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孌童案太子失寵 暗號人留書出謀

第69章 孌童案太子失寵 暗號人留書出謀

()鶴林寺的佛堂,一尊金身佛像前的佛案上,裊裊香煙不停從三柱清香上繚繞升騰起來。

武寧初盤膝坐在一張蒲團上,一邊抄寫著經書,一邊卻回想起數天前,太宗的諭旨。

齋戒三個月?大概太宗認為這樣是對她的懲罰罷。

武寧初寫的累了,放下筆,心不在焉地逛進了外面的院子里。正巧,薛婕妤在外面掃著葉子:「武才人這些天在我這裡還住的慣么?」

「一切都好。」武寧初道,「倒是勞煩薛婕妤了。」

「不過,聖上這次倒是奇怪,特地命了你齋戒期間不得離開鶴林寺。」

「聖上自然有他的用意了。」武寧初不想欺騙薛婕妤,卻又不想說出真相,只能這麼道。

晉王不在,偌大的鶴林寺里只有武寧初和薛婕妤兩個人。況且太宗還下了旨,為免打擾清修,特地要求其他人不得入內,其中還包括所有的宮娥。

武寧初自然明白太宗的意圖。

忽地外面傳來傳來一片吵雜聲。武寧初不禁起疑,忍不住朝鶴林寺外面瞟了一眼。照理說,若不是宮裡死了哪個嬪妃之類的大事,是沒有理由傳到鶴林寺里來的。

卻見一行身披白色的隊伍,浩浩蕩蕩地緩慢行了過來。

一陣喪樂越來越近。四個太監推著一張朱絲彩繡的靈車,表情肅穆。最前頭那個淡黃色袍衫的身影,走起路來腳顯得有些跛,而他的哭號最是凄厲。

武寧初一愣。太子穿白?莫非……聖上駕崩了?

可聖上駕崩,為什麼太極宮內不敲鐘?

薛婕妤也大驚失色,白著臉朝武寧初走了過來:「這外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武寧初只能搖搖頭,繼續朝外面打量著。忽地心念一動,呢喃道:「人似乎也少了點。」

薛婕妤詫異地轉過頭來:「真的是這樣。我記得前兩年……高祖駕崩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

武寧初定睛凝視著越漸行進的隊伍,忽見其中一個跟在李承乾身邊的太監道:「太子殿下,我們這麼做……會不會惹怒聖上?」

「你懂什麼?我就是要激怒父親」李承乾將他罵了回去,繼續一瘸一拐地在隊伍最前行進。

「可是太子……這次的事情,聖上已經大發雷霆了。若是再惹怒他,恐怕……恐怕……殿下都很難全身而退。」

武寧初猜想,那太監說的全身而退,便是太子之位不保。

「啪」的一聲巴掌聲,那太監臉上立刻浮現起五個紅紅的指印。太監捂著臉,立刻便不出聲了。

後面的人面面相覷。武寧初看出了他們臉上的恐懼,卻也只能跟著李承乾繼續走。

「快點使勁給我哭,給我哭出聲來」李承乾沖後面的人大吼,「誰哭的響,回去之後重重有賞」

話音剛落,一群此起彼伏的哭號聲再度響起。

李承乾幾步走到那棺木前,一時悲從中來,泣道:「稱心稱心你死的冤枉。你瞑目罷,我一定會向父親替你討個公道的」

武寧初乍聽這「稱心」兩個字時,隱約覺得耳熟,略一細想,頓時大吃一驚。

這名字,竟是魏王李泰送給太子的男寵的。

心中一寒,武寧初隱約猜到,必定是魏王在背後設計好,使太中收了孌童的事情被太宗發現。

經過上次中秋一事,魏王敗了一仗。如今終於沉不住氣了么?

可看李承乾的摸樣,武寧初不由得憂心忡忡。這一回,魏王反倒成功了。

隨著奔喪的隊伍從鶴林寺門前繞過,哀樂便越來越漸遠去。武寧初對薛婕妤道:「應該沒什麼大事,放心罷。死的人,似乎是太里的。」

「太子也太大膽了一些。」薛婕妤道,「他要跟聖上過不去?這不是自討苦吃么。」

武寧初點頭。暗嘆一口氣,走回了佛堂里。

這一回,她需要繼續傳書給太子么?

若是繼續傳書,冒的風險可就太沉重了。若是放棄,恐怕太子就這麼被魏王斗垮。

武寧初糾結許久,都找不到一條更好的方法。

可就算如今傳書,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傳遞的人。她不能讓薛婕妤去冒這個風險。想了想,還只能作罷。

還是靜觀其變罷。太子身邊也不是沒有人勸諫,事情應該會有轉機。

隨著入秋,天氣越漸轉冷。直到太極宮裡下了第一場雪,武寧初離齋戒結束的日子,還有十多天。

緊了緊身上的長裘,武寧初心底又默念了一遍經文。

「武才人。」一串腳步聲從外面走了進來,薛婕妤抖了抖長袍上的雪,「聽聞最近宮裡很不太平。聖上似乎有意要廢太子。」

「廢太子?」武寧初心中一沉。若不是李承乾玩命似的跟太宗對著干,也不至於會搞到如此田地。

武寧初猶豫了一會,移開了抄到一半的經文,就著下面的紙,提筆蘸墨,寫道:

母親:

最近天氣轉涼,身體可好?宮中聽聞一個祈福之法,將一隻白蠟燭折成兩半,置於屋檐上,可保一家平安。寧信其有,莫信其無,不妨一試。

武寧初擱下筆,將紙交給薛婕妤道:「可否幫我一個忙?我有急事卻出不得這裡,麻煩你拜託一個太監或者宮娥,將這封信交給長安城東的武家。」

「家書?」薛婕妤微笑道,「放心交給我罷。」

「真是多謝了。」武寧初心想,雖然不知道這個方法能不能成功,但姑且試一試。

三天之後,武寧初正獨自在佛堂里抄著經書,忽地餘光里閃過一片人影。

抬頭一瞧,了無痕穿著一襲平民的粗布袍衫,頭上系著一條黑巾,正在她面前站著。

「怎麼?武才人找我有事?」

武寧初心下一喜,慶幸了無痕能看懂她的暗號。想當初,武寧初第一次跟了無痕見面時,揮手就掄了一支蠟燭過去,在了無痕手裡折成兩半。

「我有一張紙條,想請你交給太子。」武寧初說著,抬起自己案上的硯台,下面壓著一張早已準備好的字條,是武寧初三天前寫的。

她將字條從底下抽出,交給了無痕。

「武才人要在宮裡送信,不論找誰都可以,何必特地來找我呢?」了無痕接了過來,臉上露出一絲狐疑。

「能做到不被人發現行跡的,恐怕只有你一個罷?」

了無痕恍然大悟地「哦」一聲:「原來武才人是想掩人耳目?」

「沒錯。」武寧初一笑,「你可不可以幫我?在不驚動宮裡任何人的情況下。」

「得人恩果千年記。那是自然。」

話音剛落,了無痕的身影便連著信一起消失了。武寧初早已習慣,又繼續埋頭抄經。

不一會兒,了無痕的身影又出現了。一張揉成團的字條被拋在武寧初的案上,打了幾個滾,被她一把抓住。

打開一看,是太子的字跡:

「已明窺伺之人,然為時已晚,只恐被小人得逞。不知有何良策,能救吾於水火?感激不盡。」

武寧初一愣,心下一陣說不出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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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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