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黑夜1
這世上人做什麼事總有他的目的,她不信楚灝僅僅只是憑著興趣做這些事。楚灝要的,可能不止是一個玄國。
楚灝看了沈寧許久,直到沈寧以為他會這麼一直盯下去時,他開口問了沈寧一句:「沈寧,你有沒有覺得,有時候這世上的人太多了些?」
「這世上人這麼多,自然是要將人分為三六九等的。」楚灝拿起桌上的茶壺,壺裡的水緩緩流進沈寧的杯子內。
「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享福的,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受罪的。」放下茶壺楚灝抬頭時,他眼裡的狂熱讓沈寧驚詫。
「那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能將有些人殺掉,讓有些人活的更好一些!」
楚灝沒有理會沈寧,繼續說道:「你看看玄國,還有其他的國家,始終有一些人活的極其艱難,他們即使活著也沒什麼用,不如讓我來了結他們,他們的痛苦就結束了。」
沈寧將杯中之水一飲而盡后,問了楚灝這個瘋子一句:「你說的那些該死的人,都是什麼樣的人?」
「那些活的極為艱難的,那些不想活了的,還有那些阻擋我的人。」楚灝說這些話時,突然想起了很多人,沈寧看著他回憶的眼神閉起了眼睛。
他殺得那些人里,有很多都是沈寧的親人。
一滴熱淚留下,沈寧心底難受至極。用手輕輕擦拭后,沈寧也給楚灝倒了一杯茶。
「楚公子,多謝。」
「謝我?」楚灝有些奇怪。
「當然!」沈寧笑的詭異,若不是他今日這一番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楚灝到底在想什麼。
只要是人就有弱點,要想徹底將楚灝擊潰,就必須了解他,了解他的強弱,了解他這個人,了解他說的每一個字,甚至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
門外,紅妲已經回來,剛剛要殺吳氏時被沈思晨攔下,告訴她沈寧答應了。
那個賤人怎麼可能會親易答應,就算是答應了,將來也定會讓主上費心費力。
「你有什麼好怕的?」沈思晨攔下她后。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問紅妲到底在怕什麼。
是啊,她沒什麼好怕的。那些人是主上讓她動手的,沈寧就算是恨毒了她,現在也只是一個沒有鐐銬的階下囚而已,等主上利用完了,她還不是得死。
可是,她還是憎惡她。因為自她來了,楚灝的眼神就沒有從她身上離去過。
她跟了他這麼多年,楚灝從來都沒有過女人,除了她。所以她這十幾年都很安心。
可現在,她卻感受到了威脅,來自沈寧的威脅。
她有一種直覺,這個女人,一定會給他們帶來不可預測的威脅。
「紅妲姐姐,」沈寧的話打斷了紅妲的思索,她對著紅妲行了一禮說道:「多謝你替我照顧母親。」
紅妲回過神來,看著楚灝走遠的身影,急忙追了上去沒有理會沈寧。
沈寧看著紅妲的匆忙的腳步,只是冷笑了一下就向太醫院走去。
她和楚灝約定好,她幫楚灝贏得玄國,楚灝不得殺她母親,還要保護她的安危,因為一旦獨孤傲知道了她的背叛,必會將她除掉。
至於楚灝要做什麼,她不想知道,她只能護住她母親和她自己。
所以說,她自己是個自私的女人,有的時候只會想到自己。
「這人啊,有時候為了能活下去,可真是什麼都能做出來!」沈寧給吳氏熬藥的時候,紅妲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那死去的馮憐兒和沈麗要是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怕是氣的會活過來!」
