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難斷
「最近都不要跟朕提蘇昭儀。」李鳳凜淡淡地道，說完便起身，「時候不早了，歇息吧。」
「是。」
李鳳凜回到寢殿沐浴過後，秋桐拿過一身天青色的素羅裡衣給他。
穿上之後，李鳳凜伸起胳膊看來看去，感覺似乎沒穿過這身衣裳，便問道：「這是新衣裳？」
秋桐遲疑了一下才說：「是新衣裳，是奴婢……閑時無事做的，奴婢見皇上許久沒有穿過新衣裳了，所以……」
「朕許久沒穿過新衣裳了嗎？」李鳳凜看著秋桐，神色半信半疑，「朕還真不記得這些事，不過這都無所謂。」
他突然凝神想到了什麼，澀然地笑了笑，「想起幾年前皇后也曾想替朕做一身裡衣，但只做了一半就因為各種事耽誤了，至今那件衣裳朕也沒穿成。她在針線方便向來拿不出手，也再沒有過替朕做衣裳的心思。」
秋桐聽完有些惶恐，皇后都未曾為他做過衣裳，她卻做了，若是被皇後知道，是不是該多心了。
她連忙道：「奴婢以後再也不做這樣的事了，請皇上千萬不要說給皇后聽。」
李鳳凜見她怕成那樣，笑著道：「朕想起往事感嘆兩句，你怕什麼。你給朕做了衣裳說明你當差仔細，替皇后把朕照顧好了，她該感謝你才是。」
「奴婢……奴婢還是求皇上千萬別讓皇後知道這件事。」
李鳳凜無奈道：「你放心吧，朕不可能多這個嘴的，何況她現在根本不關心這種事。」
這一晚，李鳳凜感覺身體里有一股火撩的他煩躁不安，終是睡到半夜就突然醒了過來，腦海里都是蘇娉婷那張時而清麗時而嫵媚的臉，還有她身上讓他神魂顛倒的香味……
秋桐向來警醒，他一有動靜她便醒了，趕緊進來問他要什麼。
李鳳凜感覺臉呼吸都有些粗重了，對她啞著嗓子道：「拿一碗冰水來。」
秋桐趕緊去拿來，李鳳凜一口氣便喝完了。
一碗冰水下肚，他感覺好了很多，就坐在床上練起功來，直到一個多時辰以後他才感覺身體平靜下來，又躺下睡了一覺，秋桐就在外面叫他起身，早朝時間快到了。
這天他沒去鳳棲宮用晚膳，在勤政殿草草吃了以後，就想著出去散散心，以免一空下來又會想起蘇娉婷。
陳康安帶著兩個太監陪著他在御花園的金水河邊緩步而行，走了沒多久，就聽見前面有女子說話，但因為河邊樹木茂盛，一時看不清對面是些什麼人。
可仔細一聽，李鳳凜便聽見裡面夾雜著蘇娉婷的婉轉低柔的嗓音，他原想避開，但有宮女已經看見他們一行人，連忙見禮，他只得停下腳步。
見過禮之後，蘇娉婷便款款走過來，甜甜地笑著道：「可真巧，在這裡遇到皇上。」
她今日穿著一件淡綠的大袖衫，下面是淡黃色綉著雞蛋黃色迎春花的長紗裙，她的臉十分素凈，妝容淡雅，黑壓壓的頭髮襯得她肌膚勝雪。她手裡還拿著一把團扇，輕移蓮步地走過來，猶如仙子下凡一般。
她就是這樣，給人天真、純凈、甜美的感覺，總是柔柔弱弱、婷婷裊裊的，很能勾起男人對她佔有的慾望，加之她使用的那種讓男人慾罷不能的香料，這才讓李鳳凜想斷又斷不了，心裡有時候也是充滿煎熬。她就像一朵罌粟花，不過是純白的。
李鳳凜的眼睛幾乎不能從她身上移開，他感覺自己的胸口馬上就燥熱起來，但他壓抑著顯露出最平淡的表情來，「近日炎熱，河邊涼爽一些。朕已經出來多時，這就要回去，就不陪你閑聊了。」
蘇娉婷依然笑著：「臣妾也要回去了，可惜的是不能與皇上同路。」
其實，自從那日蘇娉婷從勤政殿生氣地離開，他們已經多日沒見過面，雖然偶爾蘇娉婷也會送一些點心、小玩意過去，但從未主動去找過李鳳凜。
李鳳凜大概能明白，她最近這是故意吊著自己呢，既不讓自己忘了她，但也不主動出現，但她又深深知道她對自己的誘惑力，所以才能這般毫無波瀾地跟他說話。以往她總是主動勾著他，可最近她來了這一招，還真讓李鳳凜有些不習慣。
李鳳凜回到養心閣，即便換了輕便的衣裳，獨自一人在書房裡坐著也不能讓自己靜下心來，他心一橫，心裡想著這蘇娉婷不就是個樂子嗎，自己何必委屈自己跟她叫這個勁。他砰地一聲打開門，對站在外面的秋桐說：「叫陳康安的人去接蘇昭儀。」
秋桐應答一聲就出去了，不到半個時辰蘇昭儀就被華輦接了過來。
蘇娉婷換了一身藕荷色的素羅衣裳，顯得她弱質纖纖，但又身段玲瓏，這回她穿得倒是挺整齊。
