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晚膳

明誠鏡已經被調到鳳棲宮，有他在就多了許多話題，場面倒不是很尷尬。

不過吃完飯，宮人們在雲兒的帶領下自覺退下，明誠鏡把李嘉也帶走了，就只剩下李鳳凜和謝惜芙兩人，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半晌李鳳凜才說道：「今日的晚膳朕用得很舒心。」

謝惜芙一臉淡然，「皇上喜歡就好。」

李鳳凜訕訕點了下頭，問道：「明誠鏡來了之後如何，你還害怕嗎？」

「多謝皇上為臣妾母子著想，臣妾放心多了。」

「那就好，只可惜還是沒把傷害雲兒的主謀找出來，那小太監見的宮女也沒查出來。」

提起這兩件事謝惜芙就覺得氣憤，但她卻更加充滿鬥志，「臣妾相信總有一天事情會水落石出。皇上這回體會到了吧，對方還真不是善茬。臣妾一直懷疑傷害雲兒的背後主謀是蘇昭儀，除了她，臣妾想不到會有誰能這樣做。但那兩個宮女竟然在慎刑司被暗殺，事情好像更加複雜了。

若主謀真是蘇昭儀的話，她為了洗脫罪名竟然能招來這麼厲害的殺手，說明她的背後還有一股強大的勢力。所以，臣妾覺得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至少蘇昭儀已經暴露了。」

李鳳凜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朕這兩天想著蘇昭儀曾經和劉太妃母子的關係，竟覺得她知道玉璽和兵符的下落大概也是從劉太妃母子那裡得知的，否則她從哪裡得知如此重要的信息。」

「皇上說得沒錯，不知皇上記不記得嘉兒第一任夫子令函智，皇上因為懷疑他在你面前不說實話，故意想隱瞞他和蘇昭儀之間的關係才沒讓他繼續擔任嘉兒的夫子。

臣妾一度讓暗衛去盯過他，但他一直沒有動作，過了一段時間臣妾就把人撤回來了。皇上若是覺得這條線索有用的話，不妨派人繼續查他。」

李鳳凜看著謝惜芙，眼睛里光華熠熠，笑了一下道：「朕真不知道失去皇后對朕會有多大損失，你的敏銳機警有時候讓朕十分佩服，明日朕就安排下去。

還有件事朕必須和你說，朕知道你若是想出宮一定會找邵良澤他們幫忙，朕讓明誠鏡進宮來之前已經勒令他們不能幫助你，若是你哪天從宮裡跑了出去，朕一定會拿他們是問，朕不想讓他們流血犧牲，你為了他們也不要輕舉妄動，明白嗎？」

謝惜芙笑看著李鳳凜，但眼底卻是冰涼一片，她沉聲道：「李鳳凜，你怎麼變得這般卑鄙，竟然拿他們來威脅我。」

李鳳凜也笑了，「朕也是為你為嘉兒著想，你想想看，在宮裡你都怕成這樣，出宮以後，沒有重重宮牆和禁軍的保護，那些想要害你們的人豈不輕而易舉就能得手。再過兩年，等朝廷再穩定一些，朕會帶你離開皇宮，南下去微服私訪，一去就是一年半載的，你也好散散心。」

謝惜芙想到李嘉的安危這一點，也無話可說了，但她心裡還是很氣，便冷著臉不再說話。

李鳳凜見她不說話，知道她一定是被說動了，便笑著道：「好，時間不早了，朕回養心閣歇息去，你也早點休息。」

謝惜芙輕輕「嗯」了一聲，站起身打算送李鳳凜出去。

李鳳凜卻依然坐著沒動，她的舉動顯得有些不敬了，一時有些尷尬。

李鳳凜笑道：「你就不想把朕留下來？」

「臣妾還沒到跟人爭寵的時候，皇上想留便留，想走就走。」謝惜芙睨著他，「不過，臣妾還是勸皇上走的好。」

李鳳凜臉色沉了沉，「為何？」

謝惜芙笑得明媚，「因為有人比臣妾更需要你啊，再說，皇上用用手段，說不定在床上就能輕鬆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什麼意思？」李鳳凜黑著臉道。

「皇上你懂的。」謝惜芙一臉促狹。

李鳳凜無奈地站起身，「既然皇后如此不想讓朕留下，朕走就是。」

謝惜芙只朝他笑了笑，沒說什麼。

李鳳凜回到養心閣，雖然謝惜芙將他趕走，還說了那些故意氣他的話，但他心情還是挺好的。

在書房又看了一會書才回到寢殿，秋桐見他自從進屋就笑吟吟的，還和她說了幾句話，前段時間他見到她可都是拉著一張臉，秋桐因此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伺候李鳳凜上床之後秋桐出去，春燕就和她小聲聊了起來，「皇上今日心情不錯。」

秋桐點頭，「是的，還跟我說話來著。」

「看吧，皇上對皇后才是真心的，蘇昭儀就算日日陪伴，也只是皇上的一個樂子而已。」

秋桐附和道：「可不是，即便皇上對皇后再生氣，他最終都會原諒皇后。」

春燕又說：「皇上其實是個痴情的。」

「可不是。」

秋桐看著緊閉的房門，似乎能感覺到李鳳凜熟睡之後悠長的呼吸聲，和春燕說話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若是一個女人被這樣一個男人深深愛戀著，是一種什麼感覺呢？她竟然有些好奇了。