沈寧沒有理她,繼續拿著扇子看著眼前的葯。既然她回來了,吳氏的身子自然是由她照料。
紅妲見沈寧沒有理她,就繼續說道:「主上將大批人馬都派了出去,恐怕你那夫君很快就會成為一具屍體。」
「啪!」還沒等紅妲說完,她的臉上就已經有了一個明顯的紅印。
這自然是是沈寧打的。
打完之後,不顧紅妲捂臉的動作,沈寧只是淡淡的來了一句:「太吵了。」
沈寧雖然愛熱鬧,但絕對不是如此的熱鬧。在蘭閣三年,她也沒白過,碰到些不識好歹的,自然是要收拾的。
紅妲絕對不是第一個來冒犯她的,她記得第一個來冒犯的,已經被她割了舌頭。
紅妲沒想到當初跪著求她的沈寧如今敢給自己耳光,一時怒火中燒,拿起手中軟劍就想將沈寧結果了,可是沈寧沒有給她機會。
一把血影,將紅妲的手腕劃開一個口子,然後這把匕首,就劃在了紅妲的那精緻的面龐之上。
紅妲那張臉,算是破相了。
紅妲這時已經被激怒了,手中軟劍全力向沈寧刺去,可這時的沈寧卻停止了動作,眼看那軟劍就要刺進沈寧的胸膛之中,可就在下一刻,一炳大刀襲來,與那軟劍纏鬥在一起,原本不動的沈寧也被推到了一邊。
「沈思晨!」紅妲怒極:「你憑什麼攔著我?」
沈思晨拿著刀看著紅妲說道:「她還不能死。」
「她毀我容貌,那我也便毀了她的。」紅妲將軟劍收起,「你給我摁住她!」
沈思晨奉的是楚灝之命要讓沈寧活下去,但紅妲的命令他也不能違抗。
於是乎,沈寧還是被沈思晨綁了起來。
「為什麼不躲?」沈思晨看著沈寧:「若不是我來,你怕是已經死了。」
「那你就放了我呀!」沈寧冷笑:「我躲不躲,最終不都是一死?」
這話像一根銳利的刺直接刺進了沈思晨的內心,他和她都知道,沈寧現在能活著是獨孤霖獨孤傲還沒死,若是這兩人死了,她也就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紅妲則是用沈寧手中的匕首將沈寧的臉劃開了兩個口子。
這期間,沈寧一動不動,沒有剛才紅妲的那種歇斯底里,反而讓人覺得,那張被划花的臉不是她自己的。
待紅妲走後,沈思晨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離開了。
而沈寧則是一個人將繩子掙脫,看著已經剛剛被殃及的葯,準備重新煎一碗。
「你為什麼不躲?」
一個聲音讓沈寧轉過身來,看到了一位玄衣公子。
沈寧沒有問他是誰,只是說了一句:「我為什麼要躲?」
紅妲雖然喜歡殺人,但她知道她絕對不敢殺自己,那刺的地方不會致命。
玄衣公子沉默了許久,又問了一句。
「那你為什麼要讓紅妲得手?」
沈寧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反問一句:「你怎麼問題如此之多?」
說罷,她不去理會那玄衣公子錯愕的眼神,去給吳氏煎藥去。
紅妲的所做所為很快就有了結果,她被楚灝在沈思晨面前打了一耳光!
她從來都沒有被打過,拜沈寧所賜,這是第一次。
可她還未哭訴,楚灝就說話了。
「你沒事,招惹她幹什麼?」他問出了讓紅妲無法回答的問題。
紅妲不能說她就是想用話去刺激沈寧,不能讓楚灝覺得自己是個善妒的女人。
可一時又想不到用什麼理由來搪塞過去。
楚灝看著紅妲說不出來話的樣子,沒有繼續問下去。只是讓紅妲今後不得靠近沈寧,順道吩咐沈思晨,派個丫頭去照顧沈寧。
沈思晨將流光派了過去,因為她之前就是沈寧房裡的丫鬟。
沈寧沒有拒絕,流光就留在了沈寧的身邊。
每日,沈寧都會先熬好葯給吳氏喝下去,再給吳氏推拿一遍,領著吳氏去逛御花園。等到下午,便將那藏書閣內的書拿出,看上一看,這樣的日子似乎回到了從前在沈府,在皇子府時。
唯一的不同是,有些人不在身邊。
至於沈寧臉上的傷,楚灝派人每日拿過一盒藥膏來,數日塗抹下來,傷口已然開始結痂,蛻皮,然後恢復如初。
而獨孤霖這邊,則是要艱難上許多。他帶著軍隊四處躲藏,為了能不被沈思晨發覺,他下令讓所有人都換上粗布衣衫,只敢在夜間行軍。白天則是隱藏在各州郊外。