見到李鳳凜還是那般甜美地笑著：「皇上這麼晚了還宣臣妾過來，臣妾都已經睡下了。」
李鳳凜冷著臉想呵斥她不要再耍花招了，但最終還是忍住了，直接對她說：「既然知道晚了就別那麼多廢話，快點歇息吧。」
「等一等，皇上別著急嘛。」蘇娉婷笑盈盈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荷包，對李鳳凜道，「皇上不是喜歡這個香嗎？臣妾特意帶來了，這就給你熏上。」
秋桐見她要自己動手，連忙上前說：「昭儀娘娘，讓奴婢來吧，仔細別髒了你的手。」
蘇娉婷將荷包把手裡一攥，笑著道：「就不勞煩秋桐姑姑了，我自己來吧，熏爐我是用慣的。」
幾乎每次蘇娉婷來養心閣熏香的時候都會拒絕秋桐，她要自己動手，但秋桐可不敢把這事當做理所當然，每次還是要問一下，做足樣子。
李鳳凜見秋桐站在那裡看著蘇娉婷忙碌，便對她道：「你退下吧，這裡不用你了。」
秋桐走的時候又看了一眼蘇娉婷嫻熟而又小心翼翼的動作，她突然覺著蘇娉婷似乎對她的熏香有點過分謹慎了，再聯想到剛才她攥住自己荷包的小動作，就更加覺得這種熏香可能不同尋常，不過她也只往貴重、難得這方面想。
今晚又是她值夜，她和衣躺在外間，很快便聽見裡面隱約傳來一陣陣曖昧的聲音，偶爾幾聲尖銳了些，一聽就是蘇昭儀發出來的，聽得她也有些心神蕩漾起來，竟然感覺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她還聞到從門縫裡飄出來的一縷縷清淡的香味，深深吸了兩下，這種香味確實能讓人感覺到愉悅，心想難怪皇上會喜歡，記得她曾聽見皇上跟蘇昭儀說起過這種香，皇上說他喜歡，讓蘇昭儀留下一些，他平日夜裡也可以用一用，好有助於睡眠。
蘇昭儀卻說，這香料難得，要好幾年才能集齊製作香料的材料，她手裡也不多了，等下次製作的時候再特意留一些給皇上。
李鳳凜對這些不那麼在意，也沒再說什麼。平時他薰衣裳和屋裡用的的香料都是些提神醒腦的，比如安息香、薄荷、紫蘇這些，有時候也會用龍涎香，還都是秋桐和春燕商量，為了能讓他精神狀態好一些，畢竟他每天政事繁忙。
不知過了多久，屋裡的動靜終於才停下來，李鳳凜便叫人進去。
熱水一類時常都是備好的，秋桐出去叫了宮女送水進去，她則找出來新的被褥準備進去換。
進去之後，秋桐並不像往常那般只悶頭幹活，即便看見床上有什麼都當做沒看見，更不敢看李鳳凜和蘇娉婷，今日她特意看了一眼李鳳凜，發現他神情似乎有些恍惚，臉有些發紅，眼角也是紅的，眼睛顯得特別亮。
她又看了一眼蘇娉婷，她躺在床上，卻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似乎軟成了一灘泥，臉上汗膩膩的，眼角還掛著淚水，臉上也是紅暈一片。
幾個宮女將她扶抱起來給她擦洗身子，她才終於呼出一口氣似的，低低呻吟了一聲，秋桐看了她一眼，趁機趕緊將被褥換了。宮女們做這些事駕輕就熟，動作麻利，動靜又小，一刻鐘就完成了。
秋桐剛要出去，就聽李鳳凜說：「讓人把蘇昭儀送回婉儀宮。」
秋桐以為自己聽錯了，又看了一眼李鳳凜，李鳳凜似乎清醒了很多，眼神也平靜了一些，正看著她，她連忙應聲：「是，奴婢這就去叫人。」
不久，蘇娉婷就被人抬著出了養心閣，李鳳凜也重新睡下了。
第二天，秋桐特意把收拾香爐的事留給了自己，她小心翼翼打開熏爐的蓋子，用小小的銀匙撥弄了兩下裡面的灰燼，灰燼里的余香又散發開來，她深深吸了一口，覺得渾身舒泰。
收拾好了香爐之後，她又去床上看了一眼，床已經被宮女收拾過，不過她眼尖地發現靠里的床縫裡露出一角光滑的湖水藍的綢緞料子，大概因為床單也是藍色的，宮女才沒看到。
她想起昨晚蘇昭儀手裡的那個小荷包，跟這個顏色一模一樣，她心裡一陣驚喜，爬上床就把那荷包扯了出來。
她打開荷包，發現裡面還有些香料，心裡更是歡喜，本想著把它藏起來，可腦海里憶起蘇昭儀把這個荷包當貴重寶貝的樣子，又覺得她發現遺失了一定會回來找，靈機一動，她找來一個白色的小瓷瓶，把荷包里的香料用銀匙取了一些出來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