這次李鳳凜懷疑謝惜芙自己落胎，已經對她怨恨極了，她以為李鳳凜會這樣一直對謝惜芙冷落下去，沒想到，謝惜芙就主動來了一次勤政殿，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李鳳凜就又原諒了她，可見李鳳凜是真的心裡有謝惜芙。

她心裡不知是失落還是高興，這麼久以來，李鳳凜對謝惜芙的態度都會直接反應到她身上，她有時候感嘆命運的無奈，有時候又恍惚覺得自己和謝惜芙是同一個人。

她知道這種想法很荒唐，但當她每次面對李鳳凜的時候，他看她的眼神，對她的說的話，她都覺得很恍惚，那種自己就是謝惜芙的想法無法抑制。

她不知道怎麼辦，她應該逃離開他身邊的，可一切又都身不由己。

「你在發什麼呆？」春燕用胳膊頂了她一下，她才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哦，沒什麼，我也在想，皇上和皇后的感情確實是很深厚。」

春燕更奇怪地看著她，「我發現你最近有點問題，總是走神。我已經沒在說皇上和皇后的事了。」

「哦，那個，我確實走神了，可能最近感覺有點累吧。今日我不值夜，就先回去睡了，你也趁著皇上睡著了休息一會兒。」

「哦，好，那你去吧。」春燕擔憂地看著秋桐匆匆離去的身影。

過了兩日，明誠鏡出宮一趟，從宮外帶回來消息。他去見了謝惜芙，雲兒也在她身邊。

「你回來了，怎麼樣？有辦法治療嗎？」謝惜芙語氣中有幾分急切。

那日謝惜芙拿到從姜姑姑那裡搜查出來的啞葯一部分給了太醫院，一部分給了明誠鏡，讓他出宮拿給邵良澤，看能不能找到民間神醫來治療雲兒的喉嚨。

明誠鏡說：「四年前四明山被剿破之後，我大哥就出門雲遊去了，直到前段時間才回來。他聽說了雲兒姑娘的事，說認識一位世外神醫，我二哥就把啞葯拿給他，他已經去找了那神醫，不過路途遙遠，他還沒返回。娘娘不要著急，我大哥他說話向來沒有虛言，那位神醫肯定醫術了得，一定會有辦法治療的，你就放心吧。」

謝惜芙有點失望，不過聽到他大哥的消息，還是很高興的，「好，本宮對你大哥有一些了解，既然有他幫忙，一定不會有錯的。」

她看看雲兒，見她神色平靜，沒有高興也沒有失望，心裡反而有些擔心。

明誠鏡走後，她對雲兒說：「我也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明誠鏡來了之後，你好像就變得很安靜，若是你覺得不想見到他，我以後見他的時候你可以避開。」

雲兒搖了搖頭，拿過桌上預備的紙筆寫道：「奴婢心裡很平靜，喉嚨能不能治好都沒關係，反而覺得和他更近了一些，因為都是殘缺的人。」

謝惜芙看著紙上的字，有些驚訝，心裡的感覺複雜，不知道是傷感還是高興，許久才說：「其實我還是更希望你能快樂，如果你真的喜歡他，並且以後也不會後悔，你可以把你的心思告訴他，需要我給你創造機會，或者讓我幫忙去說都可以。」

雲兒又在紙上寫：「順其自然吧，我還沒想好。」

「好，等你想好再說。」

李鳳凜一連幾日沒召見蘇娉婷，也沒去婉儀宮，加上又是夏日，他心裡有些煩躁不安。

這天，又去鳳棲宮用了晚膳，謝惜芙依然沒有留他過夜的意思，因此天還沒黑他就回了養心閣。在勤政殿，他還需顧著體面，穿戴按照規制必須齊整，儘管從半早上就用上了冰，但還是覺著熱的厲害。

一回到養心閣，他就脫了正式的常服，換上蠶絲薄袍，把頭上束起來緊緊箍住的頭髮也送散開，一個人呆著的時候即便把袖子挽起來也不怕，就感覺舒服涼快多了。

因為白天太過熱了些，心裡又煩躁，處理起政事來就沒那麼有效率，回到養心閣的書房，他自己一個人感覺舒服了，心也靜了很多，就繼續處理白天沒處理完的事情，不過按照規定，不可以把奏摺一類的重要文稿帶回養心閣，他便只能一邊在紙上演練，一邊思考。

不知不覺夜深了，秋桐在外面敲門，提醒他時間不早了，問他用不用宵夜，她準備了蓮子湯。

李鳳凜一直不停地在思考，感覺腹中確實有點空空，就讓秋桐再備一小碗涼麵。

秋桐預備得了之後，就來叫他，他便移步中庭，在廊下的石桌旁坐了。

吃了宵夜，又坐了一會兒，看著頭頂的星空，思緒便不知不覺飄了很遠，憶起在將軍府時，他跟謝惜芙自由自在過著神仙眷侶一般的那些日子，再想想此刻，自己孤身坐在浩然的星空下，竟覺得有些孤單。

他嘆了幾口氣，越想越煩。

秋桐在一旁輕聲道：「皇上若覺得孤單，不如把蘇昭儀召來陪伴你？」

李鳳凜有些驚疑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朕覺得孤單，不要隨意揣度。」

秋桐把頭垂得低了一些，「奴婢見皇上嘆氣，面上有傷感之色，就覺著……覺著皇上可能覺得孤單了。蘇昭儀昨天還來了一趟養心閣，送來了冰皮的點心，昨夜皇上宵夜用過之後還誇讚清甜可口。」