現在手中軍隊之數,遠遠不及沈思晨手中的一半,這和他心底的數還是差了一些。
若是人夠了,他便會帶著所有人,殺進玄城,將那身懷異心之人的頭顱砍下,掛在城牆上。
「將軍,」安和跪在地上,「求你去救救我家主子。」
沈寧讓她來保護獨孤霖,可是她實在無法看著沈寧去死。
獨孤霖聽了沈寧做的事後,拿著劍一個人騎著馬要走,卻被白無心攔住了。
「獨孤霖!」白無心擋在他面前:「你知道你這是做什麼?」
「沈寧要是知道你自投羅網,肯定會恨死你!」
「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麼要回去?要是為了她母親,她早就回去了,何必要等三年?」
「她不就是為了讓你不被追擊,好有更多時間去積攢軍力嗎?」
白無心一番話,讓獨孤霖沉默起來。他怎能不知,沈寧為什麼要回去。
如果有一個人要去牽制沈思晨,那這個人絕對是沈寧,也非沈寧不可。
「我知道,我都知道。」獨孤霖開口:「可是我擔心她。」
沈寧這一去,能回來的希望有多少,若是有朝一日獨孤霖回去奪城,那沈寧就是最好的人質。
「我也知道。」白無心輕輕說道:「可這是沈寧自己選的。」
獨孤霖不再說話,帶著劍回去。安和見獨孤霖回來了,臉色一沉,沒有說話繼續跟著獨孤霖。
傍晚很快就逼近至每一個人,獨孤霖下令開始行軍,從嘉興關到冀州,他們已經走了整整十天,如今他們要從冀州開始前往蜀州,走的路大多都是崎嶇不平的山路,有些士兵早已熬不住了,只是礙於獨孤霖才不敢聲張。
「不好了,不好了。」下面的士兵稟報江莫寒道:「我們有兩隊人失蹤了!」
「怎麼回事?」一旁的容將軍聽了,立即罵道:「不是說讓你們要跟上嗎!」
那士兵哭喪著臉說道:「原本我以為有兩個逃跑了所以派了兩隊人去追,可是這已經過了一天了,他們還是沒有回來。」
江莫寒臉色鐵青,失去的這兩隊人雖然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可是他們走的這條路曾經失蹤過不少人。
這條山路在過往都被人稱作詭路,而江莫寒祖父的弟弟,就是失蹤在這條路上。
而現在,他又見到了相同的情景,有人再次失蹤在了這條路上,失蹤的還是他們上過沙場的弟兄。
在前面行走的獨孤霖也差距出了不對勁,讓所有人停下后,便走到了江莫寒和容將軍的身邊。
聽完江莫寒的話后,獨孤霖將手搭在江莫寒的肩頭:「別多想,也別自己嚇自己。」
江莫寒心頭雖然不安,但是他身為將軍,還是冷靜的下令讓所有人繼續往前走。
可是又走了沒有多久,就又有士兵追了上來哭著說道:「又有兩對人馬不見了。」
這次比上次還要詭異,這兩對人馬走著走著就不見了,所以來的人才會被嚇得哭泣起來。
江莫寒無法再當做視而不見,獨孤霖亦是。
兩個人下馬,回到那兩隊士兵消失的地方。那消失的兩隊自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都圍在那裡議論紛紛,看到獨孤霖來了,紛紛行禮說道見過將軍。
獨孤霖擺擺手,讓他們免禮。問起來那個最先發現這兩對消失的人,那人已經嚇得暈了過去,江莫寒掏出水袋,給他狠狠的灌了幾口,才讓他醒過來。
「將軍,」那人醒過來后就大哭道:「真的有鬼啊!」
此話一出,在一旁圍觀的士兵更加議論紛紛。江莫寒恨不得將這個剛醒來的再打暈過去,此番話於事無補,還動搖軍心。
獨孤霖見問不出什麼,思索了一會兒·,便讓他們先走,自己和江莫寒在原地說起話來。
「你有沒有發覺,他們的消失隔了一個時辰?」獨孤霖提醒道。
江莫寒看著天色似乎明白些什麼,和獨孤霖在這地上等待了半個時辰,便將手中長劍從劍鞘中抽出,等待著敵人來到。
忽地颳起了風,獨孤霖抬頭,感知到了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