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回 往事步步離絕境 危機重重入虎穴
()小太監惴惴不安地等在大廳里，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武才人見了自己，會不會假裝不認識呢？會不會對她的許諾不認賬呢？
正思索著，裡面一陣腳步聲漸漸傳來。尋聲望去，武才人披著一身淡紅色的高腰窄袖衣裙，緩緩地向她走了過來。
「是你！」武才人的眼中一亮。
小太監又驚又喜，心裡頓時產生一股莫名的激動。畢竟宮裡嬪妃那麼多，就算自己為誰辦過事，可是又有誰會去認一個小太監？
「白天的事情多謝你了。你叫什麼名字？」
「回武才人，我叫王二貴。」小太監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從他入宮以來，除了經常要服侍的人，何曾有顯貴的人問起過他的名字？「其實聖上叫我來，是傳武才人去侍寢。」
「侍寢？」
看見武才人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小太監疑惑了，剛才喊徐才人的時候，她可是拉著旁邊的宮娥笑了很久，還賞了碎銀子給他，怎麼這武才人有些不一樣呢？
小太監撓撓腦袋，小心翼翼地瞧著武才人：「武才人，您沒有事罷？看您的臉色好像很差的樣子。」
「哦，沒什麼。」武才人好像是剛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他，淡淡地笑了一笑。
小太監卻心想，武才人表面上裝了個笑，但肯定有什麼心事。
「武才人，您要是沐浴好了，就跟我去甘露殿。甘露殿的規矩是可以最多帶一個宮娥隨行，您帶也行，不帶也行。」
武才人點了點頭：「我就一個人去，你帶路。」
小太監側過身，攤手做了一個「請」的意思。等武才人走出宮門，便掌燈在她側面走著。其實不掌也罷，宮裡走得比較多的路上，晚上從來都不缺光亮。至於聖上呆的地方，出於安全考慮，更是照的跟白天似的。
一路走著，小太監開始思想鬥爭了：這個武才人對自己不錯，究竟要不要提起那個升官發財的事情？提了他怕傷感情，不提他又怕武才人忘記，這該怎麼是好？
小太監嘆了口氣。剛鼓起勇氣想說，忽見武才人將頭轉了過來：「對了，我記得答應過你要提攜你的。」
小太監心裡一松，原來她還沒忘記啊。
武才人道：「不過，真正要提攜你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太子。」
小太監一愣，頓時眼裡發光：「什麼，這是真的？」
這可真是天下掉下來的餡餅啊！武才人跟太子比，那當然是太子更厲害一點了。太子啊，太子可就是將來的皇帝。說不定有朝一日太子登基，自己就是個大內總管的位置了。
「你明天去找太子，叫他屏退左右，再對他這麼說，他就絕對會重用你。」武寧初道，「你就說：『我聽到了有人在聖上面前誣陷太子跟蕭美人私通。聖上一怒之下，派我宣太子去甘露殿問話。而我怕聖上誤信了謠言，就欺瞞了太子說，蕭美人在寢宮裡等太子見面。叫太子趕快去。這樣一來，聖上找不到太子，就會親自前往蕭美人寢宮看個究竟。等聖上看到了事實真相，就會自動消除太子的謠言了。』」
小太監伸手撓了撓腦袋：「我想不明白，這明明是武才人的主意啊？怎麼變成我的了？」
武寧初想，事實上是她不想讓陰妃知道這件事背後有她的份，可是這個理由不能對小太監說。只能道：「有人一直在監視我，所以我不能親自出馬，只能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
雖然拿這個理由做擋箭牌，卻也沒說謊。陰妃既然收買了她，怎能不在她宮裡放眼線？
「啊？」小太監嚇得一愣，連忙捂住了嘴，鬼鬼祟祟地環顧四周，「那，武才人，您知道是誰在監視您么？」
「這個你就別管了。」武寧初道，「先說你的事。到時候，太子一定會問你兩個問題，你可聽好了。」
小太監連連點頭：「是，武才人請說，我記著呢。」
「第一個問題，太子會問你：『你又怎麼知道蕭美人會拒絕我呢？萬一蕭美人真的跟我親密起來，那可不正好被聖上看見，反而害了我嗎？』」
武寧初心想，那次她躲在蕭美人寢宮外面偷聽時，恰好聽見，蕭美人為了陷害她，竟然絲毫都沒有為太子考慮，就想將私通的罪名套在她頭上。可見蕭美人連太子的名聲和安危都不顧，對太子絕對不是真心的。所以武寧初推斷，蕭美人一旦騙到了太子的腰牌以後，就再也不會跟太子發生那苟且之事。
可是武寧初又不能對小太監這麼說，只能道：「你就說：『我有一次無意聽到宮娥們私下間傳的謠言，說是蕭美人在背後罵太子跛腳，所以我就猜到蕭美人不喜歡太子。』」
「第二個問題，是太子一定會放在最後問你的：『你為什麼叫我去蕭美人寢宮呢？你又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去呢？』」武寧初說到這，頓了一頓，抬眼看向小太監的臉龐。
「怎麼？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小太監滿臉詫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武寧初搖了搖頭，嘆口氣，手上不禁替他捏了把汗。事實上，只要太子一問這個，就說明小太監的命懸一線。可要不要告訴他真相呢？
太子的話中之意其實是問：「你是不是知道我跟蕭美人私通的事情？這才料定我一定會去蕭美人的寢宮？」
太子這一問想試探的，是小太監究竟知不知情。私通的事情一旦敗露，太子一定會暗地除去所有的知情人，當然，包括身邊的小太監。
「你必須一字不差地回答：『太子沒有選擇的餘地，太子只能聽從我的建議。我既是幫助太子的人，也是替聖上來傳話的人。』」
小太監低著腦袋，將那一句話嘀咕了幾遍，記在心裡。過一會兒，皺了皺眉：「這個理由，我怎麼沒有聽懂啊？」
「你就這麼，太子聽能懂就行了。」武寧初心想，就算太子一時半刻相信小太監不知情，但總有一天，他會懷疑的。
為了永遠地保證小太監的安全，只有以那句「替聖上傳話」來暗示太子，小太監只是一顆站在面前的棋子。他只要表明了身份，幫助太子，而不是想害太子，知道的多一點，對太子來說又有什麼關係呢？
「太子若是問你其他的問題，你就自由發揮。」武寧初笑著，打定了主意：小太監這一去見太子，事實上危機重重，可還是別讓他知道真相的好。他若是知道了，只怕到時候，他就緊張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