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朋自近處來

第八章 有朋自近處來

()「劉兄謬讚了,崔碩我愧不敢當」崔碩一邊拱手還著禮,一邊緩聲言道,「吟誦詩詞,心境為先。若非今日巧遇三位兄台,若非這花園中蘭香沁脾,若非這美酒滋潤胃腸,若非如此這般暢快心境,呵呵――崔碩我,怕是一句也吟不出來。」

崔碩這番話答得甚為謙遜,他也看出來了這劉牧禾乃極要臉面之人,對此等人最重要得就是在人前給他留足臉面,那麼日後便好相處了。加之崔碩本是懷着廣交朋友的心思,斷然犯不着為了這點小事和劉牧禾結怨,索性表現得豁達大度一些。

眼見崔碩這年近十三四歲的少年能有如此詩才已是難得,更難得的是這才子竟然如此謙遜,那謙遜的神情無比自然,毫無作偽的成分,怎麼看都和他的年齡不相稱,登時令呂蒙三人大為稱奇。

崔碩方才吟詩,那可是背負着壓力的,弄不好「詩賊」的帽子就要被劉牧禾穩穩地扣在頭上了,對這一點,呂蒙、徐勿天、劉牧禾心底透亮。然則,崔碩以心境來解釋其機敏詩才,這話說得甚有技巧,三人聽來,一時心頭暖洋洋的。

「哈哈――這就對了嘛!」呂蒙豪爽地一笑,拍了拍崔碩的肩頭,「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崔兄乃這若耶溪旁之地主,此朋乃是近處來了,呵呵!今日能得遇見,確實有緣吶。崔兄之才學呂蒙佩服,諸位且看,待來日,我們紹興府,又要出一位才子了!」

徐勿天聞言點了點頭,他心想就崔碩這等機敏詩才,他還真的沒有遇見過,即使是那紹興州學中號稱才子的幾位,和這懷才而謙遜崔碩比起來,頓時便是失了顏色,自認為對紹興府門清的他,真是沒想到這若耶溪旁竟然隱居著一位詩詞才子如斯。

就連方才對崔碩連連刁難的劉牧禾,此時也是微微頷首,淡金的四方面龐上漸漸地浮現出了幾絲愧色。他已是明白:人家崔碩那詩才不是靠着剽竊雖能得來的,人家那謙遜的神態,更是沒有在心裏記恨他的意思。

才子?雖然三位萍水相逢的朋友拿他當才子,崔碩可沒拿自己當什麼才子,因為自己那詩才從何而來,他心底清楚得很。

呂蒙三人怕是斷然想不到,這崔碩底子裏壓根和才子沾不到邊,他的靈魂是從千餘年後穿越而來的一個小白領而已,劉牧禾說崔碩是詩賊,也沒有冤枉他,崔碩今日連作的三首詩詞全都是竊來的,湊巧了今日呂蒙三人以蘭花為題,且前世的崔碩酷愛蘭花詩詞,這才蒙出了幾首。若是他們換成了槐花、牽牛花為題,崔碩斷然無法利索地應付。

且崔碩所吟誦之詩詞,但都是南宋之後的名人所作,任憑呂蒙三人想破腦袋,也是猜不透其中的玄機的,可以說崔碩是佔盡了穿越者先知的便利。

十七八歲更是人生中最燦爛的年華,此等年輕人相聚,本就是圖得痛快,既然誤會已經消釋,相見很晚的四人聊得越來越投契,更因了這蘭花詩為媒介,眾人頓時覺得彼此間的距離又拉近了許多,和崔碩年齡、身份的差距已是忽略不計了。

此時,呂蒙三人對崔碩的才氣已是佩服之至,又見崔碩如此難得地謙遜,一時間好感頓生,心生結交之意。

而崔碩對爽快的呂蒙、沉穩的徐勿天,乃至略顯高傲的劉牧禾,也是漸漸起了興趣。從這三人所著綢緞長衫、所飲紹興花雕,乃至一言一行,心細如髮的他已經看出了端倪。他心想:此三人之姓名雖不見於史書,但料想也非泛泛之輩,此等機緣,該當好好珍惜才是。

心下想着,崔碩漸漸地敞開了心扉,和呂蒙三人暢飲敘談起來。從詩詞歌賦,到紹興逸聞趣事;從會稽山美景,到臨安西湖春色,四人越聊越是熱乎,漸漸地放開了心胸,待到日頭堪堪接近南方天際正中的時候,四人之間已是變得熟稔無比了。

這一番長談,四人均覺得收穫頗豐,特別是崔碩聊到中原故土淪喪、大宋窩囊地偏安江南之時,呂蒙等三人竟是生出了強烈的共鳴,心間熱血翻湧的他們,恨不得投筆從戎、收復故土。

聊天的時候,崔碩聽聞呂蒙三人竟然都是紹興府州學的生員,登時腦海中便是靈光一閃,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向呂蒙等三人問道:「敢問三位兄台,可是應了解試的?」

呂蒙笑着答道:「崔兄,我等三人正在備考紹興秋闈,今秋過後,若是運氣好些,便可博得一個舉人的功名了,哈哈――」一語說完,呂蒙想到那誘人的舉人功名,心下越想越美,竟是豪爽地放聲大笑起來。

徐勿天微笑着擺了擺手,笑言道:「唉――呂兄先莫要過早地高興,要知我紹興府可是文人才子輩出,想考取舉人,也非易事,今日難得踏春野遊,待回去后,我等可要用功苦讀了。」

說到此處,徐勿天頓了頓,目光一瞥,望着若有所思的崔碩問道:「敢問崔兄可要應考今歲紹興秋闈,以崔兄詩賦之才,考取一個舉人豈不如探囊取物耳?」

崔碩聞言,卻是面上微微一熱,他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儘管憑着穿越者的優勢,可以吟誦出幾首令人為之讚歎的詩詞,但說道科舉考試,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崔碩雖然在另一個時空裏受過高等教育,但放到這南宋之世,他學的那些知識和科舉完全不接茬,換個角度來說,崔碩之於科舉,較之文盲,着實好不了多少。

「徐兄謬讚了,崔碩只是略通詩文而已,這紹興府秋闈中舉,在崔碩看來,恰似懸在半空中的雲彩,可望不可即也!」崔碩拱了拱手,毫未掩飾地說着。

此番崔碩雖是說得真心話,但在徐勿天等人看來卻是崔碩的謙遜之辭。在徐勿天等人看來,崔碩能有如此詩才,應試科舉、考取功名自然不在話下,說不準還能在秋闈中拔取頭籌、大放異彩。眼見着崔碩竟然謙遜如此,三人心底對崔碩的好感更盛了。

崔碩望着呂蒙、徐勿天、劉牧禾三人欣賞的眼神,他心下頓時明白自己被人誤解了,說出的真心話,看來他們是不信的了。

他並未急着辯解說明,而是端起面前的酒盞,又淺酌了一口美酒,一邊感受着肚腹中暖意,一邊回憶著這南宋之世科舉的歷史常識。既然來到了這南宋之世,既然幸運地交到了三個即將參加科舉的朋友,崔碩便順着思路沿着歷史的長河探索起來。

欲融之,必先知之。崔碩真切地想融入這個時代,而融入的前提便是先要了解這個時代的背景,對此,崔碩心底還是有些回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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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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