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回 帝王權術
()武寧初思忖著，如果挑得太明，將房玄齡的名字直接說了出來，絕對會讓太宗起疑。既然太宗正在查案，那追查到房玄齡那裡，也是早晚的事情。
不如自己就只裝作不知，讓他去尋找答案罷。
「後來，劉歧將那本書偷得手之後，半途卻突然冒出幾個追殺他的人。不知怎麼的，就在興仁門那邊打了起來。當時我也在場，看到幾個刺客圍攻他，而他又只有一個人。他的武功不夠高，只是輕功特別好，所以我怕他對著那麼多殺手會有危險，情急之下，只能喊來了金吾衛，想要嚇跑那幾個刺客。誰知道，那些刺客早就有埋伏，趁著他不注意而偷襲他，他就受了重傷，最後落到了金吾衛的手裡。所以，現在的書上面，站著的血，是那一晚上劉歧身上流的。」
「當時，你在興仁門看到了這些，應該不是巧合罷？」
武寧初知道他肯定會追問這些。偷偷瞥了一眼太宗的表情，倒是不見他有多麼惱怒。武寧初心下稍定：「那天，我也早就跟他約在興仁門，畢竟我對禁宮的路比較熟，對他的行動有一些幫助。」
「於是，那次的行動，你也有份？」
「是。」
她毫無猶豫地點了下頭。屋子裡，突然安靜下來。
「你這麼說，是想告訴朕，血書的事情不用追查下去了，反而是那幾個刺客，還有在宮裡偷走書的人，要好好調查一番，是不是這樣？」
這樣的總結，似乎也沒錯。武寧初本意就是如此——借著太宗的手，調查一下誰是在幕後要暗算劉歧——其實，劉歧不是重點。他們沖著劉歧去的原因，是自己。
將夜明珠磨的粉末分別塞入了劉歧和武寧初的身上，這樣不就是要陷害自己，跟偷盜宮中寶物的刺客有勾結么？
可是，光是這樣，太宗怎麼可能乖乖聽話，真的幫助她將真兇從宮裡揪出來？說白了，這也就是她私人地恩怨。公器私用而已。如果不給太宗一劑猛葯下，他是根本不可能下決心去追查。太宗本來的意圖，也只是查到血書的來源，就適可而止了。
武寧初心念一動……假如太宗切身的安慰受到威脅，他一定會追查到底的罷？
「聖上，不止是這樣。相信您也聽說過，那天晚上，宮裡面失竊了一顆夜明珠。可是奇怪的是，有人將那顆夜明珠磨成了粉末，裝進了兩個瓷瓶，放在了……」話卡在這裡，武寧初不確定那個瓷瓶後來究竟怎樣了，太醫們有沒有驗出那是夜明珠的粉末，心念一轉，還是說一半瞞一半吧。
「將裝著粉末的瓷瓶放在了劉歧的身上。而劉歧他是個賊，居然也根本都不知道，所以……我大膽猜測，是一個看押他的金吾衛在他昏迷之後，偷偷塞在他身上的。金吾衛之中，也有那個人的勢力。」
太宗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武寧初知道，金吾衛可是直接負責聖上安全的，不受任何的部門管轄，而是直接從屬於太宗。這樣一來，這事太宗不可能不管了。
「呃……連朕的金吾衛，都可以聽他的？這個人的膽子，倒是不小。」太宗喃喃自語道。
「所以，這件事情，是必定要查清楚不可的。最重要的是，跟聖上切身的利益有關。至於那個人為什麼要刺殺劉歧，這些反而都是小事。」
武寧初順便再煽風點火一下，那樣接住太宗，幫她追查的事情，就板上釘釘了。一個告老還鄉還虎視眈眈的房玄齡，一個站在明處針對她的楊妃，光這兩個，已經夠令她頭疼的了。如果不借刀殺人，對付那第三個在幕後暗算她的人，這還讓她怎麼接應得過來？
「是啊，看來朕是得清查一下那班金吾衛，好好地換一下血了。」太宗嘆了口氣，一隻手捶在茶几上，語氣顯得有些沉重。
一會兒，他又轉頭過來，凝視武寧初：「算是你運氣好，白撿了一個便宜。」
武寧初思忖，太宗哪能看不出她心裡的小九九？不說十分，也有**分罷。既然這件事對太宗跟她都是雙贏的。有什麼理由不高興？
「多謝聖上」她微微一襝，嘴角牽了個微笑。
太宗眼角一彎，嘴角微微抽了一抽。武寧初怎麼看，還是覺得太宗那個短暫的笑是在諷刺她。
笑她這些伎倆瞞不過太宗？笑她還是太嫩了點么？
隨便笑她什麼都好，武寧初只要目的達到，全身而退就可以了。
「對了……你以前不是跟太子走得很近么？現在他是太子了，怎麼反而疏遠了。」太宗再度捧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語氣里像是閑話家常似的，輕輕一問。
武寧初一愣。太宗無端端問起太子來，哪裡會是真的找她說閑話？
那副喝茶的動作，想來，是故意要裝作輕鬆的時候，不經意提起的罷……
他的目的何在？
「回聖上。」武寧初有些某不著頭腦，也只能實話實說，「現在太子是太子，身份自然不一樣，也不是當初可以隨便跟著薛婕妤在鶴林寺混的了。現在身份懸殊，如果不是必要的話，還是少見面比較好。」
「嗯……」太宗漫不經心點著頭，「不過我看他跟你，還有薛婕妤的感情挺好。他要是忙完功課的話，你們還是像以前一樣罷。」
一絲詫異從武寧初心中升起。太子不是以前的那個孩子，現在也十六了，快將成年，太宗怎麼可能鼓勵他跟一個內廷的女官在一起？
電光火石間，武寧初腦中突然冒起了一個念頭——似乎，她又成為了太宗的一顆棋子。
武寧初心下苦笑。承蒙太宗如此看得起她。
「是的……我知道了。」武寧初裝作淡淡地應著。她要以靜制動，試探太宗，到底她剛才的念頭，是不是太宗心中所想的那個？
「嗯。如果太子有什麼需要你幫助的，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盡你所能幫助他。」
太宗看過來的目光里，充滿著認真。頓時，武寧初腦中就像劈了一個響雷，許久都是嗡嗡的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