著這一切，只覺得刺眼非常。

獨孤霖怎麼就這麼輕易死了？

沈寧腳下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而孫裊裊看到沈寧如此神態后，臉上儘是冷漠。當初在皇子府內沈寧從未拿正眼看過她，如今看到沈寧這副模樣，心裡便舒服了很多。

「著人即刻去告知朝中大臣，就說太子殿下已經薨了。」楚灝面帶興奮，彷彿已經成為了玄國的皇帝。

沈寧這時沒有再去看躺在那裡滿身鮮血的獨孤霖，她走到城門前，隻身站到玄城的城門口，望著熱鬧依舊的玄城，沉默不語。

她現在名義上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一個寡婦。等到新帝登基那日，自己也就沒了什麼價值，大家會遺忘自己，那時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

一夜很快過去，第二日清晨，所有大臣已經知曉了此事，沈寧身穿孝服來到朝中，和諸位大臣商議立儲之事。

「各位大臣，如今太子殿下驟然薨逝，國不能一日無主，今日諸位需得和太子妃商議，選出新主，承襲皇位。」朝上的沈思晨看了一眼還處在失魂落魄中的沈寧，說出了這句話。

楚灝的意思是讓沈寧親自承認獨孤霖之前在逝世之前彌留之際曾留下過話來，讓丞相沈思晨來接替皇位，成為玄國新一代的皇帝，楚灝則只管掌控著沈思晨便算是掌管了玄國。

可沈寧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吃了一驚，她將懷中聖旨拿出，對著各位大臣說道：「諸位，太子生前曾囑咐我到，若他有朝一日不在，便屬意大皇子獨孤傲即位！」

大皇子獨孤傲，就是那個數十年來無人問津，雙腿殘疾的獨孤傲。

「太子妃明示，大皇子身有頑疾，如何能當的如此大任？」

第一個站出來的就是沈思晨，他和沈寧之前說的是讓他即位，可到了沈寧這裡，就敢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她今日說完這些，還不知有沒有命能活過第二日。好在沈思晨反應極快，問出了有些大臣心中所想。

一個殘疾皇子，如何能即位。難道要讓他國嘲笑玄國的皇帝是個瘸子嗎？

沈寧開口道：「可如果，大皇子身體已經痊癒，和常人無二呢？」

沈寧此話一出，眾人嘩然。他們曾經不是沒想過獨孤傲有朝一日能痊癒，可隨著時間推移他們也不再抱有希冀，如若沈寧此話為真，那是玄國之幸。

沈思晨陰沉的看向站在百官之前說話的沈寧，她竟然還想著讓獨孤傲來，她是忘了吳氏還在她們手裡了嗎？

可還沒等沈思晨上去，流光就慌慌張張的來悄聲稟報說，說吳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